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 96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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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方的河水还在翻滚着,敖江凄厉又痛苦的叫声让所有人的耳膜开始阵痛。

“该死的人类,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啊啊啊啊啊——我要把你挫骨扬灰!”

不分敌友的大范围攻击一下让受伤的妖怪数量大增。

那声音是直冲灵魂的伤害,捂住耳朵也没用,它无孔不入地搅乱着人的心神和肉体。

“救、救命啊……”

实力低微的虾兵蟹将们滚成一团在地上疼得直扑棱,彼此拿着的刀枪在混乱中戳入同伴的身体也来不及喊疼。这样的伤口和敖江的声波攻击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小妖怪们打滚求饶,大妖怪们则是纷纷用上自己的方法让声波伤害的威力变小。

杨茵茵也拿出了自己的惯用武器,那是一串挂在腰间的小铃铛,一串五个黄豆大的铃铛小巧又可爱,看起来只是精致又平常的小饰品,但摇晃起来时,清脆的响声以极其柔和的方式将那些荡来的声波化解于无形。

季淙茗没有没有理会敖江放的狠话,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眼前的妖怪,神情专注。但隐隐的红色却从他的耳中流出。

“虎兄,现在我们怎么办?”

“干就完了!敖江吃了那么大的亏,肯定要发脾气,我们也别想好过!把他抓起来,送给敖江好好出气,说不定我们就不用受他的连累了!”说话的那名大汉咆哮一声,跃出去的身体化作了金灿灿的老虎,以一个极其凶猛的姿态朝着季淙茗扑了过来。

季淙茗的手还有些抖,敖江的龙眼上有一层看似轻薄的透明膜,但实际上那层薄膜比龙鳞来得更加坚硬,季淙茗费了很大得力气才将屠龙逃插了进去,连搅动制造出更大伤口的机会都没有,一击得手丢下宝刀就跑。

但在虎妖扑来的瞬间,无风被季淙茗扔了出去,然后从眉心贯穿了虎妖的整个身体,周围的水顷刻间被染红,未来得及晕开,季淙茗的已经动了。

在所有妖都没看清他的动作时,季淙茗已经绕到了虎妖的身后将剑柄握住,挡下了敖江甩来的尾巴。

龙头上的五官狰狞又恐怖,本该是象征着威严的神兽散发着浓重的杀意。

“打架?呵!”敖江被捅破的眼睛里还插着刀,血挂在他的龙头之上,让他的气势越发得凌厉起来,“这可不是什么打架啊!狂妄的人类!以为趁着我轻敌靠着幸运偷袭一次就真的是天下第一了吗?少开玩笑了!”

咆哮一般的龙吟并不能传达给季淙茗什么,他这会儿已经耳鸣了,人类的身体终究是人类。哪怕属性点加得再多,也是有极限的。

季淙茗举着剑,吃力地抵挡着对他来说十分庞大的龙尾。

“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厮杀吧!我会把你们一个不留地全部撕碎——”

波光粼粼的尾巴高高扬起,季淙茗的压力一轻,但因为用力过度,他没法再立刻进行下一次攻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敖江的尾巴越变越大,再一次甩下时,河底发出了地震一般的震动声。

“去死!”

“轰——”

巨大的响动让耳朵嗡嗡作响,来不及跑远的妖毫无悬念的被碾成了肉泥。

敖江得意洋洋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他就是无上的“神”!

“你在说什么梦话呢?”

一见钟情的心上人声音从尾巴下面传来,敖江一惊,虽然只是个人类,但好歹是他几千年中第三百个心上人。想到还没上手就香消玉损的美人儿,敖江有点可惜。

但他定眼看去,预料中半身不遂的场景没有出现,斐垣勾着笑,苍白的脸色因为那抹笑容显得有些过分的艳丽。

季淙茗呆呆的看着挡在他身前的这个人,浑浊的水将视野弄得一团糟,但季淙茗还是在斐垣出现的第一时间就认出了他。

“斐垣,这里很危险!”想要什么,我去帮你找帮你拿到手就好了。你在安全的地方等我吧。

斐垣侧过头看着有些狼狈的季淙茗,用空着的那只手轻轻抚上他有些脏的脸蛋。

“季淙茗,我很高兴。”斐垣说,“不是因为我想要,而是因为嫉妒。这种出手的原因,让我很高兴。”

季淙茗愣住了。

“你们一伙的?!”敖江看着他俩亲密说话的样子,比妒火更猛烈的是愤怒得几乎要燃烧起来的杀意。

“什么叫一伙的。”斐垣轻笑道,“看来你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啊……”

斐垣苍白修长的手指搭在敖江的龙尾上,没有任何杀意涌动,他这会儿的精神状态很好,甚至是带着温柔清新的愉悦。

“季淙茗笨笨的,不太会说话,所以这种事情,还是我来告诉你好了。”斐垣笑意盈盈地说道,“你现在在做的这件事呢,是不能用‘厮杀’来定义的,是‘屠杀’才对啊!”

“河神大人,您是被动语态的那个哦!”

敖江已经被愤怒占据了所有心神,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在这里和他咬字眼,霸道的龙吟一出,敖江准备故伎重演,直接将他们碾成肉泥杀掉就好了!

“昂——”

“轰——”

比霸道龙吟更为响彻的是地动天摇的震动。

人类是有极限的,但人类的极限在哪里?普通人的极限不行,那就再拔高一点好了。

斐垣无视身后被他摔进深刻,河底裂成深海大裂谷的场面,转身看向季淙茗。

“疼吗?”苍白的指尖点在他的耳朵里,拿出来时,一抹嫣红的血色几乎要刺伤人的眼睛。

“傻茗宝。”

斐垣拿出兑换的药,碾碎了将粉末蘸在指尖,为他上药。

斐垣的体温低,哪怕是在冰冷的河水中,他的手指还是那样带着清晰的凉意。

掏耳朵的时候总会有耳朵里痒痒的感觉,但此时和掏耳朵却大为不同,季淙茗只觉得斐垣为他上药的手冰冷的不像话。

季淙茗知道那是因为什么,他的身体,在燃烧,燃烧得很厉害。

全身滚烫。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被砸得晕晕乎乎的敖江摇摇晃晃地用四只龙爪撑起身体,暴虐的气息席卷了整个河底。

“无能狂怒。”斐垣嗤笑一声,低头碰了碰季淙茗的额头,小声地对他说,“快点解决吧,明天要上班呢。”

季淙茗整个人都是懵的,从斐垣出现在他面前替他挡下敖江那一击开始,他整个人的状态就有些不对。

神游天外,欣喜、害羞……各种情绪混合在一起,但不知为何,更多的是想要哭出来的悲哀。

是他的情绪,又不是他的情绪。

想要哭,想要大声地哭出来,好痛苦。

他因为斐垣的在意而感动欣喜,同时也因为这个悲伤。

不知道为什么悲伤,不知道这样的情绪来自何方,只是……

好痛苦。

想要发泄出来。

“斐垣……”季淙茗抱住了斐垣的腰,将脸埋进了他的胸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瓮声瓮气的声音听着似乎有些颤抖。

“等我一下,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说。等我一下!”

不等斐垣有回应,季淙茗立刻就松开了斐垣,下一秒再次出现时已经站在了敖江巨大的身体上。

他不敢再多抱哪怕一秒。

会动摇!

他会动摇。

不想放开斐垣,不想从他的怀里离开,只想要这样待在他的身边。

斐垣,我爱你。

再不会有一个人会让我这么喜欢这么爱了!

你是上天入地唯一的斐垣!

敖江是没有将季淙茗和斐垣放在眼里的,区区人类,不过区区人类罢了!

但就是这个区区的人类,让敖江吃了大亏。

“昂——”

这一次的吼声,不再是愤怒带着无尽的杀意,单纯的痛苦化作了一声声高昂又刺耳的龙吟。

斐垣给他上的要是一粒一百万被杜妍语那几人珍惜的“神药”手脚拧碎都能复原,更不要说季淙茗身上的这些小伤了。

疲惫的身体满血复活,季淙茗的大脑空白,一股奇妙但是充沛无比的力量从他的身体涌了出来。

比刚才的剑术快得多,快得连眼睛也无法捕捉每一次的出手,快得剑身周围出现了火花。

在满是水的河中出现了电弧一般的火花。

叮叮咚咚的撞击声又连成一片,黑乎乎的无风在这样的撞击中渐渐褪去那层伪装,就像它的名字那样,风平浪静,平静得好像自始至终都不存在。

那并非因为剑的特殊,而是——季淙茗。

但敖江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

“屠杀,是这样的才对!”季淙茗面无表情地落下了最后一剑,刹那之间,“咔咔咔咔咔咔”的破碎声练成了一片。

没有怜悯,没有解气,只是平淡得没有任何波澜。

“啊————”

成千上百的龙鳞碎裂开来,和皮肉粘连的那部分只是出现了蜘蛛网一般的裂痕,但簌簌往下落的碎片更多。

龙鳞是龙最重要的东西。

敖江再顾不得其他,面子是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没有任何的犹豫,他调动起力量以最快的速度像河面飞去。

龙大部分时间生活在水中,但腾云驾雾是他们的本能。

敖江的速度很快,自悟河虽然深不见底,但对他来说便是再熟悉不过的地方。

粗壮的龙身冲出水面,但还未松一口气,比鳞片碎裂更为剧烈的痛楚席卷了全身。

季淙茗手里的剑滴着血,没了龙鳞护体,龙尾处足有四五平方米的碎鳞失去了踪影。

一同失去的,还有至少半米厚的龙肉。

季淙茗凭空而立,漂亮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情绪。

“放、放过我……”敖江颤抖着求饶道。

季淙茗抿着唇,似乎有些不高兴。

不是喜欢斐垣吗?你不是喜欢斐垣吗?!

敖江借着这个机会,飞快地向更高的天空飞去。

白色的云雾里,他的力量又能得到极大的征服。

红色的血液像雨似的洒在大地上,因为龙血中蕴含的强大力量,地面上的植物承受不住,飞快地枯萎了下去。

“轰——”

闪电与雷鸣在空中不断地传来,季淙茗没有害怕的意思,每一道闪电每一声雷鸣在他的周身自动散去。

太过烦人。季淙茗想,这样一直飞下去不是办法。

季淙茗抓住了敖江,手伸进了龙尾那个巨大的伤口。

但还不够,还没有找到。

龙的生命力很强大,哪怕是全部片成片,也能活下去。

“不要跑好吗?”季淙茗喃喃道,“你在享用那些人类的时候不也是这样的吗?为什么要跑呢?捕食者和猎物,不都是这样的吗?”

“作为捕食者要快狠准,不给猎物逃跑的机会。作为猎物,用尽全力,然后被捕食者抓到。”

季淙茗说:“我会让你不那么痛苦的,所以,停下吧。”

一片片将他的生命消耗殆尽的做法太残忍了。

季淙茗想给他一个痛快。

但不管是虐杀,还是一击毙命,敖江都不想要。

他可是龙!是河神!为什么非死在这里不可?!他的未来——

“昂——”

季淙茗一边将龙肉划开,一边摸索着,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龙筋。

拔出了这个,他就不能再跑了吧?

“我会尽可能快一些的。”季淙茗说着,便将那条韧性十足的东西扯了出来。

敖江是条年龄近万的成年大龙,体型足够大,龙筋也粗壮得厉害。

季淙茗扯得很用力,敖江挣扎得很厉害,一声声响彻云霄的龙吟配合着亮如白昼的闪电,以及震耳欲聋的雷鸣,整个临仙城都因为这样的动静沸腾了起来。

天上的动静很大,哪怕是在河里,也能听到敖江那痛苦悲愤的哀鸣。

斐垣仰头看了一会儿,然后皱眉:“这里也速战速决。”

斐垣要屠龙,但并不仅仅只是屠龙。

这里的所有妖,都要被清绞。

说了屠杀,那就要有屠杀的样子。

杨茵茵和蒋消言皆是一震。

斐垣说屠龙,说实在,他们从一开始并未当一回事。

尤其是在见识过了敖江的实力后。

那样的力量,不是他们能招架的,每人再多五百个复制体大概可以搏上一搏。

杨茵茵甚至在敖江出现是将逃跑的道具都握在手里准备好,只等合适的时机往外冲。

但让她大跌眼镜的是,季淙茗真的打伤了敖江,现在是处于完完全全的上风,甚至可以说是把敖江压着暴打?!

有、有点想要怀疑人生了。

蒋消言神色不明地抬着头死死地看着季淙茗那抹红色的身影,眼里闪着战意以及不甘!

敖江不是他现在能“指染”的,他和季淙茗,差太多了!

“你、你们想要干什么?!”

敖江疯起来不分敌我,自悟河的妖怪因为死了不少,但剩下的妖怪也不少。

“一个活口的不留。”斐垣神色淡淡地看着他们,完全没有对季淙茗的柔和,命令式的口吻听着不是那么容易让人接受,但不管是杨茵茵和蒋消言都没那个要因此生气反抗的想法。

蒋消言将心中的那股挫败感全部发泄在了其他妖怪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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