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关门打狗(1 / 2)
逛过醉仙楼,吃过胭脂鱼,品过烟柳曲,礼部尚书叶青山一边用牙签剔着嘴里的碎肉,一边发自肺腑地对身边的小厮说道,世人皆以为北山苦寒,天下间文臣武将也多不愿提及北山。还是太子殿下目光如炬啊,这老东西端是太过享受了。
言语之中,似乎他那远在京都的尚书府也远远不及这北山的豪奢。
醉仙楼的老掌柜见这人气势不凡,又带着浓烈的京都口音,看这架势多半是从京都来的庙堂高人,当即爽快地打了八折。
眼瞅着一顿餐食,竟然上万两银子,叶青山不动声色地对身边的小厮说道,走吧,也该去北山王府会会那病老虎了。
言罢,还让小厮打包带着了几条稀缺的胭脂龙鱼,说是要让府中的美眷也尝尝这青春不老的神鱼。
老掌柜为难道,只能现吃,不能打包。
那小厮向来在京都骄横跋扈惯了,见老爷的话,这老家伙都敢忤逆,当即便要拔刀杀人,却被叶青山皱眉呵斥道,莫惹是非。
那小厮这才悻悻地朝着老掌柜挥了挥拳头,恶狠狠道,你有种。
老掌柜见惯了这些来自京都的豪横鲁莽,不以为意地拱手笑道,客官慢走,今后常来。
待叶青山上了那楼前的八抬大轿,小厮带着一帮穿戴如江湖人士的随从紧随其后,撇嘴哼道,狂什么狂,强龙还不压地头蛇。你当真以为这里是京都。老王爷的屁股,你摸一把试一试。
那隐藏在酒楼周边的杀客,见他摆了摆手,方才放下手中的刀剑。
叶青山上了八抬大轿,撩起车窗的帘子,望着身后的醉仙楼,几番思索之后,眉头顿时散开,冷笑道,有意思。胭脂龙鱼?胭脂湖,醉仙楼?看来,还真是小看这老家伙了。小小的醉仙楼,竟然也藏龙卧虎。
出了醉仙楼,过了南街,叶青山朝着身边的小厮点了点头。
小厮呵呵一笑,当即让身边的随从脱了江湖人士的行装,露出了京都天机卫独有的白龙鲤鱼服,身上挂出了皇帝恩赐天机卫的游龙长刀,走着前列的举起“回避”“肃静”等官衔牌,左右的捧起乌鞘鞭、金瓜、尾枪、乌扇、黄伞等随行仪仗。
那领头的小厮手持尚方宝剑,威风凛凛地带领着仪仗队,跟着手持七棒锣的护卫,浩浩荡荡地穿过北街,朝着北山王府径直而去。
一路上七棒锣连连敲响十三声,顿时“钦差大人出巡北山,大小文武官吏军民人等齐闪开”的喝声,此起彼伏地响彻北山。
叶青山端坐在八抬大轿之中,捧起手边的暖炉,见北山的军民迅速左右闪避,嘴角上微微翘起几许得意。心里暗自冷笑道,袁奎那老东西不知死活,好好的仪仗不用,还化妆微服,被人杀死了,死了也白死。老夫这番动静,倒要看看谁敢来刺杀本尚书。
自大秦帝国立国以来,还真没有人敢如此堂而皇之地刺杀钦差大臣的先例。
在他身后的醉仙楼上,一身微服出行的定远侯钟振山,把玩着手中的十二花神杯,朝着身边冷着脸的虎豹军将军胡八一,弹了弹那花神杯的瓷韵,待一声接着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这才呵呵笑道,咱们俩打个赌如何?
胡八一顿时从窗外转头过来,皱着那张黑脸,冷哼道,你这老东西又想玩弄什么鬼把戏?
钟振山嬉笑道,一句话,你赌还是不赌?
胡八一端起身边的茶水,牛饮而尽,再放下茶杯,嗤笑道,狗改不了吃屎,说吧赌什么?
钟振山指着窗外那气势不凡的依仗笑道,就赌这老家伙!
胡八一顿时来了兴趣,一改那板起的面孔,笑吟吟道,怎么个赌法?
“这番我不占你的便宜,各自写出来。如果我赢了,你把你那随身的血滴子送我。如果我输了,我把我的玲珑棋局送你!怎么样?”
血滴子,并非武器。而是胡八一常年随身跟随的的一名带刀侍卫。这侍卫并非男人,而是花木兰替父从军一般的假小子,施展得一手出其不意的杀人利器血滴子,专门在乱军中取敌人首级,极为凶残。故而这假小子也被人称为血滴子。
钟振山的话音刚落,那假小子顿时怒目相向,手中暗自拧起血滴子,恨不得当场杀了这老东西。
胡八一心中顿时大惊。以他多年对钟振山这头豹子的了解,向来是无利不起早。又见那血滴子一脸的惶恐不安,于心不忍,可又不愿意如此落了面子。钟振山拿出的赌注,玲珑棋局乃是天下少见的异宝,传闻是当年他跟随老王爷罗成从大理国偷来的。他心里暗自发憷道,这虾子,赌得这么大,定然是胜券在握。
而这血滴子向来与他亲如父女,他又哪里舍得。
转头脑瓜中灵光一闪,顿时来了主意,嘿嘿朝着血滴子笑了笑,让她稍安勿躁,对钟振山笑道,赌注可以,但赌法要改一改。以为都是我让这你拿主意。这回让老夫来如何?
钟振山信誓坦坦道,行。这回你来拿章程。
胡八一习惯性地敲了敲桌子,奸诈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改了?
“不改了。”
钟振山自信与他比脑瓜子,这胡八一八杆子也赶不上。
“那好。你若赢了,便是我赢了。我若赢了,便是你赢了。如何?”
钟振山被他反其道而行之的奸计,给一下子,引君入瓮,顿时有苦难言。只得服气地哼哼道,你狗日的吃错药了吧,脑瓜子怎么就开窍了。
胡八一得意道,赌还是不赌?
钟振山无奈之下,只得答应下来。
各自慌忙沾着茶水,在茶台上写了几个字。
胡八一待看清他的字,顿时一脸怪异,气呼呼道,这算啥,和了?
钟振山逆境逢生,当即一推茶台,故作无奈道,只能和了吧。难不成你还有别的想法,我可以准你改。
“改个屁!”
胡八一苦笑地摇头。
那血滴子见他俩居然和了,竟然高兴地捂着嘴巴,咯咯地笑了起来。这一笑,当真是一笑百媚生,再顾倾人城。钟振山不由地吞了吞口水,万般无奈道,可叹、可惜、可伤心,怎么就和了呢。
胡八一没好气地怼了他一句话,你个老匹夫当年能把西蜀王女都舍得送出去,何苦来惦记我这丫头。
钟振山顿时垂头丧气道,快别说了。老夫现在后悔得很。你是没见到那丫头,现在出落得变了个人,美得很。白白便宜那小子了。
那血滴子生怕他再打她的主意,连忙借故跑了出去。
胡八一恨声道,你当真以为这回......
钟振山这才万般无趣道,以那老不死的尿性,指定能干得出来。
胡八一这才抖擞了精神,呵呵道,那你我便好好地看一场好戏。
两人端起茶水,心照不宣地碰了碰杯子,各自朗声大笑了起来。
大魔王要封侯的风声,早已经在北山传闻已久。
礼部尚书叶青山亲自前来宣圣旨,比老太监来宣,更加显示出皇帝对北山的看重。
暮色中,闻讯而来的北山郡府衙的官吏,连忙将北街上的清理得干干净净。一个个心惊肉跳地拱着手,恭敬地站立在道路的两旁。各自脸色难看地嘀咕道,这钦差大人也太不讲规矩了。怎么说来就来。
有官员叹息道,这叫出其不意。
也有小吏冷笑道,什么叫出其不意,分明是胆小如鼠。
更有人忧心忡忡道,大魔王这回登堂入室,也不知是喜还是祸。
随着那一声声七棒锣的敲响,长长的北街,万人空巷,却都鸦雀无声。不少纨绔子弟面带恨意,大魔王这番要封侯了,往后他们还怎么跟他玩。更有不少的年轻女子,更是一脸的悲伤,大魔王封侯,意味着当年皇帝许下的婚约也要近了。
按理皇帝封侯,乃是天下的大事,也是一方州郡的喜事。
可这番皇帝骑虎难下,叶青山又是皇帝肚子里的蛔虫,故意拖延时间,姗姗来迟。看好戏的远不止钟振山和胡八一这两个老狐狸,就连不少江湖人士也猜测着老王爷这回该如何,扳回这面子。
叶青山很快便察觉了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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