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妻主(1 / 2)
青帐纱冷,香炉燃尽,摘星殿夜沉如水。
冯保保连做了两日噩梦,梦中不停地闪现婴儿的哭啼声,女子的嘶吼声,男子的咆哮声,朝臣的斥责声,百姓的谩骂声。
梦中的冯保保疲累不堪,痛苦万分之时,眼前突现一个巨大的白色旋涡,她心如死灰,闭上眼睛便闷头跳了下去。
“啊!!!”
以为跳入了无尽深渊,就是逃离了这枷锁。谁知被自己的惊叫声吓醒,醒来仍是万丈红尘。
冯保保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气,心绪久久不能平息。
她缓了好一会儿,四肢都趟麻了,便坐起身子,见外面月色柔和,漏更刚到五更天。
她走出殿门,迎着即将破晓的初阳,微凉的曦风,站在摘星殿的白玉宫阶上,向东而望,朝霞满天,旭日溶金。
不知看了多久,一缕金色的阳光投射过来,冯保保不适应的偏头,发现宫墙石柱后面,有一道黑影。
冯保保迟疑了一会儿,试探道:“西陵琅?”连续睡了两日,声音很是沙哑。
那身着玄色单薄衣衫的男子,听到声音,缓缓抬头,眼眸如井水般枯寂。
“你醒了?”枯寂的目光,在看清是冯保保之后,才有了一丝波澜。
很多年以后,每当西陵琅想起这一幕,心中的思绪仍是万般复杂。他明明恨极了冯保保,最恨的时候,甚至希望她立刻横死的那种。
可后来,他渐渐地发现,她跟传闻中好像不一样。
尤其是当冯保保心悸发作,晕死过去的时候,他在那一刻,竟然慌乱的手足无措。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身体给出来地反应,他躲避不了。
这两天,太医们进进出出摘星殿,皇帝百忙之中也来守了半天,范渊宁更是全程守着,后院其他的侍君都来过了,只是都被赶走了。
就连萧君白都跟着宗全来过,站了一会儿。
但是他却连摘星殿的大门,都进不得。
那一刻,他终于意识到,他是西陵琅又如何,天生将星又如何?大魏皇帝想要拉拢他,他早便猜测到。
可冯保保若是因他死了,皇帝不会留他,他连在大魏的方寸之地都没有。
严清师兄离开大魏前,曾明确说过,只要他抓住冯保保这架登云梯,他多年所图之事,或许有希望。
大魏皇帝需要他征战沙场,平定四海,他也需要大魏的军队,替他报仇雪恨,洗刷西陵一族的冤屈。
冯保保就是他们之间的桥梁,大魏皇帝的算盘拨的响亮,他心里也有自己的算盘。
他不能轻易的被收买,要一步一步来,要在最合适的时机,接住皇帝的橄榄枝,谈判的时候,才能利益最大化。
已经吃过南齐皇帝的教训,不能再重蹈覆辙。
许是想到了这些,所以他日日夜夜转着手上的佛珠,期盼冯保保千万不要死,至少不是现在死。
冯保保死了,他的前路,将一片黑暗。
“你受伤了?是谁伤了你?”他穿着玄色衣裳,金色的阳光照下来,一条条鞭笞的伤痕,让冯保保看得触目惊心。
“是皇叔吗?”是因为她晕倒之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是西陵琅,所以皇帝就将所有的责难,都归咎到了西陵琅身上?
西陵琅像哑了一样,不说话,只摇头。
冯保保看他这副样子,心里一股无名火就上升,怎奈刚一生气,心口就疼得厉害,她这是怎么了?
宝华郡主的身体,虽然娇弱,但不至于这样。
“是不是心悸又发作了?”西陵琅急急上前扶住她,小心的询问道。
“心悸?太医说我这是心悸发作?”冯保保很是吃惊,古代的心悸,会不会就是心脏病啊。
“太医说郡主是心悸复发,需得静心调养。”西陵琅轻声说道。
冯保保深呼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宝华郡主原身竟然有心脏病史,而她的记忆中却没有这个片段。
不会吧,朝政大事瞒着就算了,生病还瞒着?真当是养在温室里花朵呢?不能忍受一丝一毫的风吹雨打。
不行,这个什么心悸,她一定要好好问一问太医,按照这个发作的猛烈性,她别一年时间还没到,就死了中途。
殿内的安神香早已燃尽,丫鬟们还趴在床榻边继续睡着,所以只得冯保保亲自上手,给西陵琅处理伤口。
她没给人包扎过伤口,什么都不会,手上的力量也控制不好,一会轻一会重,还好西陵琅刀尖舔血惯了,也不怕疼,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
“这鞭痕,又深又狠,伤口痕迹像鱼鳞的形状,我记得,梅世华有一条金麟梅花鞭,那鞭子甩过的痕迹,大抵就是你这样的。”
冯保保的声音一会轻一会重,眼睛微眯,打量着西陵琅的伤痕。
他没有否认,那就是默认了。
他默默地穿上衣裳,一束墨发滑过肩头,落到锁骨处。冯保保低头,刚好将他那绝美的下颌线,和清冶的锁骨,尽收眼底。
她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轻轻的抚摸那优美的锁骨,她记得,前世的宝华郡主,最喜欢亲吻这一处了。
想起往事,总是容易沉溺,而西陵琅竟没有拒绝她,就这样等了她许久,连腰带的最后一个环扣都忘了系。
“郡主,您醒了,太好了!”睡着的丫鬟们,终于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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