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为盐引两虎相争斗 收金…(1 / 2)
韩员外与单员外的来路很不同。
单员外叫单飞虎,做生意起家,原本字认得很少,生意做大,田产渐丰后,慢慢多识了几个字,能写个书信,捐了个员外。
韩员外叫韩高枝,则是倚仗祖上在城南的数千亩良田,自幼在家塾读至四书五经,考取了秀才,后来却屡试不第。
赶上时任知府坏了官,父亲与兄长皆被牵连,眼看着家产全要没官,幸而有同门在平阳吏房、户房做吏员,为他从中周旋,留了一份家业在手。
家道遭受挫折,功名无望,索性一心一意经营家产,渐渐又丰厚起来。
土地多,粮食多,纳粮和余粮都在城南首屈一指,自然就把手伸到了官粮上。
平阳府每年向边关运粮在一百五十九府中数一数二,解州又有河东盐池,以军粮换盐引谋利如近水楼台,羡煞了其它府地。
本地大户也是趋之若鹜,奈何被几家把持,相互之间明争暗斗,渐渐城西单飞虎胜出。
单飞虎之所以能把粮食抓到手里,除了他机敏、狡诈、手段凶狠外,他与河东盐池刘凤田勾连到一起也有很大助益。
没有大户的盐引,河东的盐换不来银子;有了盐引,刘凤田扣着不给盐,便只能算纸上富贵。
本来是相互制约的关系,刘凤田有了单飞虎一摞摞的盐引做筹码,就能把其他盐商捏在手里,想怎么卖便怎么卖。
而单飞虎有了刘凤田相助,在别的盐商排几个月甚至一年拿不到盐的情形下,一般三个月内就能排到。
其他盐商不得不把盐引低价卖给他俩,要不就出高价,以求早一些领到盐。
这种情境下,他二人合伙操控某一地盐价,一些中小盐商折腾得苦不堪言。
百姓吃盐更是贵得难以承受。
几口之家若正常吃盐,一年要二、三两银子,像王进福这样干差役的,不得不想尽办法,多挣点盐钱。
韩高枝虽不及单飞虎生意大,但自己家地多,手里有粮,自然也想把利通吃下来。
只要手里有了盐引,立马到盐池排单。
刘凤田与单飞虎曾想把他拖垮,最长的愣是押后一年没给。
韩高枝没办法,接着往第二年排,虽然往后拖了很长时日,仗着自己家底儿厚,扛了过来,慢慢手里便有了盐。
单飞虎找刘凤田商量,是不是再将韩高枝的盐引往后拖,或者干脆只要是他的盐引,就不给盐。
刘凤田道:“别人拖半年,他的拖一年,再多拖几个月也拖不垮他。而他手里的盐引越积越多,便会引人注目,我也不能把事做绝。”
单飞虎思来想去,刘凤田治不住韩高枝,自己便把他的粮弄过来。
总之,用各种手段,将韩高枝的粮一点点抢到自己手中,盐引生意还是自己的。
安排手下去城南收粮,便是有意为之,他料定凭与刑房、户房的关系,派人去城南欺一欺他韩高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韩高枝没有拿手笺,到了吏房外,请人通报他的同门——吏房张监史。
张监史在吏房管着平阳府之下官吏的脚色和告表,得不着什么外财,只偶尔得些人情的好处。
韩高枝虽没做成官,却是比张监史财厚得多,过年过节,大鱼大肉、绸缎、好酒总要派人送来。
忙迎出来,“韩兄,往常各样的东西送来,人却不见一面,如何今日赶来看我了。”
韩高枝拱了下手,“到城里办事,过来叙叙。”
二人坐定,韩高枝事急,也不转弯抹角,“无事不登三宝殿,遇到难事了。”将事情原委告知。
张监史问:“韩兄与那单飞虎可有往来?”
韩高枝:“他城北,我城南,以往井水不犯河水。”
张监史:“此前可有什么冲突?”
韩高枝:“他勾连盐池刘凤田,对我排挤、使绊子,我也曾与贤弟讲过。好不容易缓过劲了,单飞虎又来这么一招儿,真是欺人太甚。”
张监史:“韩兄打算怎样应对?”
韩高枝:“我必要官府与我断个是非。”
张监史:“若官府不为兄做主将如何?”
韩高枝:“请贤弟赐教。”
张监史:“愚弟所见,此次争端,兄胜算极小。你想,为何他突然跑到城南高价收粮,还派了善搏斗的强悍之人?就是要与你论个高低,你若不管,他自高价收下去;你若管,他便与你打斗;你报了官……。”
张监史压低声音,“单飞虎与府内户房、刑房往来密切,如何会给你公道。”
韩高枝:“难道我被他抢了粮食、占了地盘,就毫无办法?”
张监史:“兄也退不得,狼吃肉岂有剩一半的道理。即便是输了,你也要闹它一闹。他既能到城南收粮,你便也能到城北收粮。他抢你便抢,他打你便打。你既打不过他,便每一次都报官,待事情越闹越大,户房、刑房压不住了,或许知府大人会过问,那时你就有一线生机。”
韩高枝:“那我便去衙门口守着,日日催问。”
张监史:“若还断不出个结果,你便找机会向布政司提刑按察司递状。”
韩高枝告辞,张监史嘱咐,“韩兄,方才所言,万勿传将出去,否则愚弟这个小吏怕要当不稳了。”
韩高枝别了张监史,回到衙门。
自己的两个人仍蹲在衙门口,明白了坐堂的老爷根本没把自己的状子当回事。
便要往里走,衙役拦住。
韩高枝道:“方才狱讼老爷说要查我的报案,现大半日已过,我去问老爷是否审清楚了。”
要换常人,衙役早轰走了,见他衣着华贵,乘着马车,跟着下人,便进去通报。
狱讼史王鹤年听说韩高枝又来了,知道他这是要与自己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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