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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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苑林坐在床头吃药,  跟吃别的不同,一小把拢在手心,多苦多大的药片全一口吞,鼓了下腮帮就搞定了。

        他洗过澡换了衣服,  脸色仍有些苍白,  眼神却一并水洗过似的,  清澈舒爽,  眶中盛着两片绵绵不绝的笑意。

        梁承叫他盯得烦,  说:“别看我。”

        乔苑林扭头看窗台,余光关注着梁承的一举一动,  等解开档案册,他扑到书桌一旁看梁承填表。

        “你真的答应了?”他问。

        梁承把乔苑林拖出小仓库到现在,  已经被问了三十多遍,  说:“你再问,  我把这张纸折成飞机从窗户扔下去。”

        乔苑林抿住嘴,  不说了,  只笑。

        梁承填写基础信息,  姓名、年龄、籍贯什么的,  填到学历,悬着笔尖空了几秒,写上“高中”二字。

        乔苑林又开始说:“虽然基本上只招本科生,但我翻了历年的资料,  曾经招过一名高中生。原则是择优录取,后面考试得第一名的话就没问题。”

        梁承问:“你知道我能考第一?”

        “当然了。”乔苑林下意识道。

        梁承自己却没多大信心,  他太久没考试了,昨天还在跟客户验货和讨价还价。鉴于乔苑林喜欢自作主张,他说:“如果我没考上,  不许找段思存走后门。”

        乔苑林可不敢了,这一次就搞得差点恩断义绝。他从笔筒里拿出一只胶棒,卖乖地说:“我帮你贴照片。”

        梁承翻出一张免冠照,照片中他是短寸头,衬得五官凌厉毕现,他的表情严肃而紧绷,盯着镜头的目光有一些阴郁。

        乔苑林端详许久,好奇道:“这张照片什么时候拍的,当时心情不好啊?”

        梁承说:“忘了。”

        已经是递交表格的最后一天,时间截止到下午,梁承骑摩托载乔苑林前往德心中学。周日休息,学校仅剩几间办公室留人值班。

        作为高价私立中学,德心的占地面积相当庞大,每条小路设指示牌,校内有学生设计的手绘地图免费自取。

        乔苑林给梁承拿了一张,途径实验楼,迫不及待地说:“实验课就在这儿上,负一层全是生物标本。”

        教学楼,图书馆,礼堂,他每个地方都介绍到了,唯独不提体育中心,因为他至今没进去过。

        办公楼照常开着冷气,梁承落后两步跟着乔苑林走。他搞不清楚为什么答应了这件事,短暂的冲动,抑或心软,反正找不到十足的理由。

        乔苑林回头冲他笑,精致机灵的一张脸,竟透着傻傻的憨气。

        就那么高兴吗?梁承面无表情地想,伸出手掌罩住乔苑林的脑袋,拧回去,让他看路。

        乔苑林又一次回首,说:“到了。”

        他们停在一间办公室外,门虚掩着,梁承扫过铭牌上镀的“段思存”三个字,压在裤逢上手轻握成拳。

        乔苑林敲敲门:“段老师?”

        里面说:“进来。”

        段思存静坐在单人沙发上,冲着门口,手表摘下来放在茶几一垂眼就能看到的位置。门推开,他越过乔苑林的肩头望过去,不加矜持地起身。

        乔苑林比平常任何时候都要高兴,说:“段老师,我们来交表格,没有截止吧?”

        “没有,没有。”从不多一句废话的段思存重复了两遍,“先坐……怎么过来的?”

        这话问得像在亲戚家做客,乔苑林耳聪目明地闪到一边,回答:“梁承哥骑摩托拉我来的。”

        梁承走进来,在段思存的注视下将档案册撂茶几上,直起腰,毫无预兆地问乔苑林:“你们学校有小超市么?”

        乔苑林说:“有,怎么了?”

        “我渴了。”梁承说,“帮我跑腿买瓶矿泉水。”

        一路都没说渴,而且办公室里就有饮水机,乔苑林沉默须臾,答应道:“好,我也想喝瓶果汁。”

        办公室剩下昔日的师生二人,段思存摘掉眼镜望着梁承,靠近抬起手,力道十足地按住梁承的肩膀。

        梁承终于直视他,久违地说:“段老师。”

        段思存点点头,揽住梁承后背简短地拥抱了一下,说:“上一次见跟我差不多高,现在比我高半头了。”

        他们坐下来,段思存问:“这一年多,过得怎么样?”

        梁承的双臂搭在膝头,十指交握,微弓着背,说:“无所谓好不好。”

        段思存惋惜地低叹,道:“咱们不谈过去了。不过真巧,你当年救的小孩儿是乔苑林?”

        梁承:“嗯。”

        “后来怎么碰见的?”

        梁承说:“我租住在他家。”

        “原来是这样。”段思存抚上档案册,“上次在车站没机会说话,我一直惦记你,看见招聘助教的信息就想让你来。”

        梁承用陈述的口气问:“你认为我合适么。”

        “当然。”段思存不假思索道,“但这份工作是阶段性的,你做个一年半载,重新适应一下校园,以后总要继续读书才是正道。我在几所大学有些关系,你——”

        梁承打断他,了无波澜地说:“我的事不用别人插手。”

        段思存便没有再往下说,去办公桌上拿来一份助教考核的资料,同时记起一些遥远的东西,问:“我给你的那些课程资料,还留着么?”

        “留着。”翻来覆去已经背过了,梁承接住文件没有打开,“你早知道我跟乔苑林认识?”

        段思存刚来德心不久,乔苑林拍下资料的照片请教他,虽然梁承的笔迹被避开了,但他隐隐觉得是他亲自影印送给梁承的资料。

        那之后,段思存佯装无意地在乔苑林面前提及梁承,但他很小心,每次都是点到为止。

        段思存克制地笑,说:“我早上就过来了,一直坐在办公室等你。”

        梁承问:“你确定我会来?”

        “不。”段思存道,“我在赌。”

        梁承把资料卷成一个筒,卡在虎口牢牢地攥着:“我来不是因为你的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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