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 64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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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摆明了要维护严徽,对方拿这一条拍不死严徽,再纠缠没有意义,也暂退一步,寻思别的法子去了。

严徽依旧坐镇枢正殿,旁听女帝接见朝臣,依旧批改奏折,做着吏部的无冕之王。

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一张遍布全国的情报网络正在飞速建立着。

它越来越庞大,越来越精密、有组织。出身低而有能力的小吏和军士从各地被选□□,接受详细而严谨的训练,再被派往各地地方。他们做着不起眼的小官,拿着一份丰厚的俸禄,监察着这个帝国每个角落。

严家人侥幸逃过一劫,全家人都算深切领教了京城富贵繁华背后的重重杀机。

尤其是严毅,在这事出来前,他作为“严中侍的弟弟”,在京城里也是一位备受欢迎的新贵公子哥儿。

顶级的权贵豪门是不屑同严家这样的新贵外戚来往的,但是中层的世家还是很乐意结交严家的。

严毅聪明好学嘴又甜,在太学里得师长的欢心,性情爽朗出手又大方,伙伴们也喜欢他。少年们平日在太学里念书,沐休日打球跑马,看戏斗鸡,玩得可比琼州有趣多了。

可这样的日子在王御史参严徽那天终结。以往捧着他的伙伴们一哄而散,闭门不见,师长也翻脸斥责他懈怠了功课,罚他在家抄书。

后者倒是师长出自爱护他,让他不要出门惹事的一番苦心,可之前还笑脸相迎的朋友们转头好似不认识他,甚至还

有各种闲言碎语传到耳中,这就让严毅很不好受了。

而等风波过去,这些朋友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又寻上门来,祝贺严家颇得圣宠。左右邻居也纷纷送来贺礼,全然忘了前几日将和严家相邻的墙上的狗洞都封了起来。

“二哥不是说过吗?京城里的人多少都有些势利眼,捧高踩低不在话下。我们家大难临头,他们和我们不过浅泛的交情,当然避得远远的了。”

严珂就比她三哥想得明白。

在她看来,三哥被爹娘宠得娇气又天真,把凡事都想得太简单。既不知道二哥如今面临着多大的压力,也不知道严家的富贵其实并不稳,一直都悬在线上。

严父也感叹:“朝中有人不满你二哥参政,要攻讦他。我们但凡有一点行差踏错,便会被拿来做伤你二哥的一把刀子。”

严毅气愤道:“二哥也是,做什么不好,为什么要和酷吏为伍?自古酷吏哪个有好下场的?他有抱负我能理解,可现在,陛下明明就是拿他当刀使,哄他卖命。使到使不动的时候,难保不将他弃掉!”

“闭嘴!”严父怒喝,“陛下岂是你可以随意议论的?你二哥就算卖命,也是为陛下卖命。为天子鞠躬尽瘁、粉身碎骨,是做臣子的本分!”

“阿爹忍心见二哥身陷囹圄?”严毅叫道,“我们一家也同二哥共进退。二哥要是粉身碎骨,我们难道会有好下场?”

“那三哥想二哥如何?”严珂在家中,比在外人前要有气势许多,质问起兄长来也很有魄力。

“三哥难道不知道,二哥能得到陛下的信任,被委以重任,我们一家就是他押在陛下那儿的人质?而陛下要二哥给她卖命,自然也不会薄待了我们。二哥是在铤而走险,以自己为全家博取将来的富贵。说点难听的,就是二哥粉身碎骨,只要他为陛下尽了忠,陛下也会保我们全家的。你不用担心。”

严毅道:“我是在为自己担心吗?我是见不得二哥这样……他明明可以光明正大科举出仕,做个好官的。那位既然要用他,却又不珍惜他。二哥是良才,消耗在这种腌臜事上,何其浪费!”

“陛下既然被称为明君,定有她的想法。”严父道,“

你阿兄坚信陛下不会辜负他的奉献,我们也当信任陛下。”

严家人内部一番争执,最后不了了之。

朝堂上关于严徽参政一事,也分作两派,各执一词。

左、白一党大加指责,频频进谏,请女帝不要让后宫参政。

而钟氏一派却觉得左、白小题大做。家国大事,哪件又有严徽参与了?他协助吏部、御史台查出来的犯事官员,又有哪些是冤枉的?

严徽负责查案,但他自己从不审案,也就不会去行酷吏之事。

钟氏一派表示,你们看不惯酷吏,就去参酷吏好了。抓着一个后宫侍君没完没了做什么?严徽一言一行其实都是出自女帝授意。别以为不知道你们借着攻讦他,来攻击女帝。

朝堂上为这事吵得沸沸扬扬。长孙婧却是极其镇定,高高端坐,视殿中的争吵如一群鸡鸭在乱叫。

新政以铁血之势推行向全国乡野,吏治之风也刮遍大江南北。

长孙婧又下令曾开了科举,新添了好几种科目,尽可能地多选拔官吏。各地寒门子弟欢呼雀跃,对此举大为称颂。

到了七夕时,长孙婧已离临盆还有两个来月,身子已经很沉了。她愈发容易疲惫,偏偏这孩子还特别健康活泼,胎动频繁,让她应付得很辛苦。

所有人都期待着女帝能顺利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长孙婧都忍不住对白岳青苦笑:“这孩子如今比我都还重要了。”

“胡说。”白岳青柔声叱道,“要是在孩子和你之中选一个,我永远只选你。他们也只是期盼宫中能有个新生,却都更在乎你的。”

烈日炎炎,小东海边,一群侍君们正打着赤膊,撑着船在荷花荡里捞鱼玩。闹了大半天,鱼没捞着几条,少年们却是各个都落了几回水,浑身透湿。越发显得矫健精壮。

“哲丹。”长孙婧朝那个碧眼少年招了招手。

赫连斐将渔网交给身边的人,助跑几步,纵身一跃,从船上跳到了码头上,还险些摔一跤。

他在宫人们的惊呼低笑声中跑进了凉亭里,摇着尾巴蹲在长孙婧跟前。

“表姐有什么吩咐?”

长孙婧怜爱地用指尖摸了摸他湿漉漉的额头,问:“想你家里人吗?”

赫连斐一愣。他没有如过

去一样卖乖,说一句您就是我家人。长孙婧问的分明是他的父母兄弟。

严徽家人进京被赐官赐宅的事,让后宫侍君都很羡慕。并非所有侍君都能有这个待遇。有些侍君的家人就算进了京城,也没能得到长孙婧的接见。

可赫连斐不同。他的出身是侍君里最高的,他获封后,长孙婧就给他远在高东的父兄都赐了散官,连他的生母也被提了提,得了一个诰命。

“我当然想念爹娘和兄弟们了。”赫连斐一眼不错地观察的长孙婧的神色,“我平时也有给爹娘去信问安。这一年来,高东风调雨顺,牧草丰美,牛羊大丰收呢。”

长孙婧微笑,道:“那我将你父兄请到京城和你一见,如何?”

赫连斐怔住。

他的父亲作为高东节度使,掌一方兵马。长孙婧看似在和他商量一桩家事,其实所谈的,是能令整个朝堂都侧目一桩大事。

可他父亲已很多年没有入京觐见过了。

长孙婧削弱各地节度使的意图非常明显,取消了节度使代宗实行之旧规。但是她在撤了左韶风兵权后,又暂停了对边将的整顿,改为清肃朝廷官吏和宗室。

如今,全国上下都处于轰轰烈烈的吏治改革之中,京城中的刺头似乎也被长孙婧拔去了大半。她这是决定对边将动手,将最顽固的一颗钉子动一动了?

也许事情还每到那个份上。赫连斐在心中安慰自己,一边扬起笑脸。

“真的吗?表姐这是要召我阿爹和阿兄入京觐见吗?可是转眼就要入秋,高东那边冷的早,要为入冬做准备。不仅要安置牧民,还要紧抓边防,以防山那头的高丽族人又过来劫掠。我怕阿爹他们会抽不开身。”

长孙婧和蔼地笑:“傻孩子,高东除了你一家人,还有那么多官员,难道没了你爹和大兄,其他人半点事都撑不起?若是如此,那也都该统统撤职查办才是。”

赫连斐苦笑。看来这一场戏是避免不了要上演的了。

长孙婧轻拍了一下这少年的俊脸,“我明日就下旨,召你父兄入京。他们脚程要快些,还能和咱们一起赏中秋月呢。你这一年来侍奉我十分尽心,该让你见见家人,以解思乡之愁了。”

赫连斐根本就不喜欢高东,反而爱京都繁华温暖,除了放不下生母,压根儿就没有什么思想愁。

但是女帝说有,他也只能做出一副感动的模样,叩首谢恩。

希望父兄能安顺入京,接受权力更迭的安排。赫连斐思索着,又注视着长孙婧隆起的腹部。

也多希望这一胎,能是自己的孩儿。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严重,又有人持续骚扰打搅思绪,所以接下来的更新会比较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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