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沧郡之困(2 / 2)
西陵琅一脚踏进房门,冷眼道:“郡主昨晚一夜未睡?”
冯保保打了个哈欠,疲惫道:“昨晚议事结束,已经四更天了,我不放心,又再检查了一遍清册,就直接天亮了。”
西陵琅扫了一眼屋内,果然烛火都还未熄灭。
一夜未睡,就着等早饭的空隙,冯保保趴在桌子上,打了个盹儿,怀中还抱着,那一沓厚厚的清册,那是昨晚几个人连夜整理出来的。
冯保保被早饭的香味催醒的时候,西陵琅正在看清册。
“世人都说,宝华郡主沉溺美色,终日只知声色犬马,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想不到郡主,还会研习《柴工部纪要》。”
冯保保端着一个彩釉瓷碗,只觉得掌心滚烫的厉害,于是先吹凉了再喝。
“《柴工部纪要》是萧君白在研习,他特别喜欢看这本书,写了很多的注解。我以前经常翻看他写的注解,翻多了,总是能记住一些。”
这难道就是爱屋及乌?宝华郡主那样讨厌看书的一个人,却为了更接近萧君白,有意无意的翻了很多书的注解。
萧君白聪颖早慧,自读书修学一事上,天分极高。故而,他写的注解,句句精简,且精彩,想要人不记住都难。
西陵琅放下手中清册,冷笑一声:“因为萧君白去了碎叶城,所以郡主才来西都?”
冯保保喝粥的动作一停,怔怔地看向西陵琅,难不成他以为,她是为了博得萧君白的注意,才特意请命来到西都?
不是的。
“萧君白身为大魏的臣子,为君上分忧,为百姓解难,是他分内之事。而我作为大魏的郡主,西都更是我的封地,安抚皇叔,庇护百姓,也是我分内之事。”
“萧君白去碎叶城,跟我没什么关系。而我来西都,与萧君白也没什么关系。”
西陵琅嘴角抽搐了一下,拱手笑道:“是我心胸狭隘了,还请郡主见谅。郡主如此心系西都百姓,作为郡主的子民,实在三生有幸。”
冯保保眸色一暗,她一时听不出来,他这话是褒是贬。只是心里却突然想到,有个很重要的观念,必须得早早的传达给他,让他牢牢记住才是。
“西陵君此言差矣。西都的子民,不只是本郡主的子民,也是西陵君的子民。同样的,大魏的子民,也是西陵君的手足。西陵琅君须时刻谨记,既入了我宝华郡主府,便生是我大魏的人,死是我大魏的鬼。”
这便是,冯保保为什么非要带着西陵琅,来一趟西都的原因。
青龙寺的玄一法师说的没错,研习佛法,放下杀心,需要经年累月的坚持。
而且,西陵琅如果不是真心皈依,时间再长,也终究徒劳。
玄一法师说,佛法能够普渡众生,是因为佛祖曾见证过众生的困厄,从而心生悲悯。
唯有让西陵琅亲身经历,亲眼见证,大魏百姓的困境,与他们共同作战,凡事亲历亲为,他才有可能,慢慢生出一丝对大魏百姓的悲悯之情。
有了悲悯,自然就有了眷顾。
所以冯保保,要时时刻刻提醒西陵琅,如今他已经是大魏人了。
要让这个观念,在他的脑内,根深蒂固。
冯保保摸上西陵琅那俊俏的脸,娇媚的笑声,格外醒人。
“记住了吗?我的侍君阁下。”
傍晚的时候,朝琴和暮楚也到了,还带了十几车的钱粮和物资,这些都是郡主府的私库,是冯保保对西都百姓的一点心意。
朝琴和暮楚在灾民区找到冯保保的时候,她正在喂一个婴孩儿喝药,小孩儿不知道什么原因,不停的啼哭,碗里的汤药,洒了一大半。
可冯保保非但没有发脾气,甚至没有丝毫的不耐烦,仍然轻声细语的哄着抱着。
朝琴和暮楚,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双双愣在原地,她们服侍了冯保保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温柔细致的郡主。
“郡主,还是我来吧。”暮楚结果冯保保怀中的婴孩儿,一摇一晃的轻轻哄着,小孩儿的哭声,果然小了许多。
朝琴扶起冯保保,四周看一眼,不见西陵琅,方才问道:“郡主,西陵君不是跟你一起来的沧郡吗?”怎么不见人呢?
总不至于这个时候,趁乱逃走吧。
冯保保没在意的拨了拨汤药中的调羹,道:“西陵君跟着宗全大人,去沧郡堤坝了,他力气大,那儿最需要他。”
扛沙包,堆铄石,打木桩什么的,最适合他了。
“郡主,我跟暮楚一路寻来,见到这里到处都是灾民,还有许多刚没了父母的孤儿,实在可怜。”
冯保保的目光一变,转而忧伤的看向暮楚正在哄的小孩儿,就是前线刚送来的,如今还没找到他的父母,不知是死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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