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勾玉(1 / 2)
洛潇潇走到小院中央,懒得一间间地找洛清禾。
她直接大声喊:“洛清禾!你给我出来!”
*一小时前
洛清禾看着满桌自己爱吃的菜式,虽提不起食欲,也勉强动兴致缺缺地动了动筷子。
这是二伯父特意做给她的,她总不能辜负了二伯父的一番心意。
裴江知在一旁看着洛清禾低沉,有心想转移话题暂时避开沉闷的气氛。
“清禾,我们许多年没见了吧?”
“嗯。七年呢。”洛清禾闷声回答。
“说起来,当初你那个走失的妹妹找到了吗?”
一直在饭桌上默默无闻的小夕闻言心头一跳,瞪了一眼他。
这裴江知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无意间犯了小姐最难受的禁忌啊!
小夕正想岔开话题,洛清禾却好似全然不在意地接话:“嗯,在你离开后差不多一两年就找到了。”
“江知,你知道吗?潇潇她当年跟我走丢以后被一家人捡到了,此后就一直收养了她,直到洛家发现她的踪迹。”
“后来潇潇跟我说,收养她的养父母对她很差,动辄打骂。食不饱,衣不暖。将近十年来生活中一些大大小小的事情,我都不敢想潇潇是怎样被他们磋磨的。”
“潇潇说,养父母捡走她的目的可能就是养大了,‘卖’个好价钱吧。可他们却没想到,潇潇竟然出落得如此貌美,于是动了把她嫁给自己傻儿子的心思。”
“你想知道后来怎么样吗?”目光游离到他面上。
裴江知放下筷子,敛了神色:“你说。”
洛清禾打开了话匣,这些年心里的烦闷苦郁终于有人可以倾诉。
她胳膊撑在桌上,双手托腮,眼神游离,像在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潇潇回了洛家以后,我加倍地对她好。每当我想到这些年来自己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生活时,我的亲妹妹潇潇却在我不知道的角落里吃不好,任人打骂磋磨,我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难受。”
“当初为了潇潇,我甘愿为她做一切。最严重的一次,我为救她差点被淹死。真的是差一点点。江知,你知道溺水是多么痛苦吗?”
洛清禾没等他回答,摇了摇头,继续自顾自回答道:“我知道。两年前的夏天,潇潇约我陪她一起去湖边露营,我以为是我这么些年来不遗余力地对她好,终于让她对我放下心中的芥蒂。那天我高兴极了,一路上兴高采烈地拉着潇潇谈天说地。”
“我说,潇潇,在湖边你可千万要小心呀!我不会游泳,万一出点什么意外姐姐也救不了你哦!”
“最狗血的是,潇潇在湖边走着走着不知怎么的,忽然就一个脚滑摔进了湖里,看着潇潇伸出两条手臂在水中扑腾,我当时都被吓傻了。跟随我们来的保镖一个也不在周围,没有办法,我咬着牙跳湖想要把潇潇拉上来。”
洛清禾急促地呼吸,又深陷那日的泥淖之中:“落进湖中,我才知道旱鸭子救人简直是天方夜谭。我的手止不住地扑水,没抽筋的腿开始在水中乱蹬。没有方向分寸的我始终只能在原地踏步。离岸边越来越远,我越紧张,越难以维系。水灌入呼吸道后,我的头开始发胀,鼻腔里充满了血的甜腥味。
我想憋住气,可是一旦吸入了水就再没可能憋住了。我开始剧烈地咳嗽,再水下咳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一咳一吸,恶性循环。”
原来撕心裂肺不止形容极度悲伤,肺里进水就有裂开的痛苦。
裴江知觉得一窒,细细密密织就的网把他的心一层层缠住,逐渐收紧,直到勒的他喘不过来气。
他当然知道溺水的感觉。
“别说了,换一个话题吧。”他声线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洛清禾摆摆手,“我没事。”
“最后的意识里,是我刚被救上岸时看着洛潇潇完好无损地站在岸边。那一瞬我好像什么都明白了,彻底昏死过去。”
洛清禾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润了润嗓子。
顿了顿,她说:“除此之外。”
“母亲生前亲手编的最后一条手绳是我最珍爱的东西,她本来也想给潇潇编一条的,可是后来母亲的病越来越严重,到最后连抬起手的力气也没有了,撒手人寰。”
“潇潇看到那条手绳以后也喜欢极了,她闹着要,虽然我心里万分舍不得,还是给她了。我认真叮嘱她,一定要好好爱护这条手绳,因为这是母亲生前亲手编的。”
洛清禾情绪激动起来,逐渐握成拳头。
“可是我隔天看到潇潇拿着那条手绳问张译他喜不喜欢,她想要送给张译。我当时恼怒极了,这是母亲亲手编的手绳,她不知道吗?我当即就冲上去吼了她一句,让我万分想不到的是她直接就把手绳摔到我面前,狠狠地剁了两脚。张译也在指责我不应该这么吼她。”
“我当时真的很委屈。”她眼底慢慢蓄上雾气。
“呵呵,说到张译。”洛清禾抬手抹去了眼角的泪,继续说道,“潇潇想要什么,我都尽我可能的满足她。最后她竟然要的是我的未婚夫。”
“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不知道,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他们两人玩弄。”
“我明白潇潇这些年很不好过,也懂她像刺猬一样保护自己,但我没想到她的刺始终是对着我的,无论我对她多好,她始终都不信任我,践踏我对她的柔软。”
“经历了一桩桩一件件事之后,我逐渐对潇潇心冷。江知,原来有人的心是真的捂不热的。”
她自嘲地笑了笑。
伸手揉了揉眉心,嗓音暗哑,“也许就是当我得知那次落水,是潇潇故意为之时彻底死的心。不,也许是当我发现洛潇潇和张译的私情开始。”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了。”她轻声呢喃道,眼中布满了迷茫之色。
裴江知起身拿起桌旁的餐巾纸,递给洛清禾:“清禾,我...”
眼底一片晦暗不明。
我现在来了。
几个字还没吐出口,洛清禾轻声止住他的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自己都想明白了,不用再安慰我。”
一时之间又回归寂静,只余厅中古老笨重的大摆钟左右摇摆,叮咚,叮咚……
洛清禾收起游离的视线,主动问:“裴江知,你呢?现在是不是该给我说说为什么不告而别了!”
说到最后,她的火气又想往上冒。
裴江知苦笑道:“你知道我的,答应了你的事情一定会办到,又怎么会故意逃跑。”
“七年前,裴氏在加格纳的本家发生了意外。”
“本来谈好的一批要送往国内的翡翠原石突然被当地的小军阀劫走了,本来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几把枪就能解决。”他微微一哂,把玩着手中的茶杯。
“这时候,在国内的裴氏支系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竟然想要偷走裴氏嫡系传了上千年的勾玉。”
“他们以为探知了我裴氏传家宝的藏匿之处便可以为所欲为了吗?”裴江知神色轻蔑道,“真是自不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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