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字卷 第五百二十三节 游说,打动(1 / 2)
柴恪睃了冯紫英一眼,脸色冷了一些,「等你当了首辅之后再来说这等话好了。冯紫英也不在意。
他和柴恪交情不一般,偶尔有些出格但是并非妄言,反而能拉近双方的关系。
「我说的是实话,存之公口口声声说任人唯贤,选人唯正,但我以为还要加一条,用人唯实,光谈贤明廉正,而不讲效率能力,这就失了用人根本了。」
冯紫英毫不客气,柴恪也没有反驳。「尤其是地方官员,都说灭门令尹,是不是该选清正廉洁的,当然该,但若是选去的人,崇尚清谈,啥事不会做,被下边人随意糊弄,几年下来,地方士绅豪强倒是交口称赞送你一副万民匾,施施然升迁走路,可地方百姓呢?他们得了什么?你是为民做官,还是为自己的升迁做官?」
冯紫英的语气很平静,但话语里的含义却很犀利。
直指吏部选官的机制有问题,对官员考核的机制也有问题,一味把考核的方向指向地方诉讼增减、教化优劣、士绅评价好坏,更有问题。
「紫英,看样子你对吏部的工作很有意见啊。」柴恪笑了起来。
「当然,我从不讳言。」冯紫英也不客气,「当着叶相、齐师和存之公,我一样敢这么说,吏部选官用官导向有问题,培养官员的机制也有问题,进士观政不该在七部和都察院,最应该去的是地方州府,好好学一学,观摩观摩,另外就算是进士观政结束,也该先去地方州府,去了可以干通判,干推官,干同知,但就不能干知县知州,····.·」
柴恪被冯紫英的话给逗乐了,「紫英你观政在哪里?翰林院吧,怎么,你过了这一关,就开始打翻天印,给后边人下药了?」
「子舒兄,你这话就更不对了,我当庶吉士观政在翰林院,但是***的事什么事儿?去宁夏入草原,守甘州,和叛军打得不亦乐乎您也在啊,是我上官呢,回来之后呢?气还没喘匀净呢,又让我下江南了,一路颠簸,我那几年可真没清静过,比所有的庶吉士加起来跑的路还多,这不假吧?但我觉得值啊,增长了见识,学了不少东西,也熟悉了许多下边的事情和人,真要让我在七部里边呆着,我还真觉得没意思,学不到东西。」
冯紫英的话的确不假,柴恪也无法反驳。见柴恪不语,冯紫英也不为己甚,但有些话他还是要讲明。
「子舒兄,当下情形乃是天下之大变局,要不我们六部也不会变七部,吏部做事也要有变化才对,大周承平百年,人丁滋繁,人稠地窄的情形越发突出,可气候变化却是日益剧烈,北地歉收似乎已经成常态化,稍有不慎,便是流民遍地,......」
「你也看到了,陕西尚未平定,山西大乱又起,今年河南的情况也不是很好,若是官员目光只盯着上官和士绅,却不愿顾忌庶民百姓,山陕之乱再演,甚至在河南山东上演也不可避免,·····.」
「·.····,另外垦拓域外南洋也是必然趋势,否则人口与钱粮的矛盾只会越加突出,朝廷在这方面还没有一个统筹规划考虑,我也和美命兄、景会兄都提到过这个情况,他们也基本赞同我的观点,尤其是景会兄也表示会一力推动大周对外拓殖的步伐,··....」
柴恪、毕自严、郭正域、杨鹤是官应震之下的湖广士人中的四大金刚,再晚一些的就是吴亮嗣和杨嗣昌了。
湖广士人素来和北地士人结盟,海外拓垦历来是江南商人所热衷的,柴恪没想到冯紫英也会如此坚定不移地支持这一政策。「紫英,真没想到你的态度可和朝里许多人的看法不一样啊,他们觉得连辽东都守得如此艰难,乌斯藏的管治我们也是力不从心,连西域我们都可以放弃,蒙古人那边对我们还虎视眈
眈,朝廷哪里还有余力去考虑域外南洋?」
柴恪所说的也代表了朝廷里边很大一部分人的看法和态度。
「也是大争之世,越是要砥砺前行,其实我倒是觉得辽东局面已经到了一个拐点,建州女真上一轮虽然夺下了安乐州,看似攻势不减,但其实他们损失惨重,我预计两三年内努尔哈赤都只能回去舔舐伤口,好好养息了蒙古人摊上林丹巴图尔这样一个眼高手低志大才疏却又好大喜功的主儿,多折腾两回,估计察哈尔人都得要落下去了,陆地上我们现在看起来居于守势,但是很快就能实现攻守平衡,但海上,我们不能等,西夷人已经来了,原来本是我们内湖的南洋诸地,佛郎机人来了,荷兰人也来了,英吉利人也来了,我们再不御敌于国门之外,敌人就要踏上我们的土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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