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方丈的考验(一)(1 / 1)
“大王有何吩咐?但说无妨。”智善虽然知道自己肯定是受了这一对师徒的算计,但也没有准备耍赖,见李显这么说,也便痛快快的答应了下来。
“呵呵,方丈大师果然是信人,少林寺传承百年,岂是幸至?”李显首先给智善大师戴了一顶高帽,可见对方神色如常,并没有一丝的得意,便知这位高僧对于事件的毁誉名利之事看得极淡,对其敬意顿时更重了几分。
“昔年我太宗皇帝平定洛阳王充(即王世充,同样是因为避太宗之讳,故省去中间的“世”字),久攻不下,多亏贵寺昙宗大师等十三位高僧仗义相助,生擒王仁则,这才令百姓少了战乱之苦,正因如此,太宗文皇帝对贵寺大加封赏,奈何贵寺高僧视名利如粪土,昙宗大师更是弃大将军之位如弊履,此等高风亮节,我辈俗人衷心钦佩……”
尽管对方已经不在乎名利,李显却依然厚着脸皮继续戴高帽:“咳咳,方丈大师当明白,我大唐颇尚武风,猛将勇士层出不绝,四夷宾服,万国来朝,然而当此之时,高丽蛮夷小国,不服王化,致令我大唐刀兵再起,涂炭生灵,小王虽然年幼,当为圣上分忧,勤练武艺,平定蛮夷小国,建我大唐盛业,还百姓一个太平日子,小王钦慕少林乃天下武学正宗,诸位大师拳拳报国之心,还请方丈大师能于闲暇之际,指点小王武艺,如此一来,非但小王感激,便是当今圣上、我朝百姓亦当为贵寺忠勇击节称叹,届时贵寺声名传扬天下,我佛门大兴,信徒如云,岂非万代之幸哉?”
智善没想到李显竟然提出了这么一个难题,顿时不由得苦笑着看了玄奘一眼,意思是说:“看你做的好事,竟将老衲置于火炉之上。”
其实李显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是高宗向其提出这等要求,甚至是太子李弘提出这等要求,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可是现在提出这个问题的却是李显,虽然此人乃是高宗最得宠的儿子,却也不足以令他有所意动,因为无论是从哪一方面推断,李显都不足以成为未来皇权的竞争者,相反,一旦将来李显以少林寺为依凭而争夺帝位,甚至就算将来少林寺没有涉足其中,只凭这一段传艺因果,都会给少林寺带来灭顶之灾。
一方面是只要自己保持中立,就能让少林安稳传承下去,一方面是一不小心就会带来灭顶之灾,两种选择的收益和风险实在悬殊,智善如何不知该如何选择?
至于李显所说的少林声名传扬天下,佛教大兴云云,这也只不过是李显画出的一张大饼而已,以智善大师的智慧,怎能轻易就相信了?
可现在的问题是,智善大师之前已经明白无误的答应了李显,如果现在反悔,不仅是玄奘大师会因此而讥笑于他,一旦传扬开来,少林寺的必将名誉扫地,更何况对方乃是皇帝和皇后最得宠的皇子,也是洛州地区名以上的最高长官,虽然没有实权,可是想给少林寺穿个小鞋,那还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不过智善大师也不是一般人,这样的难题还是难不倒他的,他只是表面上装作为难,略略思考了一下,然后就对身边一位侍奉倒茶水的小沙弥说道:“悟能,汝便将汝那一套罗汉拳请周王指教一下。”
李显见那小沙弥年纪与自己差不多,但是相对比较瘦弱,个头也低了将近半头,但是一双眼睛却颇有精神,便知这小沙弥在武学上有一定的根基,可李显却又怎能被一个小沙弥轻易打发了呢?眼看那小沙弥应了一声诺,将茶盘放在一旁,就准备向室外走去,便突然喊了一声:“且慢。”
智善大师见状,自然知道李显有些不满了,但他只是微微一顿,便笑着说道:“大王莫非以为老衲敷衍于你么?呵呵,我这小徒儿虽然只有六岁,学艺却也有三载,基本功甚为扎实,这一套拳法使将下来,法度森严,无懈可击,大王学了去,只需数载功夫,便可徒手搏斗数名壮汉。”
李显却是并不买账,淡淡笑着说道:“大师此言差矣,请恕小王直言,一套罗汉拳本是少林入门拳法,如何能入小王之眼?小王若想学习此等技击之法,我王府之中不乏其人,即便王府人才凋零,宫内亦有不少技击家,何须向一小沙弥苦学哉?小王想要学的,乃是少林百年不传之秘,比如独门内功洗髓经、易筋经,比如少林七十二绝技,本王求学之心甚笃,还望方丈大师成全。”
说完之后,李显对着智善大师深施一礼,然后目光平静的看着对方,静静等待对方的答复。
却不料智善大师闻言竟然面色一变,随即苦笑着说道:“不知大王从何听来此等功法?看来大王窥视我少林久矣,否则焉能了解如此详尽?不瞒大王,我少林传承百年,洗髓经与易筋经倒是存在,只是此等高深内功,需要至少有三十年内功根基方可修习,除此之外,对于资质之要求极为苛刻,于大王根本不合适,莫说是大王,即便是老衲也只是听闻其名,根本无法修习入门第一层。而我少林绝技,如今只有十余门而已,何来七十二之说?而即便是此等十余门绝技,亦需十数年苦修方见大成,其中所受苦楚便是苦行僧亦难以忍受,更何况大王乃天潢贵胄、尽享荣华之身,如何受得这般苦楚?老衲苦苦相劝,实非敝帚自珍,乃是一片好意,还望大王三思。”
李显自然听得出智善大师话中的善意,可这其中自然也有不着痕迹的推托之意,这种推托之意虽然极淡,李显却是听得明白。
不过李显显然不想放弃眼前的机会,所以便呵呵笑道:“凡事不试过如何才知道合不合适?小王虽然年幼,却也知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之语,是故小王既提出愿于少林门下苦修,自也做好了吃苦之准备,如若小王果真无法承受此等苦难,自愿退出便是,之后不管何时,皆不再累及少林,小王愿以此向天立誓,不知方丈大师意下如何?”
智善大师见李显竟然黏上了,自也无可奈何,暗想不如就这样应承下来,不过却不能就这样便传授他上乘武学,先给其设置一些考验,令其知难而退,到时候可就怪不得他了。
智善大师计议已定,便苦笑着说道:“既然大王如此说了,老衲还能有何话可说?自然是遵命了。”
李显闻言顿时大喜,立刻便行礼准备拜师。
却不料智善大师突然用手臂架住李显,不准他行礼,同时还说道:“且慢,请恕老衲无礼,其实老衲还有话说。”
李显见状,之前的狂喜顿时化为乌有,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一双眼睛不善的看着智善大师,但他生性沉稳,并没有立刻发作,而是默默等待对方接下来的解释。
智善大师突然见李显的眼睛里射出一道摄人的寒芒,竟然感到了一丝没有来由的凛然,后来想想才终于弄明白,此子乃是一个大煞星,虽然杀气还未养成,可是却能够让他感受到一种潜在的危险。
在感到一丝的不自在之下,素来平静如水的智善大师竟然有了一丝的慌乱,强笑着解释道:“大王请息怒,老衲并无他意,因我少林高深功夫对于修习者之要求极为苛刻,老衲接下来会为大王设下三道考验关卡,大王只要通过,便可得授神功,可一旦失败,则意味大王不适合修习此等功夫,如强行修习,恐小则修习不成,蹉跎日月,大则重伤殒命。”
“哦?原来大师是要考较小王啊,如此,小王倒要看一看能不能适合修习贵寺上乘功夫了,如若不能,只能埋怨小王血脉天资不够,需怪大师不得。”李显呵呵一笑,脸上兀自带着一丝诡诈,对着智善大师说道。
“大王此言,老衲诚惶诚恐,大王乃皇子,血统乃我大唐最高贵者,天资之高亦为当代罕见,只是未必适合武学之道,当然,此事老衲亦作不得准,须通过考验方可确定,此乃达摩祖师当年立下之规矩,休说是大王,即便是我禅宗五祖弘忍大师亲至,亦不敢破坏规矩。”
智善大师自然知道李显这话里不怀好意,如果自己顺着他的话说他血统不适合修炼少林武学,那岂不是连天子和皇后都一起骂了吗?至于李显的天资,之前都有过天子亲口称赞,他如果顺口说一句李显天资不好,那岂不是与天子对着干吗?
所以智善只把婉拒李显学习少林武学的原因归结于达摩祖师立下的规矩,这样一来李显要怪就只能怪达摩祖师去,可达摩祖师为禅宗祖师,即便是大唐皇帝都礼敬有加,他李显焉敢胡乱怪罪?这可是得罪天下万千佛子的愚蠢行为。
李显见智善一味的推脱,便知道自己不通过对方所谓的考验,根本没有任何可能会让其同意拜师的请求,便昂然说道:“既如此,方丈大师便出题目吧,小王照做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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