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公孙伴读,你得磕几个头?(1 / 2)

加入书签

次日天明,太子愁眉苦脸到了前院,叫醒了徐志穹。

“今日你别跟着去了,丢脸的事,我一个人去就是。”

徐志穹诧道:“殿下有何顾虑?”

“今日父皇也去天章阁,你若辩不过公孙文,却又遭父皇奚落,若是你忍不下这口气,和公孙文打起来,这事情就不好收场了。”

徐志穹摇头道:“我是殿下的贴身侍卫,自然要寸步不离,我若不去,陛下又要责怪我,事情还是不好收场。”

太子叹口气:“罢了,你去就去,但得听我的,一句话都别多说,我被别人嘲弄惯了,多被嘲弄一次,又能怎地?”

太子带上一众侍卫,连同徐志穹,一并去了天章阁。

天章阁里今天可真是热闹,来了七位公主,三位亲王,五位郡王,八位世子,还有龙图阁、天章阁、御文阁的学士,外加御史台十几位御史,前后将近一百人,一起聚在天章阁门前,等候公孙文讲学。

这些学士和御史都是昭兴帝叫来的,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都是言官。

这些当中有不少人帮着武栩和徐志穹说过话,王彦阳就在其中。还有不少人贬损过武栩和徐志穹,争执最为激烈之时,双方曾到了水火不容的境地。

今天把他们叫来的目的只有一个,要当着他们的面羞辱徐志穹一番,再借他们之口,把事情传扬出去,把黑白颠倒过来,让世人皆以为徐志穹是愚钝痴蠢之人,他冒犯皇室威严属于痴蠢之举,皇室宽容,饶了他一条蠢人性命。

以此延伸下去,将徐志穹说成十恶不赦,纵使不杀他,也能让他身败名裂!

届时再说什么不善言辞之类的借口都无济于事,蠢人的名声坐实,所有人都只会记住他在天章阁的丑态。

此举,一来找回了皇室颜面,二来敲打了太子,也教训了徐志穹,三来可以拉近公孙文和怀王的关系。

拉近他们二人的关系,对昭兴帝有着重要的意义。

辰时,昭兴帝驾临天章阁,讲学开始。

今日讲学的内容是“无过论”。

这是公孙文最具有挑衅意味,也是最擅长的话题,核心思想就是,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过错,只存在愚者和智者的区别。

这种理论,徐志穹在前世也曾经接触过,说的直白一些,就是世间所有事物、所有行为、所有想法都是正确而合理的。

公孙文对这种理论还进行了延伸,认为之所有存在不合理的情况,都源自于愚者对事物有着愚昧的理解。

公孙文讲了一个实例:“某少年求学之时,曾见一耄耋农夫,带着金粟纸如厕!”

话音落地,众人笑了起来,金粟纸是大宣质量最上乘,也是最昂贵的纸张之一,一张纸能卖到一百多文,比丝绸的价格还要昂贵得多,结果却被个农夫带去如厕了。

公孙文接着讲道:“我也好奇,便问这农夫,这金粟纸从何而来?”

农夫回答说,他不知道这是什么纸,只知道有一名书生曾住在他家里,觉得他孙子性情聪慧,便给了他两张金粟纸的字帖,让他孙子学认字,这农夫觉得认字没什么用处,直接拿着去了茅厕。”

话说到这里,在座的所有读书人,都对这位农夫极为厌恶,因为他的行为触碰了读书人的底线。

在大宣,纸是神圣的,且不要说金粟纸,就是最普通的纸,也不能用来如厕,如厕要用竹片!神圣的纸张是知识和文化的象征,不容玷污!

调动起众人的情绪,公孙文引出了他的话题:“纸有错吗?金粟纸乃大宣文房至宝,何错之有?

书生有错吗?看到一个贫苦人家的孩子,有读书的天分,送他两张名贵字帖,难道不是出于好意?何错之有?

那么错在谁呢?太子殿下,可愿指点一二?”

这厮又来挑衅了。

太子不想理他,可昭兴帝一直看着太子,所有人都在看着太子,太子不能不回话。

“依我看来,是这农夫错了,他不能带着金粟纸如厕。”太子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可他只能给出这样的答案。

公孙文点头道:“殿下知道不能金粟纸如厕,证明殿下是智者。”

话音落地,众人大笑,这话听起来像是赞许,其实带着很深的挖苦。

公孙文接着说道:“可那农夫是愚者,他没有殿下这样的智慧,他不知道金粟纸的价值,总觉得这东西如厕正合适!”

众人笑声不断,公孙文道:“依愚者之心,金粟纸如厕无错,依智者之心,纸无错,书生也无错,以两心而论,这世间根本没有对错!唯愚人之心与智者之心,相差甚远”

一番讲述过后,王室成员和大小官员皆连连赞叹,怀王起身施礼道:“先生一言,实令吾茅塞顿开,今得陛下恩典,来此听学,方能有幸,闻听先生教会。”

公孙文还礼道:“怀王过誉了,可惜智者之言,难入愚者之耳,某在东宫讲学之时,却受了不少挖苦。”

怀王愕然道:“何人敢挖苦先生?此真愚人之举!先生若是不弃,可来舍下讲学!吾以上宾之礼恭候先生!”

怀王对公孙文如此看重,其余亲王、郡王纷纷上前附和:

“公孙先生,真乃当世神人!”

“犬子不才,愿出重金为束脩,恳请先生稍加点拨!”

“先生若得空闲,且往舍下一聚!”

各阁学士和御史之中,也有擅长谄媚之人,争先上前,献上溢美之词:

“公孙先生,真乃当世之圣贤!”

“吾只见公孙先生之书,未见先生其人,实乃憾事,今日蒙陛下厚恩,终如愿所偿!”

“先生可愿到学馆讲学?京城万千儒门弟子,苦等先生教诲!”

在皇帝的示意下,就连公主们都纷纷上前求学,七公主对六公主梁玉瑶道:“姐姐,我们也过去求先生一句吧。”

“求他作甚?”梁玉瑶皱眉道,“你怎恁地下作?”

七公主低声道:“姐姐,却不见父皇一直看着咱们?”

梁玉瑶低头道:“要去你去,我学不会他这些口舌之能。”

王室的席位上只剩下六公主和太子。

梁玉瑶低声对太子道:“他去你东宫讲学时,你怎就不揍他一顿?你若没胆量,我叫红衣使揍他就是!”

太子抽抽鼻子,一脸委屈道:“还是六姐心疼我!”

“莫扯闲淡,谁心疼你?我就是看不惯这小人,只懂摇唇鼓舌的小人!”

太子神情端正:“摇唇鼓舌,你也要学呀!”

梁玉瑶冷笑一声:“我学来作甚?”

太子道:“我是真心喜欢!”

梁玉瑶静默片刻,转脸啐了太子一脸唾沫。

……

捧着公孙文的人很多,但也有不买账的。

老御史王彦阳就是其中之一。

“公孙先生,依你之见,这世人连对错都分不清楚了?”

一听有人挑衅,公孙文笑了:“不是分不清对错,是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对错。”

王彦阳放声笑道:“老朽枉活一把年纪,还从未听过这等古怪论调。”

公孙文道:“这论调叫做两心之论,乃学问之大成,你知道自己枉活了这多岁月,还算有药可救,如今虚心请教,好好研习,却也不算蹉跎了一生!”

王彦阳勃然大怒:“老朽愚钝,先向公孙先生请教一事,先生说这世上没有对错之分,我且问先生,盗窃之举,难道不是错的?”

徐志穹闻言一皱眉。

老御史中招了。

不要问这样的问题。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