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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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当的忍不住嘴角抽了抽,下意识抬手啪一下打在刘媚澜的头上。“有你这般跟师父说话的吗?”他假意训斥,但还是心疼地将刘媚澜刚刚被打的地方摸了摸。他知道自己下手从来都没有一个轻重,又觉刘媚澜即使被打了也不吭声,便出言询问,“没事吧我看看有没有把你打疼了?”

刘媚澜摇了摇头,没事,不疼。师父下手很轻的,师父要是教我铁头功,那以后怎么打都不心疼了。刘媚澜笑得像一只小狐狸,徐当当即收回放在她头上的手,无奈地叹口气,“你啊,也得亏我现在是你师父,若是换了旁人,指定是要生气的。女娃家,为何要学铁头功呢。”

刘媚澜想了想,“大概是因为、我也不清楚,师父觉得呢?”刘媚澜实在是不敢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告诉徐当,于是便有了要问徐当的想法。徐当之前一直走南闯北的,相对来说也是见过不少世面,对于铁头功这一说,他是在一次比武招亲的时候看见的,那还是一位大胖和尚。

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说这件事情,徐当一时间想了很多开头的办法,但都被他一一否决掉了。终于他扶着额头,跟刘媚澜说,“我觉着这东西完全是毫无用处,跟拳法一样,都是需要花长时间修习。学成之后,头如铁一般坚固,听上去倒是挺好的,但是吧,除了比试之外、”

“真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用处”,徐当挠了挠头,“我所见过的都是和尚在耍,身材一般都很、怎么说,没有人家那样的体格,即使是学了,也没什么用。要是遇见横的,那更是、罢了。我从未学过,你若是想学,日后碰见有缘人,便请他教教你,也算是能了却了你的一桩小心愿。”

“哦哦,那师父能答应我现在就教我刚刚那个、额、跳得有点远。”刘媚澜道,徐当皱了皱眉,“不是说之后再教你,你现在学成有何用?”他问,刘媚澜笑了笑,“这不是学会之后,来回也方便。不用跑太远了,直接一跳就能回来。还能,总之应该会方便不少,就、会方便不少。”

“唉,这东西不应急于一时。我先问你今日教你的,你都会了?”徐当问,刘媚澜一脸骄傲,“当然会了,我还会卜。就像师父那样,多少能算出来点事情,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徐当简直是有点不敢相信他的耳朵,刘媚澜难道真的就跟他想的一样?“你今日算出来什么事情?”

“额,故人来访。但是不知道是谁,说她会带着我和我娘去别的地方。”刘媚澜道,徐当转身,掐指算了算,还真就和刘媚澜算的是一模一样。只是这样一来,徐当不禁有些犯难。刘媚澜见他没什么反应,便跑到他面前。徐当就像是被人发现干坏事了一样,慌忙放下手背到身后。

“师父,你干什么呢?神神秘秘的,我算的是准还是不准啊。”刘媚澜问,徐当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徘徊琢磨半天,这才点了点头。“真的?”刘媚澜一脸惊喜,急忙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笑得太大声。“就这么高兴啊”,没良心的孩子,亏我还处处事事都为你着想。

刘媚澜赶忙将自己的手拿下来,但是没过多久又噗嗤一声笑出来。简直就快要到了前仰后合,直不起腰的地步了。徐当啧声,看着刘媚澜像傻子一样的模样,实在不想承认她是自己的徒弟。虽然很丢人,但是这也是孩子该有的样子了,“行了,我就先回去了,你也快回去,冷呢。”

“哦哦知道了”,刘媚澜赶忙将笑容收起。看着徐当,等人都走到家门口了,她才突然想起自己要学武术。“那个师父,我跟你说的那个你可千万别忘了啊。”她大声提醒着徐当,徐当摆了摆手,“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说完后,直接就将门给关住了,刘媚澜见门关上,也回去了。

徐当背靠在门上,感觉到刘媚澜差不多已经回去了,这才打开门。外面确实已经没有了刘媚澜的身影。往旁边看去,刘媚澜家的方向连灯都看不见,看来的确是回去睡着了。徐当单手撑着门,将门给大敞着。“睡这么快?我怎么就是不信呢。”话刚说完,刘媚澜的声音就传过来。

“师父,你可千万别忘了啊。”徐当吓得差点都没撑住门框直接过去,踉跄一下,才站直身子。“知道了,不是都告诉过你了,快回去,都这么晚了。”、“哦,知道了。”刘媚澜这才打开门回了家,徐当长呼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后退一步将自家的门给关上,走到茶桌的前面。

将桌子上已经凉透了的茶一饮而尽,又抬起胳膊擦了擦嘴,这才稍微平复下心情。徐当转过身,突然看见香燃烧到一半的样子,忍不住揉了揉鼻子。他走到柜子前,又拿了香过来。拜了拜,一边对燃,一边道,“道理我都明白,就是感觉有点可惜,我这一身的本事,穿不下去。”

“唉”,说着徐当突然长叹了口气,“这不就是跟人学了大半辈子也没能混来一个官当是一个模样,这也不是想多少的缘故了。就是觉着不甘心,拼到死没有一个结果,想想都叫人难受。”徐当将香插在香炉上,后走到床前面,抬手解着自己那残带着血的衣服,皱着的眉头始终锁着。

昏暗的灯光照在他满是忧郁的脸上,他深吸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刘媚澜说完那句话之后,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点不对劲了。脱了衣服,他倒头躺在床上。清冷的寒风从窗户缝中钻进来,徐当却没有丝毫的反应。他呆呆地看着床边的挂件,忍不住抬手,抓住晃了一两下。

挂件左右摇摆,影子浮现在他的脸上。像是被人控制了一般,这影子总会在他的鼻子两边晃悠。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徐当终于闭上了眼睛。他一只手撑在自己的脑后,一只手护着自己的肚子。长夜漫漫,他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变过,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睡着,直到第二天天亮起来。

他才渐渐地睁开眼睛,坐起身,伸了伸懒腰。抬眼看见外面的天还比较暗,于是便抓起一旁的被子将自己的身子盖住准备接着睡。但是这时候,门口处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徐当有些烦躁地睁开眼,起身往门口走去。还没到门口,刘媚澜的声音便从外面传来,“师父,饭在门口。”

饭?徐当愣住。刘媚澜说完这一句之后就匆匆忙忙回了家,等徐当打开门时,刘媚澜早已经不见了身影。徐当看着自己门前还在冒着热气的饭菜,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笑。怎么说,感觉这当人的师父还是挺好的。首先一点是每天都会有人给送饭,他揉了揉鼻子,将饭端起来关门。

回到屋内,他将饭放在桌子上,洗漱一番之后,换了一套从未穿过的新衣服穿着坐在桌前。菜已经是温热,并没有刚刚端过来的时候的那个温度,可徐当吃起来依旧是津津有味的,想来之前师父也是这个心情吧。徐当忍不住多吃了几口,比往日吃的还要多一点,吃完后将碗洗完。

准备送过去时,又突然想起还有什么没有给她。对了拜师!想到这,他突然将洗好的碗筷放在桌子上,又快步跑到另一桌子前,将纸和笔拿出来。在纸上写完,又将纸给叠好。他带着这些出门,刚巧遇见刘媚澜出门倒水。刘媚澜看见他也是一惊,在看见徐当手上拿着洗好的碗筷。

她更是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这、师父,你直接给我让我洗就好了,怎么还……”她有些为难,徐当打开门,将碗筷盘子都递给她。刘媚澜看了看盘子,又看了看他,只好先将盆放在地上,将他给她的盘子接过来。原本还有些随性,直到感觉盘子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有些惊喜。

“师父,你在盘子下面放了什么啊?”刘媚澜问,徐当想了想,“没什么,这是应该给你的,你收下就行了。”说完便转过身往回走去,走到一半,他又忽然停住,转过身看向刘媚澜,“收拾完之后,到我这来,我给你教点别的下来的东西。”话落,他又觉得有点不放心,于是补充。

“记住是忙完再过来啊,不要忙到一半就过来。”徐当嘱咐,刘媚澜看他一脸神秘的样子,还以为是什么惊天大惊喜,赶忙答应,“好好,我很快的。”得到回应,徐当这才回到家。刘媚澜急忙回进厨房,将盘子下面的纸拿出来看。在看到上面的字迹之后,她整个人都有点不淡定了。

这果然是给她的,刘媚澜像是得到了什么宝物一样将纸放进自己衣服里收好。一脸轻松,苏宁都忍不住问她是不是突然遇见了什么好事。刘媚澜笑了笑,没有明说。在处理好一切之后,她来到徐当门前已经是大中午了。刘媚澜站在徐当门口,抬手敲门之前,还停顿了一会儿大气。

只是她的手刚落下,门板都还没有敲响,里面的徐当便早已经察觉她的存在。“进”,男声透过门传出,刘媚澜将门给打开,看见徐当正端坐在桌前,一边看书,一边喝茶。一旁还放着香炉,炉中阵阵的香雾升起,都一致地往徐当的方向处飞去。“师父,我来了”,刘媚澜走到桌前。

徐当嗯了声,将茶放到一边,指了指面前的位置,“你坐吧。”刘媚澜听后坐在他的面前,“师父,今日教我什么啊。”刘媚澜问,徐当将自己手上的书放在她面前。“道家是最为看重师承的,为师当年也是这样过来的。如今为师要告诉你的是,有些东西不用教自己看也能看明白。”

“自己看?”刘媚澜反问,徐当点了点头,“你现在翻开来看看,有什么东西是你看不懂的。”徐当道,刘媚澜将面前的书打开,里面讲的几乎都是大道理。虽然很大,但是粗俗地理解一遍还是能看懂的。“部分都可以看懂”,刘媚澜将自己的心得告诉徐当,徐当摇了摇头,“你再看”。

刘媚澜这下不翻书了,“师父,你是不是嫌我烦不准备教我了。”她哪里敢再看下去,感觉这就像是散伙饭一样,吃了这顿饭,就再也不是好友了。徐当笑了笑,“你能看懂,但是你不愿意跟我说。刘媚澜,这样告诉你,你我师徒并非天定,而是我自己要收你为徒,你可明白?”

“这、并非天定?”刘媚澜皱眉,她不敢想这到底是为什么。徐当接着说,“你刘媚澜有你的路要走,昨夜徐华已经告诉了我一些事情,我想,有些事情也应该让你知道了。”徐当拿起茶壶,给一个杯子倒水,“至于我选你的原因,无非就是自私了一点,我命不长,需要一个传承。”

“而你,就是我要选的传承之人。”徐当将茶放在刘媚澜的面前,“很多时候,我们都逃不过。与其想着逃避还不如踏实面对。以前我总是想,或许你在知道自己要入宫的时候,会不选择进宫。但是我想错了,你依旧会有进宫的念头,就算我今日告诉你让你不要进宫,日后你也、”

“我不会进宫”,刘媚澜赶忙道。她急得双手撑在桌面上,但还是说不出话来。徐当长叹口气,“我不是就此不要你,而是你会有自己的路要走。如今给为师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为师现在觉得能教给你的东西,就是得让你在后宫之中能够自在地活着,不必像他女子一样争斗不休。”

刘媚澜坐下,眼眶突然变得通红。“师父,我知道,我听话以后不进宫。”说着,一滴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徐当也是不忍心,递给她一块布让她擦眼泪。刘媚澜接过,“师父,我真的,我真的不会进宫的。这离京城那般遥远,我又怎会有进宫的机会,你相信我好不好。”

“唉”,徐当长叹口气。他实在是很想告诉刘媚澜,这不是人能够控制的。但是看她如此,也是没有了要解释的念头。“为师将为师会的都传给你,你以后荒废也好,传下去也罢,总之,为师能有你这样的徒弟,今生无憾。”刘媚澜抬起头,泪水已经将眼眶填了半满,徐当的身影。

从她这里看,一直非常恍惚。“师父,我真的不会进宫的。”刘媚澜道,徐当点了点头,“好了,先别哭了。我给你找点书,现在就教你。无论是文还是武,为师都教给你,但是你要记住,学完这些,可万不能拿着害人。但是也别看太死,如果是旁人先挑事,大可以还回去便好。”

“师父”,刘媚澜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但是她就是想叫徐当。好像下一瞬,徐当就能在她眼前消失不见了一样。徐当笑了笑,站起身又给刘媚澜找书。刘媚澜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徐当找书的背影,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在她的心口蔓延开来,“我难道……真的、会进宫去吗?”

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为什么她说自己不会进宫时,徐当一直都是不信的。难道注定的,就一定注定了吗?如果说人的一生都已经是被注定好的,那为什么还要在世上活着。这么一想,好像提前知道自己的一生,也并非是一件好事,没有了期待,人活着也就没有了意义在。

她吸了吸鼻子,将眼泪擦干净。徐当拿完书放在刘媚澜的旁边,刘媚澜看向徐当。徐当给她拍了拍书,“这些全都是为师一笔一笔写的,你看看里面都是你要学的。”刘媚澜低下头,看着比自己还要高的书,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是该哭还是应该笑,“师父,你怎么一下,额好、”

说着她突然笑起来,“怎么了是有点多了吗?”徐当也跟着笑着问。刘媚澜摇了摇头,“不是,不是有点多了。”刘媚澜说着又带了点哭腔,惹得徐当又开始笑了起来。“你这是笑还是哭啊”,徐当问。“额,哭,哭吧”,刘媚澜有些慌地解释,随后她又摸了摸比自己高的书,又笑起。

“这、这好像,真的有点多了。会不会把脑子给撑坏啊,这个。”刘媚澜看向徐当,虽然是笑着,但是她眼里的眼泪却是越来越多。徐当没有再笑了,而是蹲下身子告诉她,“嗯,这些都是你要学的。不过不要觉着难啊,为师之前也是这么过来的,这个苦你可必须受啊你必须、”

“可是,可是这个好像真的有点多了师父。”刘媚澜说着又开始哭了起来,徐当抬手帮她把眼泪擦掉。“好了好了,为师慢慢教你,慢慢来就都会了。”徐当哄道,刘媚澜还是哭,眼泪犹如河水一般没个尽头,“可是一下学这么多,要是以后忘了怎么办,忘了还能找师父教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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