过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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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君:请用更强大的购买率向我开炮

唐宁在一边儿维持着“暗中观察jg”的形象,就看出唐老二是个油嘴子,一般人家是说不过他的,只好跳出来拦着李春兰跟前儿:“二伯,二伯,不凶娘,不凶,我不要钱,让娘管,让娘管。”

诶哟,唐宁一说话,谁不觉得小娃儿委屈?

唐老爹看唐宁护在李春兰面前,不免动容,觉着唐宁这孩子挺贴心的,知道护娘,因而也对唐宁越发喜欢起来,眼看着老二又要说话训孩子,登时就毛了,举着烟锅子在唐老二肩膀上一敲,痛得唐老二一缩肩膀,不敢再动,只弱弱盯着唐老爹。

唐老爹是这家里的主心骨,也是个横脾气,早年的时候,几个儿子都没少挨他的棍子,因而再敢折腾,也不敢对着他折腾。

唐老爹训道:“就你话多,挖沟叫你担泥的时候,你咋不吱声儿?”

唐老四也不愿意看见父亲这样不给情面,就拉了老爹一把,低声劝到:“爹,要是二哥实在不乐意,我看,我们就搬出去行了,以后分开过。”

他这话不过就是“分家”,这可谓是晴天下霹雳了。

唐老二和刘碧芬是坐不住的,他两口子挣工分,儿子可是生了三个,不都指望着家里几个兄弟帮着盘?

唐老爹也愣了,再看看唐老四脸色,不像是作假。

唐老大和唐大嫂也懵了,站在一边儿,过了一会儿,唐大嫂脸上倒是露出一丝喜色。

唐老二见大家都不说话了,没过会儿,自己就怂了,语气也软了:“老四,你这话说得可不地道了,金锁还没嫁呢,咋分家?你要学老三不认祖宗,我可不答应啊!”

唐老爹冷笑了一声,他这儿子心里盘算什么,他都清楚,真要动起真格的来了,准怂!

唐老爹就撇了唐老二一眼:“这娃的两百块,本来就是她带来的,咱们不该沾这个福,老四你们给她存着,咱们家里现在就拿她当自家人带,谁要是不乐意谁就搬出去,别在我跟前咧咧。”说完,又不经意地在桌角上扣了一下烟锅子:“人家两口子帮你养儿子,你就不该给人家养一回?”

唐老二和刘碧芬站在一边儿,缩头鸡似的,嗯也不敢嗯一声儿。

唐老四和李春兰听到唐老爹肯说这话,打心里高兴,一口一个爹地叫着,唐宁也在一边儿跟着叫“爷爷,奶奶”,逗得二老笑呵呵的。

晚上,唐老太为了庆祝家里多了个娃,破天荒开了卧房里的小柜子,取出里面的半袋细面出来包饺子。

不过平日里吃饱都难,更没有肉馅儿,唐老太就掏出一直存在橱柜的巴掌大小罐子猪油,把里面仅剩的铺底的一层都给刮得干干净净,再把油烫化了伴一盆子韭菜就当馅儿了,这饺子就有了油味儿了。

唐宁来这儿好几天,吃得要么是玉米面汤,要么是红薯块儿,早折腾惨了,乍一见饺子,抱着碗狼吞虎咽一大碗,本来还觉得自己这吃相实在忒丑,怕老唐家嫌弃她,她一抬头看了一眼,每个人都低着头猛嘬饺子,大房二房那几个娃更是把脑袋就埋进了碗里。

李春兰倒是心疼她,又偷偷给她夹了两个饺子,她也不好意思要,又给夹了回去,哄着李春兰:“娘吃,我不,不跟,娘抢。”

靠,这结巴还得去练!唐宁说完这句,在心里把自己吐槽了一个底儿朝天。

不过虽然结巴,她倒是也不气馁,身体健全,还带有前世的智力和知识,她已经觉得很满意了,现在这结巴,只需要她多联系,总能克服的。

她端着碗走神了,李春兰却被她感动了,要落泪,眼泪在眼眶子里打转儿,这可把唐宁给为难坏了。

她可不知道李春兰这么爱哭,她也着急啊,以前她妈能拿着扫帚追她两里地,她只会趴在红薯沟里翘着屁股给她妈抽,只见过妈打人,哪儿见过妈哭啊!

她正要说两句安慰的话,倒是唐老四推了她一把,低声说道:“娃让你吃,你就吃,一家人弄得生分干啥!”说完,倒是又看了唐宁一眼,越发满意起来,觉得自己把这娃抱回来简直就是自己的福气。

倒是唐老太细心,说了一句:“老四,你还是得把娃带到你丈母娘家去看看。”

这天晚上,唐宁睡在李春兰他们床上,来这里这么多天,头一遭睡得十分安稳

唐家几房包括唐老爹他们都没睡好咯。

唐老爹那边儿,在卧房里还是一口一口抽着旱烟,抽得凶了,就咔咔不断咳嗽,唐老太就坐起来给他顺气儿。

唐老太心疼他:“你就不会少抽点儿?”

唐老爹叹了口气,说道:“但凡老二稍微争气些,我这个当爹的也不这么难当了。”

唐老太想了一下,也叹了口气:“那能咋办,他两口子三个娃,都还在读书,这时候分了家,他两口子还不得把娃饿死?”

唐老爹摆了摆手,把烟锅子磕在木桶盖子上,躺下了,嘴里倒是轻轻叨叨着:早晚要分,早晚要分的。

唐老太也默默窝了下去,老两口头发似乎更白了,是愁的。

为了老二苦了老大和老四,他们心里也苦,可这手心手背都是肉,没有不疼儿女的爹娘,他们也只能担待到这个地方了。

唐家大房那边儿,唐大嫂就已经窝在床上抱怨起来了:“我听见今天老四说分家,心都要跳出来了,可还是没分。”

唐大哥扯过被子盖在身上,翻了个身背对着唐大嫂:“行了,这话别拿出去说,老二困难,咱们多帮助一下就行了。”

唐大嫂瞥了眼唐大哥的背影,有些不满,絮絮叨叨起来:“咋帮他?咱狗蛋儿也十五六了,再过两年结婚了,有谁娃都这么大了,还不跟老房分家的?”

“行了,睡吧!”唐大哥不是很乐意谈这个事情。

他是家里的长子,总是更有责任心一点儿,加上读过两年书,跟家里这个大字不识、没有见识的老婆说不到一块儿去,因而更加不想就这个事情讨论下去。

唐大嫂也是个软脾气,被他说了一顿,也不吭声,只是默默地钻进了被窝里

唐老二和刘碧芬则是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了,原因无他,惦记着老四家里那两百块钱呢!

刘碧芬一晚上在床上翻动,嘴巴里都念叨的是:“三个娃要读书,要钱,以后娶媳妇了,要钱。”

他两口子,一个爱耍小聪明,一个只是个女人,干体力活儿不行,因而这家里撑不起来,刘碧芬嘴上不说唐老二不好,心里还是着急,这三个儿子,想要盘大,不都得靠钱吗?

唐老二则是想着最近城里又开始倒卖了,他得要本钱,好好赚一笔,也能把家里置办好了,还能多给娃一点儿生活费,不至于在外读书被人笑话。

两口子也真是为他们的小家操碎了心。

刘碧芬想了半天,终于摸出点儿头绪来:“对了,他两口子不是明天要去娘家吗?”

唐老二也默了一会儿,给了刘碧芬一腿子:“我晓得了,明天上工之后我闹个肚子。”

旁边儿的小天宝冒了头出来,眼神亮晶晶的:“爹,你闹肚子了?”

刘碧芬上去就拧住天宝的嘴:“谁教你偷听爹娘说话的,再偷听就打烂你的嘴。”

小天宝委屈地咬了咬嘴唇,缩进了被子里

小姑娘七八岁模样,扎着俩牛角辫儿,穿着破旧的脏兮兮的花衬衫加上破旧的花布鞋,手里捉了根干枯的树杈子,一路走一路拍草,偶尔会有一声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草丛里传出来,是蛇被惊吓逃跑的声音。

“诶,你走快点儿!”凤丫却没有搭理那个年轻人,只是扭过脸,不耐烦地瞪着跟在后面的黑黢黢小女孩儿,不断催促着那小女孩儿。

这小女孩儿看起来比凤丫更小,只有五岁的模样,长得黑黢黢、瘦巴巴的,远看就像根柴火棍儿,顶着乱蓬蓬的头发,身上挂着件补丁加补丁的男娃儿短衫子,裤子上也是到处都是缝缝补补后留下的那些歪七扭八的针脚,脚下那大布鞋还破了个洞,小小的大拇指就戳在鞋外面儿,这一路走,让鞋口子都给蹭破了皮儿了。

小女孩儿两根鼻涕都溜达到了嘴皮上也不知道擦,只是木讷地张了张嘴,磕磕巴巴地问:“姐姐晚了,去去哪儿?”

她脑子不灵光,不过求生本能还是有的,天黑了,山上不安全,她能感觉得到。

“别问,快走!”凤丫凶她一句,翻了个白眼,继续急匆匆地带路。

小女孩眉头紧了紧,不敢接话,只又吸了口鼻涕,一双细瘦伶仃的腿儿踉踉跄跄跟在凤丫身后。

两个小姑娘一路上行,松树开始多起来,偶尔会有几棵树旁边有两座土坟冒着三角尖儿,有的坟就修得太次了,棺材皮儿都漏了出来,里面的人烂成一包水了,黄水从那掀缝的角落里淌出来,闻着恶臭,看着也怪渗人,饶是如此,两人脚下也没有停一停。

到了山林里,凤丫才停住了脚步,手里的树杈子戳了戳小女孩儿的脚,命令道:“我去捡菌子,你不要乱跑,等我来找你。”

小女孩儿深深吸了一下鼻涕,茫然地点了点头,就坐在了树下一个石头上。

凤丫受她娘的影响,最看不惯这小姑娘的蠢模样,扭脸就呸了一句:“傻子!”

她也不管那女孩儿听没听到,挎着篮子,转身进了山林深处,小女孩儿只能眼巴巴看着那背影越来越远

这没过一小会,接着山口子的另一个小土坡上就滑下来一个人,正是那凤丫。

凤丫头也不回地踏上另一条下山的岔道儿,飞快地朝山下跑,好像屁股上有恶狗追似的。

她一路跑一路细细碎碎地念叨:“这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蠢,娘不想让你在家白吃粮食。”

天越发黑下来,空气中已经起了山雾,温度也降了下来,阴嗖嗖地刮着山风,山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可能是蛇在草丛间盘绕穿梭。

坐在石头上的小姑娘一直伸长了脖子呆呆地盯着凤丫远去的方向,脖子酸了也不肯收回来。

慢慢地,遍布山间的坟上开始飘起绿油油的火焰,仿佛还有一双双绿色的眼睛正隐藏在丛林深处,伴随着嗷嗷狼叫声,好像下一刻就能扑出来把她撕得四分五裂。

她太害怕了,想起奶奶说山上有吃人的老猫,老猫的眼睛是绿色的

她那小身板儿也开始抽搐起来,抽了好一会儿,终于没忍住放声哭起来,一边儿哭一边儿叫姐姐,哭哭囔囔地叫了好几声没人应,倒是山里的狼嚎声越来越大。

山雾弥漫,她不晓得厉害,只想着找到姐姐,反而跌跌撞撞地朝山林深处去。

“噗通~”

小姑娘脚被树杈子杠了,直接就摔倒了,脑袋在石头上一磕,没动静儿了。

唐宁全身都疼,尤其是头,疼得都要炸了,跟谁捶过她脑袋似的。

她心里一万个后悔,按理说她这个年纪的女人不该一心扑在事业上面了,又不是什么二十来岁的小年青,有着大把的精力可以拿来拼搏,可上面指名点姓要她跟着这个项目,两个月内要出结果,她只能把自己当牛用,加班加点儿给干活儿,好不容易出结果,自己还没去邀功就倒在了桌上。

诶,照这样下去,就这身体,还没等她包上小鲜肉,就得完犊子!

唐宁伸手想要撑起身体,摸到了一把湿漉漉,软烂烂,一股浓烈的潮湿腥味儿涌进鼻腔

她猛地睁开眼,不是灯火通明的实验室,而是黑乎乎的山林,荒郊野岭,寒风四起,野兽的眼睛在丛林里放光。

梦境太过逼真,她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腿肚子也有点儿抽筋,嘴角有些抽抽,一伸手,在屁股上使劲儿一掐。

嘶~她这一爪子狠了点儿,疼得她直接蹦起来了。

唐宁愣了,不是做梦,而且脑海里开始涌入一些本不属于她的混乱记忆,难道是穿越了?

转眼间,她看到了自己细小稚嫩的手,目光再转动,是孩子的胳膊,孩子的腿儿,唐宁简直倒抽一口凉气,还穿成个小屁孩儿不成?!

山风刮起来,一股凉气直袭后脊背根儿,后颈脖子也呼呼地灌着风,风像是带了蛇信子,黏腻冰凉地在她裸露的脖子上刮动,她不由得耸起了肩膀,脊背上的寒毛一下竖起来,顿时全身冷汗涔涔。

“傻子,白吃粮食,带上山喂野狼好了!”

“跟我走,我带你上山去捡菌子。”

女人尖酸刻薄的讽刺,女孩儿不怀好意的催促在脑海里交错。

山林里簌簌响,一阵儿追一阵儿,似乎来到她屁股后面,狼叫声也飞速靠近,刺进她的耳朵里。

是了,他们真的想要她死!唐宁瞪大了眼

跑,跑,什么也不管了,疯狂地跑

树木张牙舞爪,树叶互相拍打着哗啦啦作响,幼小的身躯像是一只被狼盯上的小羊在山间没命地逃窜,挂断了树枝,勾破了衣裳,跑脱了十分不合脚的鞋,惊飞乌鸦,吓得老猫鬼嚎

不知过了多久,突突突几声,一个身影蹿出了山林,说蹿不太准确,几乎是滚出了山林,像个球一样,又直接打在了小路上,慌乱地沿着小路一路又爬又滚,最终滚出了那条羊肠小道,跌进了大路边儿的草丛里。

唐宁躺在草丛里喘着粗气儿,整理着这个身体的记忆:

目前所在的时代是华夏纪七零年,背景类似于二十世纪七十年代。

原主叫王宁,三岁的时候发高烧烧成了傻子,娘难产死了,爹昨年开运输车翻山沟沟里死了,奶奶听说她儿子死了的噩耗,一个没承受住,一口气没回上来,当晚上也没了,现在整个老王家只留下她和她妹妹王豆豆两根小幼苗。

这个年代,大家伙儿都饱一顿,饥一顿的,谁家也没有闲得发霉的粮食能收养孤儿,不过王家两姊妹可不一样,他俩的爹给他们留了三间大瓦房,一水儿的小青瓦,墙都是用城里拉来的小青砖给砌的,□□派是一方面,结实是另一方面,不像其它家的房子,土巴的墙,玉米杆儿的房顶子,风一吹就山摇地动。

这老王家牛就牛在不仅有好房子,还有一笔两百块的遗产,具体两百块怎么来算,唐宁不是特别清楚,不过原主看到过她爹拿一块钱买了好几斤面粉,唐宁掐掐手指头,天灵灵地灵灵一下,怎么也不可能是一笔小数目。

因着这笔“巨额”遗产,村里的人争着养她姐俩,争得跟乌眼鸡似的,狠狠闹腾了一场,最后还是他们那个偏房姑妈王桂花跳出来指天指地:“那是我侄女儿,我们身上可是流一家子血,你们凭啥跟我争。”

好嘛,不是一个妈,一个奶奶也算是同宗,大队长李友善就把人送给了王桂花。

王桂花和男人唐老三收养姐儿俩的当晚,就带着自己亲女儿拿着老王留下的两百块,搬进老王家的大瓦房。

刚开始王桂花对两个孩子都还好,紧着孩子吃紧着孩子穿,可过了不到半年,王桂花就变了脸了,神神叨叨地,总说王豆豆是天降的福星,对王豆豆是一万个宝贝,对王宁则是一张虎姑婆脸。

虎姑婆嫌弃原主是个智障儿,光吃饭不会干活儿还要人照顾着,于是心里来气,稍有不顺心,就给原主一顿板子吃,张嘴闭嘴就咒原主:“白吃粮食的东西,你咋不去死,山上的狼咋不叼了你!”

她那个女儿唐凤丫在母亲的熏陶下,也不遗余力地欺负着原主,平日里对原主掐掐打打只是开胃菜,听多了王桂花对原主咒骂的话,想着讨母亲欢心,干脆就胆儿大地把傻子妹妹带山上去喂狼算了。

唐宁想起那荒山野岭,野兽遍地的境况,就心惊肉跳的,要是她没来,那孩子岂不是连个全尸都保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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