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 47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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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9月4日,湖北宜城市

还没睁开眼睛,枕着背包、合衣睡在报纸上的雷珊就开始怀念睡袋,清宁度假村里的席梦思床垫也行啊:某次狩猎的战利品,郭莉莉、黎昊晨都很羡慕。锅炉厂贺志骁等人更幸福,继承了旧木床。

灾难爆发之后,拥有一张床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既然出来狩猎,也就不挑剔了。

明媚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是个好天气。她伸个懒腰,舒展手脚,小心地走到窗前:视野中能看到稀稀落落的丧尸,有的呆立,有的随意溜达,并没有留意自己。

此处位于宜城市北方的经济开发区,距离客运中心不远。

另一个房间横七竖八睡着人,黎昊晨离门口最近,史萧然流着口水,王心树也睡得正香,放哨的大飞靠在窗台嚼烟叶。两年前,大飞和王心树、大力以及留守市外的大鱼同时进入度假村,老队员了,彼此很有默契。

被推几下,三人满不情愿地睁开眼睛,打个哈欠。

早餐很简单,矿泉水和饼干,就着方棠送的鱿鱼丝很香。

清晨六点,用昨晚就准备好的丧尸尸体“乔装打扮”之后,四位男士背起盛满汽油的铁皮桶,磨磨蹭蹭走出奥迪4S店,雷珊背上那只轻些,只有20斤左右。

如果有人瞄准,“砰”给我们一枪,直接上天堂了,雷珊慢慢转动脖子,有点提心吊胆。

每次“无间道”,都是近距离观察的好机会,今天也不例外:和襄城相比,宜城市稍小了些,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短短两天,医院、派出所、高楼大厦和4S店依次出现在视野里。

别看雷珊是土生土长的湖北人,还真没来过。

至于沿途的丧尸,雷珊已经习惯性地平常心对待,尽量模仿、融入它们的同时握紧弯刀□□,不敢丝毫懈怠。

短短十多公里,用七个小时才走完,途中休息三次。太阳升到头顶的时候,雷珊终于看到停在路边的两辆车和伸着脖子张望的两位同伴,高兴地挥动手指。

把油桶扔回路虎,爬进车厢的三人就欢呼起来,雷珊老实不客气地往后座铺着的塑料布一躺,鞋也脱了。

第一次见识“无间道”的刘苍原趴在副驾,用敬畏的目光望望她,又看看黎昊晨,“晨哥,下次我也想试试。”

还挺机灵,知道黎日日好说话,雷珊枕着胳膊。

可惜依然没戏:黎昊晨大口大口喝水,“算了吧,真出点事就麻烦了,谁也救不了你,过两年再说。”

刘苍原满脸失望,垂头丧气地靠在车窗,什么话也不说了。可怜的家伙,理论上还是个初中生呢,完全不像小孩子,雷珊朝他做个鬼脸。

休息二十分钟,王心树三人过来敲窗。

昨天到现在足足三趟,收获大量

汽油,其他物质可还没来得及收集。

于是生力军大鱼加入,陪着刘苍原留守的换成王心树,雷珊五人吃了午餐,打倒几只丧尸,摩拳擦掌。

“小原子,你有什么想带回来的?”男生们干体力活,雷珊留在后面,望向闷闷不乐的少年。“有个百货商场,挺大的,好像没什么人去过。”

答案是现成的:“我想要双鞋,耐克的,37码,不要黑的。”刘苍原想也不想,一口气说下去:“手机,屏幕越大越好,IPAD也要一个,苹果的,还要一块好点的手表,防水的,数码相机也要....”

雷珊表示压力山大:“成吧,先这么多,小孩子不能贪心,拜拜。”

几分钟之后,雷珊摸摸糊在额头的黑发,系上代表活人的蓝丝带,说声“明天见”,就带领四位同伴朝远方城市进发。

留下身后眼巴巴的少年。

与此同时,远在秦鼎基地的章延广正在迷惑:这就是我的父亲?

面前一口木箱,打开是白绸缎,底下是火化后的漆黑骸骨,骷髅头两只眼洞,像是想说些什么。

这就是腰背挺直如松、对外不苟言笑的父亲?把幼年的他举起,高高抛在空中的父亲?母亲去世悲痛不已、陡然苍老十年的父亲?满怀期待望着他,询问喜欢什么对象的父亲?

前天刚到基地,他就提出这个问题。父亲手下黄明鑫低着头答,火化收殓是他一手经办,把遗物捧上来:破破烂烂的军装鞋袜、军刀匕首都遗失了,打空子弹的□□还在。

打开黑色钱夹,照片里的一家三口满脸幸福;再拎起细细红绳穿着的护身符,章延广颤抖着手指解开衣领,脖颈赫然悬挂一模一样的护身符:那是父亲母亲的定情信物,随身佩戴数十年,母亲去世前戴在他脖颈,于是他也没离过身。

于是章延广死了心:那就是父亲,父亲再也回不来了。

足足三天三夜,他望着木箱,不言不动犹如泥雕木塑,只比死物多口气。

和他相反,两位副手倒是忙忙碌碌,觉也没睡,指挥队员该打探打探该放哨放哨轮换休息,消息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章辟疆是7月30号去世的,彼时西北围墙岌岌可危,他带领五十名亲兵出外清场,正面交锋,却被突然冒出来的大群丧尸伏击,没能生还。

事发后参谋苏慕云反应迅捷,指挥手下引开、击溃丧尸,抢回尸体;基地政委苏睿安排后事,接掌兵权,名正言顺地成为秦鼎最高领袖。

章辟疆警卫员丁鑫源死亡,秘书董亮失踪,亲信手下死伤大半,其余被打散重组,分到其余队伍。

经此一役,秦鼎基地人心惶惶,苏睿带领省市高层领导安抚慰问,很得民心。

“妈了个B的。”平日冯嘉师嬉笑怒骂,此刻阴沉着脸,站在特种部队据地小楼一

层门口:数十个荷枪实弹的守卫立在周围,不时有巡逻队伍经过,显然是针对他们的。好在大家有防备,灵堂聚着一半人,其他离开的人也两两行动。“胆儿肥了,敢上门挑衅。”

绰号张胖子的张令宏比他冷静得多,按按手掌:“有什么不敢?连~”

连什么,他并没出口。可冯嘉师不是傻瓜,瞥一眼大厅里行尸走肉般的章延广,低声说:“胖子,闯的出去么?”

张胖子目光凝重:“一对十都不怕,问题是....”

拦路的太多了。

特种部队再牛B,也是活生生的人,不是神。苏睿父子手下数千官兵,想要全身而退没那么简单,尤其在外征战半年,武器弹药消耗极大,原本存在驻地的装备也被清空,总不能赤手空拳打出去。

“活腻歪了,敢跟咱们作对。”冯嘉师咬牙切齿,端起跨在胸前的自动步仓,“军长尸骨未寒,不信有人敢动老胡。”

张胖子叹口气:麻烦就麻烦在这,亲近兄弟都知道队长章延广是章军长儿子,基地高层也心领神会,可毕竟没过明路,一百个人倒有九十五个不清楚;不像苏慕云,堂堂正正苏睿苏政委公子,苏将军嫡孙,如今在秦鼎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头七头七,守灵都是七天,如今从简,也得三日三夜。夜幕降临的时候,来吊唁拜祭的逐渐稀少,受过章辟疆恩惠的幸存者也陆续离开,匆匆布置的灵堂空空荡荡。

披着白衣的章延广疲惫地招招手,守在外面的两人进去,不知道安慰什么好。

“走吧。”章延广开门见山地说,眼睛红肿,声音沙哑,平静地像讨论别人的事:“带着吕洞宾何仙姑,走得越远越好。沿途那些物质都在,找个宽敞地方,聚点人,墙立的高点,吃的多弄点,别到处折腾了。过几年,要是红眼病越来越多,没有路走,就少出门,娶个媳妇,踏实过日子。”

张胖子断然拒绝:“算了吧,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你浑身都是铁,能捻几根钉子?磨磨唧唧干嘛?”

冯嘉师也捶他肩膀一拳:“想啥呢?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哥们可不是临阵脱逃的料,敢惹到咱们头上,姓苏的活腻了。”

章延广哼了一声,冷冷瞪着两人,目光锐利:“姓苏的要弄死的是我,和你们没关系,赶紧滚蛋,这是命令。”

“还命令呢,老子不爱听。”冯嘉师毫不示弱,回瞪过去。

门外匆匆走进一人,正是司机小白,他的搭档是位斥候,人缘颇好,擅长打探消息,已经出去一整天了。小白脸色很差,压低声音:“章队,外面路全封了,什么车都不许动地方,更不许出入基地,不少狙击手盯着。”

看起来章延广并不意外,用歉疚的目光望着三人,眼圈发红:“这几年,

你们跟着我东奔西走,风里来雨里去,以前还说给你们请功,现在倒好,被我拖累。”

冯嘉师嗤之以鼻:“老胡,您这拍电视剧呢?还是写小说?文绉绉啊,消受不起啊。”

就连张胖子也笑模笑样:“章队,退一步说,走得了吗?姓苏的放我们进来,就没打算让我们囫囵个儿出去。哎呀,可惜了,还打算相亲呢,光棍一条。”

小白忽出奇想:“没见到雷珊姐姐呢!”

这个名字令章延广愣了愣,随即微微笑,解开白衣叠好,恭恭敬敬放在木箱前,走到门前戴上头盔,92自动手仓、狙击步仓、微声冲锋仓配在身上,云爆弹和火箭筒、榴弹剩得不多,没必要留了。“你们打游击战,分散冲到围墙,能走几个是几个,不要回头;我在这里等着姓苏的。”

想不到我死在这里,他望着夜幕,明月在云彩里载沉载浮,父亲母亲的身影隐隐约约,令他无比亲切。

门外人影闪动,走进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家,满头银发、精神矍铄,足足八十多岁。“章队!回来也不去我那里坐坐。”

是年博士,赫赫有名的工程院院士,誉满全球的杂交水稻之父,国内外大奖拿到手软,一颗新发现的小行星以他的名字命名,受过历任领导接见,如果不是灾难爆发,同名高等院校也成立了。

两年之前赤炎当空,外出调研的年博士被困在杭州,章延广奉命驱车千里,将他接回秦鼎基地,就此成了忘年交,就连章辟疆也和老爷子熟稔起来,周末常常喝酒。

“出了点事。”章延广懒得客套,直截了当地说:“您怎么过来了,大晚上的,看一眼就回去吧!”

年博士腿脚不太利索,有点艰难地拜拜章辟疆灵位,走到他面前:“你小子,查出证据了么?”

不光章延广,其他三人也惊讶地望着他。

章延广一把握住年博士手臂,力气大了点,疼的老爷子龇牙咧嘴,连忙缩手:“外面蹲着几百号人,这种待遇连您也没享受过吧?苏慕云当起缩头乌龟,苏睿见我一面还得带着护卫--他以前可是我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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