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婚当日(2 / 2)
柔韫隔着盖头模模糊糊地看到轮椅上男子挺拔的身影,看不真切,似乎也是穿着喜服。
“你们下去吧。”越浔扫过屋内众人,淡淡地说。
“可是将军,这礼还没行完呢。”府中年长的吴嬷嬷开口说道。她也想走啊,可是事办不好,对老太太没个交代。
越浔知道今儿拜堂一事已让祖母恼了,此时若再逆了老太太的意,怕是又会怄上好一阵,于是抬手指了吴嬷嬷:“你留下,其余人都出去。”
丫鬟们得了令,迫不及待地往外冲,谁都不想多留。冬至则是担忧地搂住姑娘。
“冬至你也下去吧。”柔韫开口,冬至才踌躇着由沧澜领着退出屋外。
“将军,该挑盖头了。”吴嬷嬷端上托盘,上头有只精致的秤。
越浔拿起秤杆挑起一角,往后一掀,盖头顺着乌黑的发滑落,露出一张妖艳的俏脸。
‘越汉上之游妃,追洛滨之美媛’,越浔有些呆愣,突然想起看到过的一句诗。
盖头挑起之时,柔韫亦是抬起眸子望向越浔,一袭红衣恰似当年所见的少年,面上有疤,但在那张面若冠玉的脸上,好像也没那么突兀,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妥,柔韫染上红晕低下了头。
“祝二位称心如意,接下来请喝合卺酒”,吴嬷嬷意识到两人神色变化,心里乐着,手中的活也没闲着,将瓢拿开,分为两半,倒上酒水,瓢之间用一根红线牵着,小心翼翼地将酒递来,越浔双手接过,再将其中一瓢递给柔韫,两人各执一瓢,双手交衬着对饮,烈酒灼喉,柔韫从没碰过酒水,直接呛得脸色更红,嬷嬷轻轻拍着她的背,看礼数起了,行了礼,轻手轻脚地退出房内。
房里寂然无声,冬日的风透过窗柩跃进,吹得龙凤烛烛光摇曳,两人相顾无言。
“为何答应嫁我?”越浔直接问了出来。
声音淡淡的没有丝毫感情,柔韫差点以为是在跟另一个人说话。
“承蒙老夫人关怀,使钱解了姜家的难”柔韫轻声细语回答。
“哦...原是商贾人家为了报恩。”,越浔抬手抚着脸上狰狞的疤痕,望向柔韫,那视线凌厉极具侵略性直瞪得她遍体生寒:“那送来的匾与信,真是出自你手?”
柔韫虽怕但仍壮着胆与之对视:“我说是,将军信吗?商贾人家又如何,您出事后,小门小户都唯恐避之不及,唯恐世家大族;我虽出身低微,但姜家知恩图报,我愿嫁是还了老夫人的恩,图的不是越家的富贵。”
柔韫指尖攥紧,说到激动处,眼睛水雾氤氲。
“把眼泪忍回去!”越浔见状皱着眉头,他最看不得女人哭。
在战场上,他已见过太多回女子哭泣;要么是生离要么是死别;如今他腿虽废了,但人还没死,自个妻子就眼泪盈眶多不吉利。
柔韫轻咬红唇,眼泪却是听话的憋了回去。
越浔难得耐着性子道:“如今见了我这副摸样,改变主意还来得及,你若愿,明儿我去求了祖母与你和离,聘礼全带走也不打紧,到时你便能以清白之身再嫁。”
“将军是要休了我吗。”柔韫不敢置信,自己入府第一天,便被夫君提及和离。
“我腿脚已废,你跟着我还能得到什么。”越浔见惯了他出事以后,京中人对他的态度,个个唯恐避之不及。
“我既嫁予将军,便是将军的妻子,此生荣辱与共,况且”柔韫稍作停顿,眼里似乎有光:“我相信将军。”
柔韫从小就将爹娘的感情看在眼里,耳濡目染,憧憬着自己也能找到像爹爹一样一心一意痴情于娘亲的人,出嫁从夫,在婚前柔韫就决定,无论如何这辈子就将自己与越浔捆绑在一起,夫妻本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简单的一句话像是烙铁一般烫在越浔心上,所有人都因为他这辈子已然是个残废而惋惜,包括他自己也不相信能有重新站起的一天,她居然说她相信他?越浔不敢问她相信的是什么,相信他能站立?相信他能继续打仗?亦或是相信他能够重返帅位?
越浔见女子盯着他,神色极为认真,别过脸不作回应:“时候不早了,歇息吧”
柔韫见越浔松口不再为难,刚深呼口气放松,顿时身子又紧绷起来,他说歇息,今晚是洞房花烛夜,他的意思是……
柔韫紧张得揪紧衣袖,做好心理准备以后,站起身问:“我帮将军更衣?”
“不用,叫沧澜进来”越浔不习惯女子服侍,末了又加一句:“让丫鬟也把你头饰卸了”
“嗯。”柔韫不敢怠慢,将在门外的沧澜和冬至叫了起来。
“姑娘……”冬至叫了多年姑娘,柔韫便没有让其改称呼了,她一进门全程低着头,怕一个不小心得罪将军。
柔韫知道她心里所想,贴心地说:“冬至,我们去帘子后卸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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