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伤痕(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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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风面如白纸,还处在昏迷之中,不过呼吸还算平稳,他前胸有一道很长的刀伤,双臂上也缠满棉布。

肖华飞看得出伤口被杜天纵处理得很好,至少已无鲜血渗出,但能不能醒过来还是未知。

另一张床上躺着满仓,他小脸上有明显的泪痕,已经吃过药沉沉睡去。

杜金看着满仓心疼不已,想伸手去摸摸他的头,却只伸出一半就收回来,怕把满仓弄醒。

杜天纵拍拍肖华飞和杜金的肩膀,向外打个手势,示意大家出去说话,不要在这里吵到伤者。

几人回到杜天纵的房中,杜兰英和嫂子烙好几张饼放到桌子上,可没有人去动,几人都没心情吃饭。

肖华飞也只好陪着杜天纵和杜金爷俩一起喝起闷酒,酒桌上没有碰碗的声音,只有不断地倒酒声响起。

杜金喝到第五碗酒,因为是空腹饮酒,心情又不佳,就有些酒劲上涌。

他有些无法控制心中的怒火,刚想举起碗往地上摔,就被杜天纵一个凌厉的眼神定住。

杜天纵骂道:“有劲滚回屋找你婆娘使去,在老子面前装什么好汉,你个兔崽子二十多岁还没让老子抱上孙子,滚蛋。”

杜金被杜天纵骂得一点脾气都没有,灰溜溜领着老婆回自己房中,但临走前还是随手拎走一坛酒。

杜金走后,杜天纵又打发走杜兰英,只留肖华飞和他在厅中说话。

杜兰英出门前,悄悄指一指酒坛,示意肖华飞不要再让杜天纵多喝,肖华飞冲她眨眨眼表示明白。

杜天纵把二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里有高兴也有心酸,姑娘终于是要长大了,她已找到自己的归宿,父亲不再是她头顶唯一的那片天空。

杜天纵有些意兴阑珊,他始终没有把景石寨那伙山匪当回事,不过是群土鸡瓦狗,看惯生死后他反而对儿女的事情更加上心。

肖华飞脸上发红,恨恨道:“岳父我们不能放过那群混蛋,小婿想把景石寨拆掉。”

杜天纵放下酒碗淡淡说道:“杀他们几个人偿命问不大,但要说把景石寨整个端掉,刚才已告诉过你有些难。就算我们把所有青壮都武装起来,和他们人数差距还是有些大。你没上过战场,在真正战场上如果两军正面相遇,就只能硬碰硬,拼的不只是血勇,人数也是决定性的因素。”

肖华飞道:“可是我也从书上看到过,两军交战勇者胜。我们这些人去报仇,难道不是比他们的士气更盛?”

杜天纵仿佛又陷入回忆,才接着说道:“你觉得黄石寨的人就一定比对方更勇武?报仇是不假,但这些年我约束大家比较严,咱们的人见过血的可不多,而对方全是亡命之徒。你知不知道,有些新兵一见到血,或是看对方把刀砍在自己同胞身上时,就会腿软吓尿裤子,然后就被敌人像杀鸡一样杀掉,根本不会反抗。一场大战死几万人,可不都是拼杀力竭后被对方杀掉的。”

“那岳父以前是如何领军打仗的,总不能每次都带的是老兵吧。小婿认为经过严格操练,安保团也能有一战之力。”肖华飞有些气闷。

杜天纵当然也想报仇,可现实存在的困难,连他也不知道如何解决。

“哪支军队都有新兵,但同样也有老兵带着他们,大军后方还有督战队压阵,退一步者杀。你能在黄石寨搞督战队那一套?你还没砍上三个,剩下的就都跑了,又真不能把他们杀光。”

肖华飞明白杜天纵的担忧,岳父空有一身本事,却无兵可用。

杜天纵有些无奈地说道:“民就是民,逃民也好,山匪也罢,不可能像军卒那样令行禁止。你不能指望他们像军队一样那么有纪律,再说他们也没有军队那种装备。若是老夫以前那些士卒,有个百十来人披上铁甲,就能把他们杀个精光。”

肖华飞心念一动,连忙说道:“岳父若是我能搞来铁甲,再有些听命的兵卒,咱们是不是就能报仇了。”

杜天纵仰天长笑,都笑出眼泪,好半天才平复下来。

他似笑非笑地对肖华飞说道:“老夫早看你小子不安分,这是打算要造反了。也罢,我也早就活够了,就杜金那一个傻儿子还生不出孙子,若是你和兰英一年内能生个儿子,老夫就陪你疯一回。”

肖华飞觉得跟不上老丈人的思路,看来杜天纵对大晋朝廷的恨意早已深入骨髓,造反这项高风险高回报的项目,说不上在他心中已经盘算过多少回。

但肖华飞目前可不想跟着一起发疯,他还要为今后的美好生活奋斗。

肖华飞怯怯说道:“岳父误会小婿的意思了,我不是在影龙卫被人逼着当个百户么,现在正好有个差事在我手中,您看云铺渡那个卫所现在有空缺,小婿可以把他买下来,这样咱们不是就有了兵卒,又可以名正言顺的披甲嘛。”

杜天纵略有失望地说道:“你们读书人就是胆小,早猜到你小子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但老夫不能去当那个鸟指挥,老夫这张脸无法在军中露面。老夫当年怎么也是个参将,一入军中早晚会叫人认出来,那时你想不反都不行。”

肖华飞提出让杜金去担任云铺渡的指挥,也被杜天纵否决。

当年杜金因受杜天纵败军之罪连累,同样被朝廷发下过海捕公文,平时混在平民中问题不大,可去军中任职,早晚会被查出来。

以肖华飞目前的能力,根本解决不掉这个问题。

现在对肖华飞来说,银子不是问题,孙喜那边更不是问题,可让谁去当这个卫所指挥,让他有些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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