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捌拾柒回 老马归途笑面虎(1 / 1)
倒并非曹操小气。
他前世曾有两匹神驹,第一匹叫做绝影,乃是黑马,宛城征张绣时骑着逃跑,被人射中马眼而死,后来所骑是一匹黄白色的马,四蹄如金,跑动起来快如闪电,起名爪黄飞电。
这一世有了钱后,高价购得一黄一黑两匹北地名马,其中一匹给了武松,一匹自骑,分别起名掠影、飞电,正是为了纪念前世两匹坐骑,因此意义不凡。
不料如今却被方金芝骑走,闹得老曹哭笑不得,只好去骑她留下的老马。
大宋普遍缺马,山东河北因邻近北国,又曾施行马政,倒不大看出来,过了徐州再往南,马的身价顿时腾贵。邓元觉等人都是南方有名得好汉,迢迢千里来复仇,也只能全凭双腿走路,在军寨中抢了几匹老马,便个个心花怒放,可见马之难得。
但在曹操眼中,这等马齿已高的老马,着实鸡肋。跑又跑不快,走又走不久,若说不骑它,总比你腿快些。
曹操拒绝了栾廷玉、李逵换马的要求,自己骑着老马上路了。无论如何,自己体重总是轻一些,也算尊老之举。
此去沂水县,尚有五百余里路途,本来三天可到,如今因这老马跑不快,便只能慢慢挨,每日走个七八十里,那老马便满口喷着白沫,哀哀叫着不肯再行,曹操也不忍鞭打强驱,便只得找宿处安歇。
途中经过沂州州城,本想进去卖了此马别买一匹好的,谁知城头上下,尽是顶盔贯甲的战兵,进出人等,都要细细盘查,曹操望见叹道:“不消说了,必是彭城事发,我等不必多生事端了,且绕过此城,径直去接了李逵老母速速回乡。”
这三人便不敢行大路,只是绕小路缓缓而行,免不得风餐露宿,吃些出门在外的辛苦,一直走到第八日,方至沂水县境内。
这日正午,经过個村落,望见一根竹竿儿,高高挑起了一面酒望子,李逵顿觉肚里的酒虫儿钻出喉头,拽住舌头耍赖发疯,便擦着满脸的汗叫道:“哥哥,这一路日头灼得铁牛几乎熟了,买杯水酒解渴也好。”
曹操也自干渴,点头道:“你便不说,我也正有此意。”
三人行到门前下马,酒店中一个白白胖胖的汉子忙迎出来,一脸堆笑道:“客官们远行辛苦,快进来歇息歇息,若要喝酒,小店有陈酿的好酒,若要吃饭,有鸡有鱼,也有汤饼米饭。”
说罢便伸手牵了三人手中马缰绳往屋后去,不住口道:“客官且进店宽坐,小人先打些洁净的水饮了马,便立时来伺候。”
栾廷玉叫道:“喂马儿些精料,一发与你算钱。”那胖汉连声应道:“放心、放心,小人自省得。”
三人自行进店坐下,见这店虽是不大,但地面墙角,无一处不整洁。所用桌椅器具,或竹或木,虽然平常,也都收拾的干净光亮。窗台上摆了一溜小酒坛,里面插满各色花儿,观之忘俗,更熏得店里香喷喷的,三人都赞道:“好个酒家,端的齐整。”
栾廷玉笑道:“跟着哥哥走这一遭,也见识了不少名店,没一个有他家收拾的用心。”
曹操四下看了看,也不由点头:“虽是个村店,却是别有一番风味。”
三人拣一张桌儿坐定,各自敞开衣衫散热,这时胖老板满脸笑容进来,双手捧着个大碗,里面满满装着五颜六色果子,紫的是杨梅,黑的是桑葚,白的是嫩藕,粉的是桃儿,绿的是甜瓜,瓜藕都切成大片,尤难得的是碗边还插了支带露水的莲花为装点,笑眯眯道:“都是井水里沁下的凉物,客官们胡乱用些,煞煞暑气也好。”
曹操三人一见,只觉满口里都泛出津液来,齐声喝彩:“你这老板,好细致的心思。”
李逵已迫不及待伸手,先抓个桃儿献给哥哥,又抓块瓜儿递给了栾廷玉,随后满手抓了瓜果,管他什么甜酸软脆,只顾往口中塞去,吃得稀里哗啦,汁水流了满嘴满胸。
栾廷玉嫌弃道:“铁牛,吃这般邋遢,回头甜水干了,又粘又腻,还招苍蝇。”
那胖老板忙笑道:“不妨事、不妨事,我已唤伙家去烧热汤,诸位先吃水果,开了胃口,正好喝酒吃饭,待吃饱喝足,那汤也不烫了,痛痛快快洗个热水澡,洗罢只去院中大树下躺椅上一睡,我再泡壶热茶给诸位喝,管教腋下生风、遍体清凉,待到傍晚日头也不辣了,客官们精神也养足了,再上路不迟,往东走五七里路,便是县城,正好住宿。”
曹操听他安排的再妥当没有,不由夸道:“好个老板,我等走南闯北,经过多少名店?不曾见你这般肯为客人着想的。”
那胖老板闻言笑得越发欢喜:“开门做生意,只为从客官们手里赚银钱,若不服侍的客人满意自在,这钱便得了也不心安,因此小人闲暇无事,常常苦思如何才能教来往客官更自在才好。”
曹操听了,肃然起敬,抱拳道:“却是我等失敬了,若非通达世事、长存善心,如何说得出这番见识?天下人人能如你这般,知本份、尽本份,当官的想着怎样与民安乐,为将的想着如何杀敌报国,百姓们都想着尊老爱幼、筹谋生计,那当真是大同世界、地上天国也。”
胖老板听了,笑容稍稍敛去,叹道:“唉,当不得客官这等盛誉。其实小可这般做,也有私心,想要与人为善,多积功德,好为家兄消除些业障。”
李逵一听大为好奇,一边大嚼着桃子一边道:“哦?伱那兄长莫非做了什么恶事?要你替他费此周折。”
胖老板苦笑道:“若非看各位都带兵刃,也是江湖上的好汉,小人又岂敢全盘托出?说起我那哥哥,自小爱学枪棒,不肯在家安分持业,一心只要在江湖上闯荡。如今却是在梁山泊入了伙,掌管山下的酒店,有那过来投奔大寨入伙的好汉,都要他验查无误,这才发响箭,叫山寨里来船儿接走。”
他这一说,曹操顿时想起个人来:“啊哟,原来是你‘旱地忽律’朱贵的兄弟,这可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我们之前一起在江州审蔡九、诛狗官,又救了宋江,直到芒砀山才分别。”
胖老板听了,眼睛顿时睁老大,惊喜道:“江州那惊天大事,尊驾竟请也参与了?小弟朱富,也曾蒙家兄传授些武艺,后拜了本地都头李云为师父,因师父绰号‘青眼虎’,小弟又见人便笑,本地人也给小弟起了个绰号叫做‘笑面虎’,不知几位哥哥端的姓甚名谁,还请说出,小弟也好参拜。”
曹操道:“这是我两位兄弟,‘铁棒’栾廷玉,‘黑旋风’李逵,李逵乃是你同乡,家住本县百丈村,这番我三人来,正是要接他母亲。至于在下,乃是阳谷县都头武植。”
朱富先前听见栾廷玉、李逵名头已是吃惊,再听到曹操报名,更是大惊,扑倒拜道:“啊呀,竟是‘武孟德’当面,小弟何等缘分?竟能招待尊兄。”
曹操连忙扶起道:“你既然是朱贵兄弟,我等便不是外人,不必多礼。”
栾廷玉笑道:“我哥哥最是平易近人,又爱与豪杰结交,你既然也是条有名号的好汉,今天这酒,可不免破费了。”
朱富圆圆一张脸几乎笑成了花,连连道:“这些算什么,江湖多少好汉巴望见哥哥一面不得,小弟何等厚福?哥哥们且稍等,小弟院子里还埋着一坛二十五年陈酿的老酒,正好款待三位兄长。”
李逵听了跳起身,把满手汁水都擦在衣服上道:“都是同乡,怎能看你忙碌?铁牛同你去挖那坛子老酒。”
有分教:美人夺我法拉利,何以报之:老夏利。转向晕头开到家,又和朱富谈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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