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24章(1 / 2)
“引川,这边!”
顾引川停了手下的水彩笔,从画板后抬起头,就看到前面的树林里,穿着英式格子灰西装的男孩。
学校树林里的阳光很强,浓郁的金黄笼罩下来,甚至看不分明前面男孩的脸,顾引川只看到他唇角的笑格外张扬。
和他本身一样。
“我在这边发现了一只长得特别奇怪的毛毛虫,你不是想克服一下,单独画幅特写吗?来。”
顾引川想到毛毛虫,皮肤上细微的绒毛顷刻防备地竖了起来。
他蹙着头,看一眼画板上画到一半的小木屋,摇了摇头。
“我这张还没画完。”
“快来,”男孩用皮鞋的前端点了点树根处,笑得更加狡黠,“要不,我给你抓过去?”
说这话的时候,男孩已经有了弯身的倾向。
顾引川几乎是瞬间就把笔扔到托盘上,然后站起了身。
对面的男孩一脸得逞地笑着,手插回口袋里,一直望着他走过来。
顾引川一脸防备地盯着他脚下,隔了段距离,他看不清落叶下的情景。
距离男孩的脸只有几步远。
周围忽然安静地吓人。
顾引川抬头,猛然发现男孩脸上的笑突然变得诡异,又在下一秒倏地收住。
“辛铭?”
顾引川有些疑惑的蹙眉,喊了一下男孩的名字。
下一秒,没有任何防备,他迈出的脚一脚踩空,然后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的地失重,向下坠去。
顾引川惊呼一声,手四处乱抓着,却什么也抓不住。
下坠地速度越来越快,入目是无边的黑暗,深不见底。
他转过身来,感受到凛冽的风从耳边擦过,入目看到的,是洞口外的男生正插着兜,事不关己地看着他,眼底的寒意几乎凝结成寒冰。
辛铭……
顾引川虚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身体在急急地下坠着。
离洞口越来越远。
直到最后一丝光也被湮灭。
他眨了眨眼,跌入了无边深渊。
“去死吧。”
黑暗中,有个恶魔般的声音对着他低语。
顾引川愣怔片刻,为这声音的熟悉度。
不,不。
下一秒,他陡然回过神来,挣扎着,抬手于黑暗中拼了命的抓取。
周身的温度阴寒湿冷,他仿佛瞬间置身冬日里的寒潭。
顾引川觉得自己的呼吸一下子被水覆过,盖过了他的脑袋,隔绝了一切的声音。
黑暗。
无边的黑暗。
他拼命向上游,可仿佛这水没有尽头。
胸腔里的空气也即将被压榨干净。
顾引川眼底闪现出绝望的光。
身体还在本能地游着。
救救我。
顾引川自心底里祈祷。
谁来救救我。
心中的祈祷才落下。
他的指尖触到一丝温柔的暖意,顾引川最后一丝意识
几乎是陡然清明,他向上,循着那份温暖攀爬,终于,将它握入掌心。
是一只温柔得像是没有骨头的手。
但是却很有力量,牵引着他一直向上。
终于,顾引川感觉自己的手被拉出了水中,然后他的头也猛地探了出去,大口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顾先生……”
所有的声音回拢的瞬间,他听到了最温柔的呢喃。
顾引川睁开了眼。
视线由模糊转为清明。
他皱着眉,有些迷茫地环视一圈,入目是别墅病房里一片洁白的屋顶,还有浅灰色的窗帘。
窗帘只拉了一半,房间里是恰到好处的暖意和光感。
脑海里最后闪现了一个名字。
辛铭。
视线下意识向下,他安然躺在病床上,没有任何的水。
手中,是一只手指很纤细的手,温柔馨软地任他握着。
顾引川吞咽了下,喉咙有些干涸,像大火中逃生后被烟熏过一样。
意识逐渐回拢。
他脑海里闪现过昏睡前的全部画面。
他好像躁狂症发作了,来的很强烈。
一个人于黑暗中肆意破坏着一切东西的时候,季初羽出现了。
她把他的黑暗抽离,阻止了他。
然后,他魔怔了一般,扑向她,张口咬了她。
顾引川抿着唇,几乎是瞬间心有余悸地收回了手,抓紧被单,视线不无担忧地得飘向她肩头。
心里没由来的紧张。
季初羽穿了白色的圆领毛衣,只露出白皙纤长的脖颈,看不到肩头的状况。
季初羽的脸上的表情很淡然,光线晕得她整个人都格外温柔。
她收回手,声音放得很轻:“顾先生,起来喝点水吧。”
顾引川的视线死死地盯着她的肩头,仿佛要隔着毛衣把她看穿一样。
听到这一句,他的眸底的光颤了颤。
下一秒,男人猛地抬手拉起被角,盖过自己的头顶,把自己严严实实鸵鸟状地遮掩在被子里。
季初羽才端着水杯转过来的手一顿,看着被单下的隆起还有裸露在外的修长手指,愣住了。
门口,徐鹤正好进来。
目睹这一切,他看着季初羽投过来询问的目光,摆摆手示意她出去,这边交给他。
季初羽点头,把水杯放回床头柜上,然后起身出了房间。
顾引川闷在被子里,指尖因为用力捏着被角开始泛白。
外面的声音听不真切。
他仔细的听着,却几乎被自己的心跳声盖过去。
直到被单被轻轻敲了敲,提醒他:“季小姐走了。”
是徐鹤的声音。
顾引川犹豫了片刻,猛地掀开被子,露出一张沉得很黑的俊脸。
他的视线有些不满地瞄向徐鹤。
徐鹤抬手按着升降床,把他的上半身撑起来,递过去刚刚季初羽晾好的水,唇角的笑意压不下去:“怎么,想起来
自己昨天咬了人家,不好意思面对了?”
顾引川斜睨他一眼,还是接过水来,抿了几口。
额头和后背的汗逐渐回落。
喉咙终于得到滋润,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昨晚她怎么会在这里?”
“你昨天状况实在不对,是我拜托季小姐留下来的。”
看着男人冷冷瞥过来的目光,徐鹤举双手作无辜状,“季小姐自己是同意了的。”
看男人明显不信的神情,徐鹤无奈地牵了牵唇角。
“季小姐觉得你这次犯病,她也有一定的责任。是她识人不清,早在察觉苗头的时候没有辞退白茵杜绝隐患,才让你受到伤害。”
“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顾引川小声说道。
徐鹤闭了嘴,闻言笑了。
隔了会儿,他开口问:“不过引川,你昨晚……为什么要突然对季小姐下那个死口?”
顾引川死死捏着手中的水杯,幽深的视线眯了眯,毫不聚焦地落在床尾:“她……让我想起了颜右。”
听到这个名字,徐鹤原本轻松带着笑意的神情顷刻荡然无存。
他蹙着眉,眼底有着凝重。
“你昨晚发烧了。所以……你是把季小姐当成颜右了?”
“不是。”顾引川摇头,很笃定道,“只是一种感觉。我很清楚不是她。”
徐鹤半张嘴愣怔片刻,和门外若有所思地楚江对望一眼,很快点头。
“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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