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发泄(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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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恐怖情形,张旭樘司空见惯。

疼痛让他变得迟钝和臃塞,心口仿佛絮着一大团湿了水的棉花,一点点掩住了他的口鼻,他急需发泄,否则将活活憋死。

小和尚的惊惧和害怕他看不见,他只记得自己刚刚挨了宋绘月一脚,于是他也抬起腿,用尽全力踢向了小和尚的裤裆里。

这死命一脚过后,他耳边一阵轰鸣,好像是小和尚在发出凄厉的惨叫。

但是因为嘴巴被堵上了,这一声惨叫就变成了呜咽和悲鸣,在小和尚嘴里、喉咙里、胸膛里、眼睛里回荡。

眼睛被高亢的惨叫声鼓胀的充满了血,声音里也带着血。

断断续续的惨叫过后,小和尚眼睛瞪得奇大无比,里面的光芒正在涣散,鼻间每一次呼吸都停顿很长时间,在极度的安静过后,他开始剧烈颤抖。

困住他手脚也挡不住的抖动,从头到脚都在无意识摇摆,声音从塞着嘴的袖子里传出来,已经破碎。

随后一滩尿从小和尚身下淌出来,尿里带着猩红色,他面无表情地仰着头,一阵阵的抽搐,最后眼睛里亮光消失,嘴角溢出鲜血,失去了意识。

血源源不断从小和尚身下往外淌,又源源不断流淌进张旭樘的身体里,成了一把小火,让他臃塞的身体开始通畅,五脏六腑温暖起来,所有的不快和憋闷都随着这一脚踢了出去。

张旭樘往后看了一眼,老卫立刻给他搬来一把椅子,他一屁股坐下去,两条腿长长伸直,而且是尽可能的直——腿断过之后,旁人看着他是痊愈了,可他总想把腿尽可能的抻一抻,不然里面的筋像是缩成了一团似的。

舒舒服服地坐着,他在满地狼藉中开了口:“铜鹤。”

点灯的高大男子往前站了一步。

张旭樘打量他,感叹道:“铜鹤、银霄,这名字分明就是一起取的,我竟然从来没有留意过。”

铜鹤木然地站着,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激起他的反应,他无情无绪,只有面貌还像是个人。

而张旭樘坐在他的对面,是张相爷的爱子,张贵妃的爱侄,奢靡、狂妄、放纵,也邪恶的不像个人。

“你去看看这个银霄,找机会接他回家。”

“是。”铜鹤的声音漠然地从他嘴巴里传了出来。

张旭樘垂着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小和尚,心想宫宴应当已经散了。

宫宴确实已经散了。

百官使臣簪花出宫,自有禁军相送,宫宴上献艺的女童们戴着花冠自右掖门而出,京都少年争相迎接,酒果摆满两侧,前来看女童队的人压肩叠背,堵的水泄不通。

杜澜独自一人从大相国寺出来,在无人之处脱去张家护卫衣裳,将里面的皂色衣裳解去袖口和脚踝处的线绳,走到最近的脚店买了两碗酒吃,又打了一壶带走,随手捡起桌上客人遗忘的唐巾戴在头上,堂而皇之到了右掖门。

这里也有四五个禁军在巡视,只是装扮成了平民百姓,混在人群中。

纵然他们穿着粗布麻衣,目光却能看到人骨子里去,因此都戴了大帽,遮住一半的眉眼。

杜澜专往这几人身边挤,像个醉鬼似的拎着酒葫芦一路挤过去,踩了不知多少人的脚,也挨了许多骂。

他挤来挤去,手一时这里摸,一时那里摸,很快耳边就多了一枝花,帽子也换成了和禁军一样的大帽,手法和当初往黄文秋腰间銙带里放茶叶一样娴熟。

他走了一遭,很快就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转身就往宣德门去。

这里井然有序,宫城上有禁军,宫城外也有禁军,朝臣们陆续从宫中出来,有的一言不发,有的交头接耳,然而心里都不平静。

今日今上对燕王的喜爱如此明显,不仅赐了御酒,还赏赐了燕王的子女,但是对晋王却没有任何赏赐。

君上有了分别之心,朝臣自然多心。

杜澜混在人群里,腰间挂着禁军令牌,令牌乃是乌铁所造,长三寸,宽寸半,令牌顶端有“京中”二字,下方雕有游龙,挂上这块牌子,他俨然成了一个私服打扮的禁军。

朝臣陆续离开,晋王和燕王的马车都停在原地,燕王的内侍露出倦容,护卫等待已久,精神不济,都垂着头无精打采。

黄庭也领着内侍、护卫等着晋王出宫,所有人目不斜视,整整齐齐站在原地,将燕王的人马衬托成了乱糟糟的草寇。

杜澜对着这样的对比,一时高兴不起来,焦心地等着晋王出宫,要将今夜变故及时告知晋王。

大相国寺还是乱糟糟的,朝臣已经出宫,张家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会闹的沸沸扬扬,如果晋王耳目不明,等回到府上才知道事情始末,就会十分被动。

哪怕是早一刻,晋王就多一分主动。

此时此刻,晋王正在陪同今上回延福宫,一起的还有张贵妃和燕王。

今上兴致高,携着张贵妃的手观景散步,宫人在前方执掌扇,后头抬着步撵跟随,皇帝的仪仗之后,是中宫仪仗,拥着今上和张贵妃,他们二人倒像是帝后。

真龙与“假凤”嘁嘁喳喳,聒噪的如同两只家雀,尤其是今上,有了“黄河清”,心情激荡,对燕王生出无限父爱,和张贵妃说起燕王出生时的趣事,笑的合不拢嘴,仿佛燕王是他天字一号的儿子,尤其令他满意。

晋王在后面潦草地听着,没有一个字是听到心里去的。

他神态如常,端庄持重,并不去掺和今上的快乐,但是今上回头看到晋王,久违的父爱间歇出现,如山洪般涌了过来,直接冲垮了晋王。

“寿明,你母亲没了,你如今又在京中,孤身一人,往后就叫贵妃一声母亲也无妨,婚事上贵妃帮你多看看,往后我们一家人在一块,也是件美事。”

此话一出,最先心惊的是魏桥。

魏桥心想今上一定是醉了。

不然不会脑子成了一团浆糊,竟然连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

晋王贵为嫡长子,生而尊贵,论起来,张贵妃见了他,还要先行礼。

只是后宫无主,张贵妃摆惯了皇后排场,出行皆是皇后仪仗,车撵上用皇后红伞,前朝又有张相爷在,众人便渐渐当他们母子二人尊贵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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