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 57 章(1 / 2)
楚静姝的院子是后院里最为精致的明珠阁,当初本是给楚妗置办的,后来楚妗丢失后,自然最受宠的楚静姝住了进去。
院子里的丫鬟见了楚妗,皆屈膝行礼,屋内走出来一个嬷嬷,年纪大概四十上下,半老徐娘,看得出年轻的时候定然也是容颜娇美。
嬷嬷姓柳,是楚静姝的奶娘,待楚静姝忠心耿耿,是楚静姝的左膀右臂。
“老奴见过二小姐,大小姐脚上有伤,不便相迎,便让老奴来请您进屋。”柳嬷嬷朝着楚妗慈蔼地笑道。
楚妗敛袖,微皱着眉头,关心道:“大姐姐伤势可严重?快快领我进屋,去看看大姐姐。”
虽然脸上挂着关心,但是心底波澜不惊,其实这些表面功夫不是只有这些权贵人家才会,她自小被刘春杏欺压,为了阿公,她也会忍气吞声,每次她担心阿公为了她去找刘春杏理论,她都会忍下所有的委屈,也会心里流着泪,脸上带着笑。
这些东西,本就不是难事。
柳嬷嬷看了一眼楚妗,一双凤眼闪过一抹鄙夷,随即笑呵呵的道:“大小姐知道您这般关心她,她定然很是感动呢。”
楚妗笑了笑,假装没有看到了柳嬷嬷眼底的鄙夷,随着她往屋里走去。
楚静姝伤了脚,此时半躺在床上,身后垫了软枕,她脸色有些苍白,见了楚妗,露出一抹笑,柔声道:“二妹妹,你来了。”
楚妗款款走过去,坐在了床边的绣墩上,关切道:“大姐姐,你的伤可好些了?”
“无事,过两日便好了,我的伤势不重要的,只是昨日清河世子拂袖而去,太子殿下可有动怒?你也知道,清河世子是太子的堂弟,若是因为我,让他们兄弟间生了嫌隙,我怕是难辞其咎了。我昨夜就应该忍一下的,只是被炭火烫伤了一下,太子殿下向来乖戾,行事无章法,且手段狠戾,我如今想来,真是后悔,清河世子想要为我讨一个公道,我当时应该阻止的,都是因为我,若是清河世子被太子殿下惩治,我……”楚静姝说着,眼底氤氲开水雾,竟是要哭出来了。
楚妗皱眉,心底忽然生出愤怒,不是因为楚静姝话语里一直在炫耀顾清河对她的爱护,而是因为她那般诋毁顾沉宴。
她垂着眼,顾沉宴脾气是不好,但他为人宽容大度,行事有原则,多次帮助她,而且顾清河离开后,顾沉宴就没再将他们放在心上。不知为何,楚妗有一种感觉,顾沉宴冷眼旁观,是因为不屑于与他们计较。
她攥了攥衣袖,温声道,“大姐姐,太子殿下不会因为这种小事随意惩治人,你不用担心。”
楚静姝一愣,就连眼泪都不再掉了,惊诧地望着楚妗,楚妗刚才是在替太子说话吗?
她细细打量楚妗的神色,自己刚才那样炫耀,楚妗竟然毫无所动,一丝羡慕也没有,她生出无力感,就好像是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在楚妗那里一无是处。
她攥紧了锦被,眼底闪过一抹不甘。随即想到楚妗不久就要嫁给皇上,像是一朵花要枯萎在皇宫,她那丝不甘也压了下去。
“那便好,太子心胸宽广,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小事。”楚静姝顺着楚妗的话道,随即她话音一转,带着浓浓的哀愁,“唉,我这伤是烫伤,虽然伤势不重,但是也会留下一些伤疤,你也知道,这女子的身体上落了疤,总归是不好看的,我听说皇宫里有一种药,名叫雪芙膏,抹了疤痕便会消退,只是那药千金难求,你也知道,我不是府里的血脉,是母亲见我可怜才让我继续待在府中,让我有机会侍奉长辈,我实在是无银钱去买那良药,看来我这脚上注定要留下疤痕了……”
楚静姝说完,眼含期待地盯着楚妗,期盼着楚妗将她的雪芙膏赠予她,只是不知为何,楚妗却像是没有听懂一般,上前一步,心疼的握着她的手,道:“大姐姐莫要这么难过,清河世子那般爱护你,定然是不会介意你身上的疤痕。”
楚静姝总觉得胸中呕着一股气,闷得她难受,真是榆木脑袋,把她的雪芙膏给她不就好了,谁稀罕她的安慰!
只是她心里难受,还要强颜欢笑,假装娇羞地垂下了头,自是没有看到楚妗眼底的冷意。
楚妗心底冷笑,真以为自己会把那般珍贵的东西赠予她,若是真心待她的人,她向来慷慨大方,但是楚静姝,明明霸占了她的位置,却仍然贪心地想要更多,虚伪做作的人,不配从她这里拿走任何东西。
“大姐姐,我前些日子得了一盆极为珍贵的莲台,我觉得那花极衬你的气质,雍容华贵,便想着送给你。”楚妗说着,唤了夏至将花搬进来。
楚静姝自然知道前些日子楚怀璟从锦州带回来了几盆价值不菲的花,不过大部分都给了楚妗,当时她还嫉妒了很久。
楚静姝看了一眼那盆花,芍药里面的珍稀品种,莲台。
她满意地点点头,柔声道,“多谢二妹妹了。”
楚妗目的达到,也不想再与楚静姝虚与委蛇,随意关心了几句便离开了。
柳嬷嬷将楚妗送出门,回了屋便关上门。
“大小姐,雪芙膏拿到手了吗?”柳嬷嬷知道楚静姝的目的,关切的问道。
楚静姝在屋子里,便褪下了伪装,烦躁地摆摆手,一改平日的温婉端庄,“楚妗愚笨,听不出我的言下之意。”
柳嬷嬷红了眼眶,哽咽道:“那您的伤怎么办?”
楚静姝垂下眼睑,冷声道:“楚妗被皇上看中了,楚妗入宫为妃,雪芙膏是定例,到时候会做为赏赐送到定国公府,母亲掌管府里中馈,这雪芙膏不就是相当于我的?”
尽管目的达到,可楚妗心里也有些闷闷不乐,好像是自从楚静姝说了顾沉宴的坏话后,她便一直有些难受。
就好像是她知道顾沉宴的那些闪光点,而旁人却因为他一些微不足道的不足便否定了他,虽然明面上对他尊敬敬畏,背地里却是诋毁。
楚妗低头,心底漫开浅浅的心疼。
“阿茶,你站在那里干什么?”墙角的墨兰脆声喊她。
楚妗回神,压下心底的异样,走到墙根,她低声道:“墨兰,我好像知道玉佩的秘密了。”
墨兰一惊,“这么快?是谁告诉你的?”
“怎么听你这语气,你好像也知道?”楚妗疑惑道。
墨兰忽然不说话了。
楚妗用手挠它的叶片,墨兰受不了,哇哇大叫,“你上次说可以听到王清荷的声音那次我就知道了。”
楚妗一愣,“那你为何不告诉我?”
“那时我只是猜测,也不是完全知道知晓。而且,呜呜呜……”墨兰说着说着,忽然哭起来,“我不想死啊,我喜欢阿茶,想要多陪陪你,呜呜……”
楚妗诧异不已,道:“你何时要死了?你花期不是很长吗?”
墨兰哭声停下,“那个玉佩的触发条件不是要拔我的花吗?”
楚妗错愕了一瞬,随即笑起来,笑声愉悦,“原来你以为要使用那块玉佩,要把你的花拔下来?”
墨兰听完楚妗的话,连忙道:“我猜错了?也就是说我不用死了?那块玉佩到底怎么用啊?”
楚妗笑意盈盈,一五一十地将粉牡丹告诉她的话说与墨兰听。
墨兰轻舒一口气,“吓死我了,还好还好,看来不用我的花。”
“谁说不要你的花了?”楚妗幽幽道。
“!!!”
墨兰悚然一惊,害怕的叶片颤抖,果然,楚妗还是决定要向它下手了吗?
——
“这就是你说的要用我的花?”墨兰低声道。
楚妗拍拍它的叶片,娇声道:“对呀,你以后要重新躺回花盆里了,算是对你的惩罚!让你不信任我,我就算知道了玉佩的使用方法,难道真的会牺牲你的性命吗?我早已把你当成了挚友,而不是一株植物,我在你眼里就是那般为了自己利益便可随意伤害朋友的人吗?”
“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的。”墨兰低声道歉,“我其实无所牵挂的,我自从生有意识,便一直浑浑噩噩,自从遇到你,我才觉得我的‘花生’有了意义,我其实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不告知你只是想要多陪陪你……”
楚妗心底划过暖流,轻轻地用手指弹了一把墨兰的叶片。
楚妗将玉佩放在墨兰的一旁,静静坐在椅子上,可是楚静姝的屋子里很是安静,玉佩里除了偶尔传来一些稀疏平常的话,也没有有用的信息。
楚妗守了好几个时辰,实在是疲乏的很,只好暂时放弃,来日方长。
翌日,深夜寂静,月华如水,整个定国公府都像是陷入了沉睡。
楚妗悄然掀开锦被,确认自己的动静未曾惊动外间守夜的丫鬟,小心翼翼地从屋里潜了出去。
昨夜顾沉宴让她子时去东宫种花,她不敢忘记,趁着丫鬟熟睡后便偷偷溜了出来。
她不敢从正门出去,府里的小门也有人守侯在一旁,她今日在府里逛了一圈,发现长乐苑不远处有一株海棠树,她在乡野长大,别的不说,下河摸鱼,上树掏蛋的事情做的不少,只是当时她是为了打牙祭,而不是为了玩耍。
楚妗悄声走到树下,她觉得裙衫太过碍手碍脚,将裙摆挽起来,绑在了腰间,纤细的手臂攀着树枝,腿蹭了几下,就顺利的爬上了树。
她小心翼翼地迈到墙头,刚站稳脚跟,就看到墙的另一侧停了一驾马车,昨日的那个车夫目瞪口呆地望着她。
此刻楚妗裙摆被绑在腰间,露出两条只着白色亵裤的细腿,格外诱人。
楚妗动作一僵,耳尖微红,正当她手足无措的时候,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掀开,寒凉的夜里响起一道揶揄的声音。
“呵,你这出府的方式倒是独具一格。”
顾沉宴深深瞥了一眼车夫,车夫脊背发凉,立刻垂首,眼睛不敢再停留在楚妗的腿上。
楚妗尴尬地趴在墙头,满脸羞红,完了,这般大胆的动作被抓了个现行。
顾沉宴下了马车,不紧不慢的走到墙头,仰头看着她,“不下来?”
楚妗呐呐道:“殿下您先让开,容我跳下去。”
顾沉宴脚步不动,慢条斯理地张开了手臂,“下来!”
语气散漫,却是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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