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远方来客(1 / 2)
竹子精骇然,“你不是楚羽!”
“哎哟喂,现在才发觉,你这脑子果然是坏透了。吃了那么多人脑都补不上你这脑袋里的天坑,真是糟践了那么多性命!”楚羽揉着鼻间,下一刻褪却了所有的伪装,竟是狐小步其人。
说时迟那时快,姑获鸟顿现九头身,冲破了牢笼直逼竹子精而去。
梓桐飞身,蛇君在渊直接把竹鞭从地下揪起,当空斩断。断裂处,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楚英被救下来,半睁开眼看了梓桐一眼,继续不省人事。
竹林外头的“狐小步”已经恢复了楚羽的本原,她想着估计这时候,狐小步已经得手了。多亏了霍庭燎精湛的画工,她不知他竟然有这般巧手,画皮的功夫堪当一流。
佐以梓桐和蛇君的力道,将狐小步与楚羽幻化对调,如此才能引人耳目,让竹子精以假乱真。
墩子诧异的望着楚羽,“道长啊,你说你好好的咋突然变成小羽的模样嘞?你是不是有嘛伤心事,所以想不开啊?道长啊,小羽是霍公子的夫人,你是不是中意人家霍公子,所以想……你想弄啥嘞?”
楚羽蹙眉望着墩子,“我知道没有提前告诉你,唯独瞒着你是我的不对。但是墩子,我就是小羽啊!小步在竹林里替我收拾竹子精呢!”
“啥?”墩子骇然,“你是小羽?”
“是!”楚羽点点头,“你帮我看看,这竹林外头的结界是不是快散了?”
墩子抬头,“有血光,是散嘞。”
闻言,楚羽抬步往里头走去,“咱们去找他们。”
墩子憨厚的笑着,紧赶着跟在楚羽身后,“小羽,俺方才不是故意的,你莫要放在心上,俺不知道你是小羽,俺真的以为你是道长嘞。”
“没事!”楚羽不多话,林子有些大,她也不知该去往何处。
想了想,楚羽喊了一声,“姑获!”
那头,姑获鸟已经拿下了竹子精,正要啃噬竹子精的人魂,毕竟这样满是怨气满是戾气的人魂对她来说,实在是诱惑太大。
好在楚羽一声喊,姑获鸟当即化为雀鸟去找楚羽。
在渊锁了竹子精的元神,“啧啧啧,你说你一个大男人附在竹丝扇上,成了男不男女不女的怪物不说,还得靠着女人的力量存活,丢不丢人?男人的脸,都教你丢尽了。”
竹子精面色惨白,元神与人魂忽隐忽现,“关你什么事?”
“你家媳妇早就不想替你杀人了,然则因为你而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可能以后都做不人进不了轮回道。本君觉得既然她替你做了这么多,你是不是也得表示表示。”在渊笑嘻嘻的伸手握住竹子精的元神。
“我不想死,我还没有报仇!”竹子精咬牙切齿,“我不想死!我要报仇!”
“冤冤相报何时了。”梓桐瞧着竹子精,“恩怨都隔了百年,你要找的人早就作古,剩下的也只是后人罢了!前人种树后人乘凉,前人作孽后人有报,天注定的事情就不必你亲自动手了。”
“我要楚家----家破人亡!”竹子精厉喝。
在渊冷笑,当场便碎了他的元神。
竹子精的人魂当即浮现在半空,那柄象征着百年来恩怨见证的竹丝扇,顷刻间被火焰焚烧。姑获鸟一声长鸣,吞吃了竹子精的魂魄,这一次可真当连一魂一魄都不剩。
楚羽没吭声,只是站在那里定定的望着面色微恙的梓桐。
“夫人?”梓桐抿唇,想来方才那些话,楚羽都听到了。
深吸一口气,楚羽瞧着姑获鸟落在自己的肩头,舔舐着喙,一副甚是餍足的模样,眼睛里有些暗淡之色,“带上楚英,回去吧!”
从始至终都没有发现白姬的踪迹,狐狸狡猾,在他们人多势众的情况下,肯定不会自投罗网。
楚羽没有多说什么,不管狐小步怎么逗她,她都始终板着脸。
把楚英送回楚家,胡映容替他们瞒了楚风行。有胡映容把关,楚风行也不敢多问什么,反正儿子安然无恙的回来比什么都重要。
夜里的时候,楚羽一个人坐在假山上,望着天上的北斗七星,一动不动的。
霍庭燎拿着桂花糕坐在她身边,“你晚饭没吃多少,试试看这个。按照你母亲给的方子,特意做的。”
“你做的?”楚羽回头看他。
他一笑,“我一个大男人怎么会下厨呢?”俄而又道,“不过为了你,总得能屈能伸。霍夫人,能给个面子尝一口吗?回来到现在一直闷闷不乐的,你娘说你不高兴的时候。拿桂花糕哄你就是。霍夫人可看出我在哄你?”
楚羽撇撇嘴,伸手接过温热的桂花糕塞进嘴里。他做的跟娘做的不太一样,娘的桂花糕里有母亲的味道,而他做的……是属于丈夫的味道。
“你没别的事情做吗?为何总要把心思放在我身上?”她道,“你都不知活了多少年,我不在的时候你如何打发漫漫长日?”
“你不在的时候,我就想着你等着你,如今你在我身边,那我自然要将曾经想做的都一一做遍。若你百年,我也能留着这些记忆等待下一次的重逢。”他抿唇,期许的问,“好吃吗?”
楚羽颔首,“我喜欢。”
“喜欢就好!”霍庭燎如释重负,“梓桐都与我说了,因为前人的恩怨,所以……觉得心里难过?”
“我留了扇娘一魂一魄,是希望她能轮回转世,下辈子不要活在仇恨里不要过得这般辛苦。可对待扇娘的夫君,我选择了赶尽杀绝。”楚羽吃着桂花糕,神色有些黯然,“我没有阻止姑获鸟,其实从内心深处来说,我也并不想阻止。”
“我害怕放虎归山,我怕自己的妇人之仁会害了自己的家人。竹子精的怨气太重,他一心要报仇,并且已经杀了太多人。我……我当时的第一念头,就是杀了他永绝后患。”
楚羽望着他,“水猴子那些都是妖,所以就算杀了它们我都不觉得有什么。可竹子精毕竟早前是人,而且我听他的意思,秦风似乎跟我楚家有关系,如果真的是我家老祖宗,那么这段恩怨就真的是报应,错的应该是……”
霍庭燎轻轻将她揽入怀中,“你没做错。人生不过百年,哪来这么多的是非对错呢?放虎归山,才是真的错,到时候害死的不止是你身边的人还有无辜之人。楚儿,记住一句话,做过的事永远不要后悔。那些会为难你的人,又何必在乎呢?”
语罢,他攫起她的下颚,吻上她的唇,浅尝着她唇瓣上那甜滋滋的桂花糕,“与其花这么多心思去想这些,不如请霍夫人把这些时间都用来与我相爱。”
楚羽轻笑,“你这人真当无赖,三两句总往自己的身上扯。”
“霍夫人的心太大,装了太多的东西,所以会觉得很累。而我我这心里头装的只有你,所以就算天塌了我都不觉得辛苦,因为我有霍夫人。”他勾唇笑得温暖。
漆黑的夜里,那双没有聚焦的眸,在寻找属于她的位置。指腹摸索着她的面颊,他笑得极好,极为俊俏的脸上浮现着餍足的笑意。
这一次,终于在一起了。
真不容易!
“你一次都不曾见过现在的我,如何能画得出来我模样?”她不解。
施法让她与狐小步调换的时候,他给她画的那张皮,连她看到都觉得讶异。他不是目不视物吗?可行动自如。又能画出如此神似的皮面,还是瞎子吗?
“因为我画的是你啊!”他轻笑,突然将她打横抱起,“霍夫人今晚的问题有些多,不如咱们回房慢慢细说。此处更深露重难免会冻着霍夫人,为夫舍不得。”
回房?
楚羽低低的笑着,如玉的胳膊主动圈住他的脖颈,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头,“廷业,你若一直这样,会把我宠坏的。”
他轻笑着进门,“对付宠坏的孩子,为夫自有妙招。”
“什么?”她不解。
“若是一不小心把夫人惯坏了,就再也没有人能入你的眼,也不会有人敢打你的主意。到时候夫人还得回来求着为夫。为夫自然是勉为其难的收下你,继续霸占着宠完下半辈子。”他轻轻的将她放在床榻上,俯身将她压在身下。
求索般的吻着她的眉眼,没有焦距的眼睛里,凝着难掩的温柔,“霍夫人,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都请霍夫人能相信我。有些东西非我所愿,但你要深信我此生所求,唯你。”
楚羽蹙眉看着他,“你跟掌柜的,到底做了什么交易?”
他一笑,“问了就不灵了。”
她撇撇嘴,“不说便不说罢!”
他显得有些无奈,翻身躺在她身边。两个人十指紧扣,各自想着前尘过往。掌心温热,熨帖着彼此的宿命交融。
楚羽想不通的事,霍庭燎不是损伤了修为,以至于有伤在身?可为何到了夜里就这般活力充沛呢?瞧这翻来覆去的热劲儿,恨不能把她拆骨重塑一般。
虽说是夫妻,可这般作为,楚羽觉得自己怕是要英年早逝了。
这厮作得厉害,好几次她都觉得自己快要断气了,被他送上了巅峰,却又被他故意一松。没回到了边缘,他便又开始收敛。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楚羽原本还带着几分羞涩,最后都没能忍住。
一夜的折腾。好一番你来我往,最后楚羽连睁眼的气力都没了,被他拥在怀中安睡,再也没气力去想别的事。
他喜欢她最后的反客为主,喜欢她最后的难忍。
轻笑着,拥着心爱的女子,此生足矣。
楚羽睡醒的时候,霍庭燎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勉力坐起身子,只觉得浑身酸痛,好似经历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想起昨夜自己的疯狂,楚羽不自觉红了面颊。
梓桐进来的时候,送上了一颗药。
“夫人?”梓桐摊开掌心,递上一杯水。
“这倒是方便多了。”楚羽也不废话,吞下了药丸。她当然知道,这避子是逃不开的,虽然不懂霍庭燎为何这般做,但……这百余年的性命于他而言,不过是蜉蝣,他许是有自己的打算。
今日下着雨,洗去了东平郡上空的血腥气。
除了扇娘和竹子精,这东平郡内约莫会安生好一段时间,不会再也这般屠戮血腥。
闲来无事,霍庭燎又得闭关疗伤,楚羽便去了浮曲阁听戏。月拢纱没了扇娘,早就离开了东平郡。如今在浮曲阁内的是其他的戏班子,唱的还是那一出牡丹亭。
花旦水袖轻拂,眉目温婉,却再无扇娘的风韵。
楚羽想着,以后怕是再也没有人能唱出扇娘的感觉。
一抬头,却见林璇玑和刘柏舟在对面坐着。见着楚羽在这儿。林璇玑冷眼横眉,起身便朝着她过来。许是担心林璇玑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刘柏舟只能紧跟不舍。
“霍夫人!”林璇玑坐了下来。
楚羽嗑着瓜子,“有何贵干?我来这儿听戏,没犯法吧?”
林璇玑冷笑,“霍夫人怎么会犯法呢?我只是许久不见霍夫人,心里头想得紧,如今过来叙叙旧。霍夫人在担心什么?在害怕什么呢?”
如果不是黄泉水洗去了她的记忆,楚羽真想把她和楚英的事儿给抖一抖,让这高傲的小姐能收敛一些。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真让人看不习惯。
说完,林璇玑还刻意看了刘柏舟一眼,“相公,你说是吗?”
刘柏舟瞧着楚羽,只觉得如今的楚羽似乎有些不太一样,精神焕发,并且这五官容色也有所不同。她的五官好像渐渐的长开了,整个人的精气神……
一时间,刘柏舟也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样的感觉。
见刘柏舟盯着楚羽却不说话,林璇玑的脸色自然难看到了极点,“看得出来,相公这心里头还念着霍夫人,霍夫人还真是好福气。”
“这福气,刘夫人似乎没有。”楚羽报之一笑。
这句话,足足将林璇玑咽了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林璇玑面色发青,盯着楚羽冷笑,“不知道霍公子若是知道……”
“知道又怎样?”楚羽觉得有些厌烦,“没完没了是吗?廷业在娶我之前就已经知道我曾经----”她看了刘柏舟一眼,“我曾经心悦刘公子,但是如今我已经是霍夫人,此身此心都只属于廷业一人,再也不会心生旁念,还望刘夫人别再纠缠。”
“撕破了脸皮,对谁都没好处,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不是吗?再者……刘夫人若有这般空闲还不如好好想一想,怎么能抓住丈夫的心,而不是抽空心思来对付我奚落我。纵然我被你贬到了尘埃里,难道刘公子对你的欢喜就能多几分?治标不治本,最后难堪的还是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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