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新政猛如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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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5章  新政猛如虎

        华盖殿内,朱允熥掷地有声。

        在经历漫长的斗争之后,帝国的朝堂十官九缺,各部司衙门公房十室九空。

        看似朝廷和天下还未曾有动乱发生,可若是中枢长久不能安定下来,这风也自然会吹出应天城,刮向整个大明。

        军功爵的制服重新执行,只能保证明军的忠诚,防备地方乱臣贼子掀起大规模的叛乱。可军国之事是一样,社稷黎民又是另一样。

        朝廷阻塞,政令不通,地方上的官员便会群龙无首。连官府都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天下的百姓或许还能遵照传统进行农耕,但百业不止农耕事。

        朱允熥的视线里,是那些近年来陆陆续续进入朝廷的心学官员,还有那些不曾参与文官逼宫之事的官员。

        有些人是不屑于参加,有些人也是不敢。还有一些人,便是诸如袁素泰、张二工这一类,他们只管做着自己的事情,不去搭理朝堂上的蝇营狗苟。

        今日里的华盖殿朝议,是为了解释并且落实了老爷子昨日那一道道的旨意,增设大都督府,进行官员调动。

        但更是为了让这些还能站在大殿里的官员们,能够明白究竟应该做些什么,不应该做什么。亦是为了进一步加强警醒,收敛追名夺利的心思。

        “孔府千年,圣人功德,后人之错,累千万人。”

        朱允熥再提孔家,脸上悲怆之色难以掩饰,声悲情痛道:“一家错,兖州劳。在这里,在这应天城里,在这皇宫大内,在这三大殿之上!若是有错,则天下劳苦!

        孤岁行河南,赈济黄泛,百姓之艰辛,今日思来,历历在目,不敢回首,莫敢忘却。州府之间官吏士绅横征暴敛,是以天子受权,夺百姓之生,屋漏遍野,而官吏士绅高门大户,雕梁画栋。

        孤心痛矣!

        孤夜思无眠,错于何方乎,错于何人乎?孤明白了,孤也清楚了。

        错就错在这大殿之上!

        官吏不知民间疾苦,不知五谷农耕,只知那圣贤文章,经世道理。金榜题名时,入朝为官日,所思在上,所行皆为升官发财。

        这是不行的,这样的大明亦是不能够的。

        所以,朝廷要新政,要改一改那些不好的规矩。朝廷用人取仕,当以才能而论。何为才?何为能?

        能使百姓不加徭役赋税,能叫户部岁入曾,便是才能。

        能明正典刑,不叫天下冤假错案,便是才能。

        能巧做利器,犹如蒸汽机,能农耕增产,犹如红薯,便是才能。

        大明很大,大到你们都不曾能走完每一地。可大明也很小,朝堂之上的一道公文就能让一地百姓迁徙万里之遥。

        国家要强盛不衰,大明要盛世万年。这朝堂之上,便不能有错。一日错,百日改。一人错,万民死。

        孤心痛哉兮!

        不忍天下万民苦久,新政当以移山之志,填海之魂,政不变,誓不罢休!”

        辉煌的华盖殿里,声振三歇,栋梁萦绕不绝。

        靠在交椅上的太子朱标已经默默的坐正了身子,他很想为自己的儿子叫好喝彩,但皇家体统威严却让他只能保持沉默。

        朱标目光闪烁不定,想到了很多过往的事情和过往的人。

        近在眼前,站在陛阶上的孩子,如今的背影早就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变得能扛起大明的江山社稷了。

        大殿里的百官无言以对。

        今日能留在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有着如皇太孙殿下所说的,一纸公文就能叫一地百姓艰难的权限。

        朱允熥则是继续沉声道:“孔子说:苛政猛于虎也。百姓畏惧苛政,远胜那山林百兽之王。大明行仁政,宽待百姓。这是善政,却有蠹虫,拜迎官长头磕碎,鞭笞黎庶目朝天。

        我大明新政不是苛政,于百姓而言,皆为仁政。

        但我大明新政,却也似虎,于天下数万官身,虎视眈眈,观尔可有差错。

        新政之下,无人能够躲避。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新政功与过则交由后人评说。

        这是警醒,亦是善意。

        望尔等善行之。”

        华盖殿里朱允熥的声音终于是渐渐熄灭,然而官员们却是尽数沉默了起来。

        今日这是皇太孙的表态,在这大殿之内,在皇太子面前,对整座朝堂所做出的关于新政的表态。

        皇帝交托朝议于太子,而太子则没有表达半点的反对。

        文官们不禁侧目看向对面的功勋武将们。

        谁又能想到,千年前的一则军功爵之法,竟然就能让满朝对新政莫敢多言。

        悉数前宋旧时,那一场场的新政,初一开始也似猛虎,猛火烈油一般的。只是新政来的快,停的也快,一朝朝的君臣最终再也不敢提及革新之事。

        而今大明,却是谁也不敢对新政提出诽议。

        有。

        昨日里那洪武门前满朝九成的文官提出了,随后便再也不可能步入这座殿堂之内。

        站在武将班列最前的魏国公徐允恭,亦是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成了这场革新之下,头一个因势入值文渊阁的功勋。

        武英殿大学士是什么?

        想来,便如那文华殿大学士一般。

        至于入值文渊阁又该有如何的权柄。

        这位中山王之后,大明的第一勋贵人家掌舵者,脑海中浮起那句军国之事皆由文渊阁票拟。

        大明朝是没有宰相的。

        然而今朝,却有宰执天下的位子。

        就此权倾朝野?

        徐允恭不敢有这样的想法,文渊阁只是宫中的一处不算豪奢的建筑群,武英殿大学士更像是一种皇帝恩宠的荣耀。

        朝堂之上,六部尚书依旧是官职最高的人。

        入值文渊阁的人,若是没了皇帝的信任,亦不过是一道口谕就能将其逐出文渊阁罢了。

        似乎,这是为了保持朝中权力的均衡。

        徐允恭短暂的时间里,便已经将入值文渊阁的事情消化清楚。

        旋即,这位新晋出炉的帝国公爵上前一步,双手合抱,单膝着地。

        “臣,恭领教令。”

        魏国公领令了。

        文官班列头前的高仰止眉头一挑,不禁侧目看向身边的解缙和任亨泰两人。

        解缙似乎是感受到了学生的注目,悄无声息的回过头,给了高仰止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任亨泰依旧是持身而立,再进道:“臣请议新政。”

        在殿的文官们,这时候皆是瞪大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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