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陆佰贰拾肆回 汴京三国大乱斗(柒)(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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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女真兵哈哈狂笑,手中刀枪毫不留情杀去,瞬间杀翻一片,有的百姓心胆俱寒,扭头就往回跑,更多人却叫道:“不怕他,不怕他,吃他杀进来,爹娘老婆都遭殃,同他拼了。”

    正闹乱间,忽有一个苍老的声音,高叫道:“砸他们,砸他们。”

    百姓们如梦初醒,纷纷把手上家伙丢出,但见一片砖头、菜刀,黑云一般砸来,饶是女真兵蛮勇,也惊得慌忙后退,吃这伙百姓一拥而上。

    女真兵正待上前杀戮,人群中忽然撞出一个老者,白须白发,白袍如雪,手持一口长剑,青光闪闪,高呼道:“蛮夷来犯中华,都叫汝等死于此地!”

    听声音,正是方才叫大家扔家伙的。

    女真兵见他一身文气盎然,还道是“汴梁神刀”之流,一个格外强壮的女真兵,大吼一声,便使铁锤砸落,存心把这老儿砸成肉泥,不料老者往旁一纵,动若脱兔,手上长剑递出,刷的刺入对方咽喉,随即抽出,往前一跃,剑刃如风,划过另一女真喉头,落地瞬间盘腿缩身,躲过横劈大斧,长剑从自家腋下反刺,正中斧兵下阴。

    顷刻之间,竟是连杀三人,百姓们血脉贲张,彩声如雷,许多人高叫道:“龙丘先生,好剑法,好武艺!”….

    几个女真兵见老头如此凶猛,怒吼一声,都来围攻,但见这老者身形敏捷如猿,趋退自如,手中长剑每一递出,必在对手身上留下一道伤痕。

    乌林答泰欲一眼扫见,便要去战那老者,雷横怒吼道:“胜负未分,你待何处去?”手上加力,死死缠住对方,更高呼道:“百姓尚在拼命,尔辈吃兵粮的,难道比娘们儿也不如?”

    宋军们老脸一红,都咬牙死战。

    然而云梯不倒,女真兵次第涌上,百姓们虽也上来许多,却再无白衣老者那等高手,反被女真兵杀死无数,雷横心急如焚,偏偏又胜不得金将,正急迫间,只听一人瓮声瓮气喝道:“呔!你这军爷,看不起娘们儿么?”

    雷横闻声狂喜,失声叫道:“铁牛,你如何来也?”

    一扭头,哪里有铁牛?

    却是个身高八尺的大胖娘们儿,两只脚丫小船一般,穿着大红缎子面的花鞋,身穿薄棉,紧绷绷几乎炸裂,满脸白肉横堆,唇上淡淡一抹,竟似胡茬子一般,左右手各提一个水缸——

    便似李元霸提着擂鼓瓮金锤!

    乌林答泰欲趁雷横分神,一刀全力劈落,雷横横刀抵挡,吃不住他巨力,踉跄跌出几步,一具尸体绊住脚跟,身不由己,望后就倒。

    雷横这一惊非同小可,暗叫:吾命休矣!

    乌林答泰欲面露狰狞,上前高举重刀,便要了解雷横性命,便听那大胖女子,用李逵般嗓门叫道:“我们汴梁的汉子,谁许你来杀他?”

    说时迟、那时快,但见这胖女左臂一挥,水缸横扫而来,卷起呜呜恶风,乌林答泰欲大惊,双刀一叉横在身前,便听咣的一声巨响,水缸炸开,无数大小碎块劈面打来,乌林答泰欲情不自禁,把双眼一闭。

    这一闭可糟了,那女人右手还有个缸呢!

    呼的扬起,重重落在乌林答泰欲后脑勺上,再次粉碎。

    乌林答泰欲虽带了铁盔,也不由如遭雷殛,一时间晕头转向。

    雷横见到机会,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朴刀横扫,一刀便断掉敌将双手。

    乌林答泰欲痛极长呼,张开光秃秃双臂,要抱雷横冲下城去。

    方扑出一步,便被那胖女双手捉住,嘿的一声举起,奋力一掷,掷出数丈,重重砸在城垛上。

    不偏不倚,恰把云梯勾扣砸得粉碎,云梯往后倒落,乌林答泰欲也弹飞向城外,眼见是摔死的命了。

    胖女没了水缸,捡起乌林答泰欲遗落的两口锯齿重刀,呐喊一声,杀入人群。

    那两口刀,每口都有一二十斤分量,在她手中却如两根稻草儿一般,舞成了两道血影。

    雷横看得呆了,只觉一口血气自胸膛中撞起,大叫一声,上前与她并肩作战,两个人三口刀,四五个女真齐上亦难抵挡。

    正杀得热烈,忽听一个老媪嘶声大叫:“陈季常,守城打仗是厮杀汉的事业,你这老不死如何来凑热闹?你欲早早死了,让老娘做寡妇么?”….

    那白衣老者剑随身走、身如云飘,正战得酣畅,忽闻此声,周身一抖,长剑竟然脱手,一个女真兵士反应极快,顺势一脚,踢得老头翻筋斗飞出,一身白衣,顿时沾满血污。

    女真兵正要下手杀他,便见一道大红人影直掠而出,手持两把菜刀,顷刻间斩落数颗人头,破口大骂道:“一干蛮夷,我柳月娥的老公,你们也敢欺负?”

    雷横一震,惊道:“‘黄州侠宗’陈季常!“河东狮子”柳月娥,这两位老侠竟来汴梁了?”

    话音未落,柳月娥红影一闪,已到他身前,刷刷两刀,劈翻两名女真,嗔怒道:“小王八蛋,你说谁老?”反手一口菜刀掷出,深深没入一个女真兵脑后,就把这空手,啪的一个耳光,打得雷横倒地。

    胖女怒道:“他是杀金狗的好汉,你如何便动手?”

    柳月娥冷哼一声:“他若是好汉,如何给金狗杀上城?”又踢雷横一脚:“看在你婆娘份上,饶你一遭。”

    回身掠出,一刀又砍翻一人。

    这时节,城墙北端一阵呐喊,却是姚兴率领两三千生力军杀来,女真兵见没了指望,纷纷往城下跳去,城下积尸数重,若是有备而跳,大多无碍。

    城墙上,只留下六七十具女真兵尸首,战死的百姓也有数百。

    胖女见不打仗了,忙去扶起雷横:“你休要怕,那老婆子无礼,我去同她骂架。”回身望去,红衣老太太,白衣老头儿,哪里还有踪影?

    还是雷横劝道:“不要同她计较,这两位乃是江湖中的名侠,当初同东坡居士都是至交好友,何况若不是他夫妇,我也难以支撑到援军来了,对了,还要多谢姑娘相救,却不知姑娘芳名。在下雷横,此战若是不死,当登门拜访,谢你救命之恩。”

    那姑娘眼珠子骨碌碌一转,丢了双刀,两只胖手摸着自己小辫子,做出些羞怯之意:“我的闺名,叫做大花,你可不要忘了,要知救命之恩,可是不小,你……却打算如何谢法?”

    有诗一首,独赞大花之勇——

    当年怀抱小时迁,韩五曾同大被眠。今斩金兵如斩狗,虎虽插翅心悬悬。

      陈慥,字季常,其之故事,见于苏轼《方山子传》,权录原文两段——

        “方山子,光、黄间隐人也。少时慕朱家、郭解为人,闾里之侠皆宗之。稍壮,折节读书,欲以此驰骋当世,然终不遇。晚乃遯于光、黄间,曰歧亭。庵居蔬食,不与世相闻;弃车马,毁冠服,徒步往来,山中人莫识也。见其所著帽,方屋而高,曰:“此岂古方山冠之遗像乎?”因谓之方山子。”

        “独念方山子少时,使酒好剑,用财如粪土。前十九年,余在歧山,见方山子从两骑,挟二矢,游西山。鹊起于前,使骑逐而射之,不获;方山子怒马独出,一发得之。因与余马上论用兵及古今成败,自谓一世豪士。今几日耳,精悍之色犹见于眉间,而岂山中之人哉?”

        “其家在洛阳,园宅壮丽与公侯等;河北有田,岁得帛千匹,亦足富乐。皆弃不取,独来穷山中,此岂无得而然哉?”

        又有一诗,其中四句为——

        龙邱居士亦可怜,谈空说有夜不眠。忽闻河东狮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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