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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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知宁小时候比寻常小姑娘皮实,  没少做惹人生气的事,也因此练就了相当深厚的哄人能耐,被哄的最多的,  便是母亲和百里溪。可是后来百里溪进宫为奴,  再后来母亲丧命,她已经许久没有哄过谁了。

        所以乍一要哄百里溪,突然有些不知从哪开始。

        傅知宁送走徐如意后,一个人在园子里走来走去,  思索究竟如何哄他高兴。正想得认真时,冯书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了。

        “怎么一个人?”她问。

        傅知宁回神:“啊,散散步。”说完,看到冯书身后的丫鬟端了一盘糕点。

        “厨房新做了糕点,都是刚出锅的,我来给你和如意送点。”冯书笑道。

        傅知宁定定盯着糕点,半晌突然问:“还有吗?”

        “嗯?”

        “厨房还有吗?”傅知宁忙问。

        “自然是有的,  不过这一盘也够你们吃了,马上就晌午了,  该用午膳……”冯书话没说完,傅知宁便跑了,她顿时无奈,“这孩子,愈发冒失了。”

        “冒失了才好,知宁小姐从前就是这样的活泼性子,  前些日子刚来的时候,  都变得不像她了。”丫鬟笑道。

        冯书闻言,  慈爱地看着傅知宁远去的方向。

        傅知宁用食盒装了糕点便径直去了府衙,  门口的小厮已经认得她,  直接就放她进去了。她独自一人来到百里溪的书房前,深吸一口气平复乱跳的心脏,这才谨慎地敲了敲门。

        “进。”屋里传来清冷的声音。

        傅知宁抿了抿发干的唇,提着糕点小心翼翼地探进头去:“裴大人。”

        百里溪听到她的声音眼眸微动,却没有抬头:“什么事?”

        “……家里刚做了糕点,我来给你送几块尝尝。”她小小声。

        百里溪依然冷淡:“放那儿吧。”

        ……这就完了?傅知宁不是第一次被他冷待,却是长大后第一次被冷待,小时候遇到这种事她会怎么做来着?好像是哭闹卖惨扑进他怀里,仗着自己是个孩子各种折腾。

        但她现在不是孩子了,扑进他怀里哭闹也……不太合适。尽管已经做过世上最亲密的事,可她依然觉得割裂,看向他时经常会忘了这些,反而对幼时的状态更加清楚。

        傅知宁僵站在原地太久,百里溪终于抬眸看了她一眼,似乎在问她还有事吗?

        傅知宁被这一眼鼓励,默默磨蹭到他身边,然后说了一句废话:“裴大人还在忙吗?”

        百里溪不理她,傅知宁再接再厉:“您每天都在查什么呢,可有进展?”

        百里溪还是不理人。

        傅知宁彻底没了勇气,讪讪将糕点盒子放到桌案上,随意瞄一眼他桌上的东西……好家伙,贪赃枉法、买卖官职、贿赂前几任巡查御史,每一项罪名都能让刘淮死上十次八次,也难怪他各种贿赂流水一样往百里溪那儿送。

        他估计也没想到,百里溪这个‘草包’能查出这么多东西,结果一时大意,后悔也来不及了。

        百里溪还在低着头看文书,傅知宁不敢打扰,只能垂头丧气地离开,从外面帮他将门关上了。

        房门阖上,也挡住了门口照进来的光,百里溪总算放下一页未翻的文书,扭头看向桌案上的食盒。

        傅知宁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回家的路上脑子里只有一句话——

        完了,百里溪比以前难哄多了。

        她低落地回到家里,回到自己堆满了金银财宝的寝房,看着满满一屋子的贿赂发愁,思索要怎么样才能让百里溪消气。

        一直想到傍晚,她也没想出来,可就算想不出,也总归得做点什么,不然显得她这个人太没诚意。傅知宁看一眼已经暗下来的天儿,干脆跑到门口去等着。

        天色已晚,家门口的小贩们都收了摊,路上也没有太多行人了,她倚着门侧的石狮子,静静看着来路。

        许久,她迎来了第一个回家的人。

        “知宁?你在这儿做什么?”徐正好奇。

        傅知宁连忙起身:“舅舅,裴大人呢?怎么没同你一起?”

        “他跟刘大人一起用膳,你来这儿是等他的?”徐正蹙眉。

        傅知宁乖乖点头:“我有点事想跟他说。”

        “什么事?”徐正追问完,看到傅知宁一脸为难,立刻摆摆手,“算了,我不问就是。”

        傅知宁感激地笑笑。

        送舅舅进门后,她继续坐在门口等,期间小厮来了两三次,她都不肯回屋。

        一连等到亥时,总算有马车摇摇晃晃而来,她连忙跑下台阶,一脸期待地等着。

        百里溪下车时,便看到她正眼巴巴地盯着中间。他顿了顿,不悦:“在这儿做什么?”

        “等你呀,你今日怎么没跟舅舅一起回来?”傅知宁说着,主动伸手去扶他。

        百里溪没有让人扶着下马车的习惯,但既然她坚持,便也只能将手递给她。下了马车后,他便径直往院内走:“我已经许久都没跟徐大人一起回来过了,傅小姐不知道?”

        傅知宁愣了愣。

        百里溪回头看她,眼底是淡淡的嘲讽:“傅小姐为了躲我,早晚膳都不敢来正厅吃,不知道也正常。”

        “不是的……”傅知宁觉得自己这话没什么说服力,因为百里溪扭头走了。

        傅知宁小跑着追在身后,试图再次跟他搭话,可惜百里溪打定主意不理她,任凭她说什么都不回应。傅知宁心里不是滋味,却还是一路追着他,直到快进他所住的别院时,百里溪猛地停下脚步,她一时不察直接撞到他的后背。

        “唔……”

        还是熟悉的味道,只是掺杂了酒味,没了淡淡的血腥气,和似有若无的苦药味,木檀的味道也有些淡了,估计是因为来安州的这段时日没有杀人,也没有喝那些每日都要用的补药。

        不等傅知宁再仔细闻闻,百里溪已经回过头来:“还要跟?”

        傅知宁眨了眨眼睛,默默往后退一步:“裴大人,饮酒伤身。”

        听小酒鬼这样劝诫自己,百里溪没忍住嗤笑一声。傅知宁看到他笑瞬间睁大眼睛,可惜下一瞬他扭头进了别院,走得相当干脆利落。

        傅知宁原地站了许久,叹了声气离开了。

        翌日一早,她便开始去正厅用早膳。百里溪看到她时眉头微挑,立刻得来一个讨好的微笑,他面无表情地别开脸,不理她。

        都被冷落两天了,傅知宁非但没有知难而退,反而越战越勇,当天晚上又去了门口等他,好在这次他回来得早,戌时便到家了。

        连续等了三日,他每次都是戌时回,回来也不理她,只管往别院走,傅知宁便一路充当护花使者。

        她每天等百里溪的事,自然瞒不过家里,除了徐如意知道真正原因,两个长辈一个也不知,渐渐的,冯书开始担心了。

        “她不会是看上百里溪了吧?”她拉着徐正问。

        徐正无语:“她又不是不知道百里溪是太监,怎么可能看上他!”

        “怎么不可能,百里溪生得俊俏,这些年里爱慕的人少吗?”冯书蹙眉,“小姑娘家不知男人和太监的区别,会动心也正常。”

        “知宁是小姑娘,但不是傻,怎会不知太监并非男人,你呀就是想太多,放心吧,他们是有总角之交的人,会亲密些也正常,你就不要担心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知宁有分寸。”徐正坚持。

        冯书抿了抿唇,也不再多言。

        两夫妻聊这件事时,傅知宁又一次来门口等着了,只是这次没等到百里溪,反而等到了日日送他回来的车夫。

        “傅小姐,裴大人今日有事,只怕要晚些回,特意叫小的来告诉小姐一声,今晚就不必等了。”车夫殷勤道。

        傅知宁顿了顿:“他去哪了?”

        话音未落,便看到车夫眼底闪过一丝同情。

        傅知宁疑惑一瞬还想再问,可惜车夫已经离开了。

        她一脸茫然地站了片刻,最后还是决定继续等,于是重新回到石狮子旁边坐下。

        夜色渐浓,门前的路从人烟稀少,到彻底没了人烟,傅知宁也不知过去多久,只是眼皮越来越重,终于忍不住倚着石狮子睡去。

        百里溪回来时并未看到她,往门内走时突然听到嘤1咛一声,才猛地停下脚步看去。

        月光下,她蜷成一团倚着石狮子,看着好不可怜。

        百里溪眼底闪过一丝无奈,还是屈膝半跪将人叫醒了。

        傅知宁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百里溪后愣了愣,这才清醒过来:“你回来啦。”

        “不是叫你别等了?”百里溪冷淡问。

        傅知宁揉揉脸,眼巴巴地看着他。

        百里溪别开视线,站起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起来吧,回屋去。”

        傅知宁动了动,随即表情一僵又坐了回去。

        百里溪见她迟迟不动,还以为跟自己闹脾气,眉头顿时微挑。

        “……脚麻了。”傅知宁主动解释。

        百里溪为自己的小人之心沉默一瞬,到底认命地朝她伸手。傅知宁开心了,笑着抓着他的大手起身,因为还有些站不稳,径直撞进了他怀里。

        好浓的脂粉味。傅知宁愣住。

        “还麻?”百里溪见她僵站着,蹙眉问。

        傅知宁怔怔看向他,半晌才开口:“不了……”

        百里溪闻言,便放开她的手往院内走去,傅知宁看着他渐渐走远,终于忍不住跟了过去:“你今晚去哪了?”

        “与你何干?”百里溪反问。

        傅知宁蓦地有些生气:“你不能去那种地方!”

        百里溪停下脚步,一回头便对上她带着怒意的眼睛。

        他突然很受用。

        “猜到我去哪了?”他不紧不慢地问。

        傅知宁不高兴:“你身上的脂粉味都快把我熏瞎了,我怎么可能猜不到。”

        月光下,百里溪轻嗤一声,扭头继续走。

        “你不能去的,你忘了你是……若是将来刘淮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拿这个威胁你怎么办!”傅知宁叭叭地说,见他毫不在意,终于忍不住抓住他的胳膊,迫使他停下来。

        百里溪只能再次回头。

        傅知宁绷着脸,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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