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寻门路李富击堂鼓 再勾连赵俭…(2 / 2)
王学进:“我若是你,便还从赵爷这条线上走,只是上回是五百两,这回怕是一千两也不够。”
李富:“眼下我又如何与赵爷联络?”
李富心道:你自己上赶着要帮我做事,我绝不说求你,免得事后再向我勒索。
王学进咧嘴皱眉,又手指点着李富道:“让我如何说你是好。那日赵爷回平阳城前,与你说那些话是何意思?你还不明白么,偏要装糊涂。哪怕当时你给三、五两磨鞋底银,眼下也好开口。你知那赵爷在平阳城是何等人物?与河南、山西各府所通缉大盗拼刀枪落下的残疾;娶媳妇时,连知府大人都送贺信、贺银、送鼓乐上门。你居然让赵爷装了二十斤牛肉回去,你呀你。”
李富被数落得开不了口,苦笑道:“王兄所言兄弟岂能毫无所知。不怕你笑话,那五百两已经是把家中箱底打扫干净,兄弟好歹也是一大家人过日子,开春一应开支全无着落。赵爷走时,我腰袋仅余一点碎银,给赵爷二十斤牛肉、两瓶烧酒,已是竭尽了。”
王学进:“李兄所言也是。只是眼前要将你姐夫弄出来,怕亦非赵爷不可。而我与赵爷也只能算数面之交,少不得还要冯五兄弟前去说合。”
二人连吃喝带商量了近一个时辰。
第二日,王学进与李富骑马动身去平阳城找冯五。
行一日宿一夜,次日前晌,还是那个酒馆那个房间,还是那个时辰,冯五把赵俭找来。
只是这回赵俭骑了马,拴在酒馆外面。
大些的酒馆都有伙计专门看马,马拴到马桩上,挂个号牌,给客人一个,走时拿号牌取马。
赵俭笑了,说:“几位兄弟,今日相聚,一如那日,倒是有些巧了,还记得那日点的酒菜否,也如数上来。”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笑着,只是李富内心有些勉强。
这回省了些客套话,赵俭道:“方才路上冯五兄弟已说了大概,将重犯捞出来非一般人敢干,非一般人能干,亦非一般金银能走通。我所托何人、事情如何操办、如何使银子,亦无法说与你们,却要将银子先交与我,不如此,这事没有成的道理。”
李富一听八字没一撇便让自己先交一大笔银子,便眨着小三角儿眼看着桌子没出声。
冯五见说话又僵住了,便道:“我与李兄说吧。今日之事一边是人命,一边是王法,无论成败,没人敢外面乱讲一个字。赵爷若讲银子给了哪位官爷,便是断了日后生路。平阳城都知道赵爷,要么不答应,答应必办成。我三人一切听赵爷安排。赵爷腿不方便,往来奔走传信便交于在下。”
李富听他们绕了半天话,问道:“赵爷能否讲个大体路数,在下也跟着做些谋划,毕竟是我自家的事,兄弟们是相帮。”
赵俭无声地笑着,看了三人片刻,道:“这么说吧。你姐夫想从狱里脱身,咱得拿大笔银子把能放他的人买通。私放重犯是什么罪?这个风险值多少银子?更费金银的是上面大人要装看不见。”
李富一听还是不痛快明讲,便问:“赵爷,依你看此事得花多少银子。”
赵俭伸出两个手指晃了一下,说:“得这个数。”
“两千”,李富惊得嘴合不拢。
赵俭:“逃盐税是重罪,十之六七要砍头。但凡重刑上下都注目,这么凭空放出来,若上面要问个子丑寅卯,下面办事的岂不要入牢狱。你这个案子,从一开始我都是假以亲戚之名跟府里老爷求的情,再去求大概也还是如此。却不能挑明说要花银子买人命,没哪个会答应你。毕竟老爷们都是朝廷的人,都要讲些官体。但你银子花到了,大人就是察觉了也睁一眼闭一眼,你才能把人弄出来。你这么想,这百亩田是我白给你李兄的,眼下要用它去救你姐夫。你意下如何?”
王学进:“李兄,我听说你已经把田卖了嘛,银子难不倒你了。”
李富:“几位兄弟已有所知,先前弄回这田的耗费大多是我所筹借,这田一回来,得先把这个窟窿堵上。我姐眼下已是两手空空,总得留点吃饭的余量,只剩七十亩可卖,何来两千两啊。还有啊,赵爷,这次比不得上回,上千两银子,顶得上我全部身家了,一下交出来,若有个山高水低,我如何对得起我姐姐的托付。故先交与赵爷五百两,若操办的顺利,再交付赵爷。”
赵俭脸扭到一旁,斜着独眼儿看着李富道:“如此说,我便无法帮你了。实话跟你讲,这事我到衙门老爷面前走一回,五百两就没了,然后等你的银子再接着操办?你把官府衙门当杂货铺了吧!”
王学进忙劝道:“我三人都知赵爷做事仗义。李兄家事忽变,一时转不过弯来,我等既然都是朋友,赵爷多担待些。”
扭头又对李富说:“李兄,你花了区区五百两银子,赵爷便为你弄回了百亩好田,你观这平阳府,谁有这能为?眼下说的是人命和王法,岂是几亩地能比的?赵爷好不容易给了面子,莫要瞻前顾后了。”
冯五道:“李兄,你知这平阳府有多大?案子有多少?有多少人托到赵爷?我与赵爷是因了王兄的情谊,又看你为人诚恳,才出手相帮,你莫要想到别处去。若信不过,我们就此散过便是。”
赵俭听了做出不耐烦状,道:“如此在这里说些废话却也无趣。”
王学进:“赵爷、冯兄,且稍候,听兄弟一言。二位怕是对李兄有误解,李兄若不信二位,何必将田匆匆卖掉,李兄你说是也不是。”
李富一听忙说:“王兄所言极是,赵爷,我若信不过,何必匆匆将田卖掉赶来。在下实在是对衙门官场行走一无所知,经赵爷略讲便也明白了。如此,在下回去便将银子带来。只是所卖田地乃姐家之财,我若动用得经她首肯才好。赵爷将银子花到何处自不必细讲与我,但衙门上下的使用大略告知一、二,在下也好向家姐禀告。”。
赵俭沉吟了一下,问:“你能带来多少?”
李富咧了几下嘴,嘴唇用着力,声音却是无力地说:“约摸千把两吧。”
赵俭扫视了一下三人,道:“既然话已说开,我们弟兄四人有话讲在明处,方才我说两千两,当下变成一千两,肯定是不够,若事到中途,需要银子,不要说无,事办不成,银子又回不来,莫要怨我。”
李富苦着脸说:“我就给赵爷和两位兄弟交个底吧,那田共卖了一千四百多两。家姐身无分文,闻讯要去百两;我之前家里的日常已拉下了亏空,有了这笔银子补一补,加开春田里的几处支应,又用去百两,现箱里仅剩一千二百两。眼下一千,若几日后几位到乡宁,我总得留些招待兄弟和赵爷的,故留下二百两,也是预备花在几位身上。”
赵俭呲牙笑了笑,道:“又是上回那样,这点银子就是事办了,衙门大人心里也不痛快,李兄这是为难我哩。”
李富拱手作揖道:“看在几位兄弟面上,就委屈赵爷、仰仗赵爷了。”
几日后,李富与王学进送来了一千两银子。赵俭让冯五跟着,换成了五十锭二两重的小金元宝。
赵俭对冯五说:“金元宝不占地儿,装在身上不显眼,进出衙门方便。此等事,凡掺和到的,十两、八两银子已不管用,最少二两一个金元宝起,故我都换成这样。事一办起,三下五除二就成别人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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