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公子世无双(8)捉虫(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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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樾亦腹中饥饿,可否一起用饭?”公子樾问道。

        宗阙取过了一个碗,盛上了饭放在了他的面前。

        公子樾垂眸,拿起了筷子进食,只是他所食不多,不过吃了两口便放下筷子,看着宗阙道:“多谢你为父王续命。”

        “应该的。”宗阙继续吃着饭道。

        公子樾的目光落在他的筷子上,轻笑道:“樾这几日事忙,可能会顾及不到你,你先暂居此处,有事叫人伺候可好?”

        宗阙抬眸看向了他,半晌后应道:“嗯。”

        公子樾得他一眼,手指攥紧了衣袖,从前可轻易出口的话,如今却是到了嘴边似乎也说不出了:“宗阙,若免了你的奴隶身份,你想要个什么职位?”

        到了宫中,明明一切尘埃落定了,他的心里却慌的很,他怕,他怕眼前的人离开,却又没有理由再挽留他。

        “还能要?”宗阙问道。

        “旁人要我自然不给,可你之才我又岂会不知。”公子樾说道,“你只管说就是。”

        “我不太了解职位的事,你看着给。”宗阙说道。

        “好。”公子樾笑道,从袖中将那张绢帛取出,放在了宗阙面前道,“此乃父王所写的丹书,此丹书昭告天下,你的奴隶身份即免。”

        “谢谢。”宗阙接过绢帛看着上面的字迹,重新递给了他道,“辛苦。”

        “本就是答应你的事,无谓辛苦。”公子樾接过绢布起身道,“你先休息。”

        “好。”宗阙应道。

        殿门关上,宗阙吃过饭叫了热水,沐浴后套上了柔软的丝绸亵衣,拉上锦被入睡。

        整个霖国,甚至整个天下都要因为这件事而风云大动,他这里倒是成了全天下最安稳的地方。

        接下来的几天宫中丧仪之事不断进行,哀乐响彻,公子樾没有再来,宗阙也没怎么出去,只是待在殿中看着侍从捧来的医术竹简。

        【宿主,你不会被金屋藏娇吧。】1314越想越觉得有理,【公子樾马上要登基了,到时候整个霖国都是他的,把宿主你关在这里,再传个龙阳之好,你要是不愿意,直接把你绑了送上龙床,生米煮成熟饭也不是不可能。】

        【嗯。】宗阙应了一声,目光定格在面前的医书上。

        他学的医术固然先进,但是这个时代的医术还是有可取的地方。

        【唉,现在宿主年轻貌美,说不定会专宠,但等到了老的时候,说不定公子樾就妻妾成群了。】1314说道,【他还要繁衍子嗣,到时候不就是辜负宿主了,你一闹他就说你善妒,刚好抛弃,我可怜的宿主……】

        宗阙:“……”

        这系统电视剧看多了。

        ……

        霖国停灵三日,公子樾重回的消息不仅传遍了整个霖国,更是传到了其它五国之中。

        “他,他不是死了吗?”黍王闻言直接掉了手中的杯盏,“本王派去的人亲眼看着他下葬的。”

        “可如今登基大典都在准备了。”传信之人说道。

        “假死……当年黍国驱逐他,如今既要登基,代本王送去贺礼,探明态度。”黍王深吸气道。

        如果宁伯两国联姻,黍国若与霖国有了龃龉,只怕形势不妙。

        “是。”侍从匆匆去了。

        宁国殿中寂静了许久,公子纾才开口笑道:“诈死,这一招金蝉脱壳玩的不错。”

        叔华起身跪地道:“是臣的疏忽,请殿下降罪。”

        即便亲眼看到了,眼睛也是会蒙蔽人的,谁也没料到公子樾还会易容之术,而如此疏忽大意,对宁国来说是致命的。

        “两国联姻在即,此一局不能退。”公子纾起身,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道,“不管霖国如今如何,鲁国孤必要拿下。”

        “霖国若介入,此战恐怕于宁国消耗甚巨。”叔华被他搀扶起说道。

        先霖王受制于宗族,可公子樾却不一定,此番种种手段,已可见端倪,再加上宗族得罪其甚深,恐怕全部都要料理。

        一旦宁国受挫,即便拿下鲁国,也需要时间恢复,想要对沂国再动兵戈,绝不能拖到冬日,伯国允诺之事若未做到,想要对其兴兵只怕不易。

        “那就暂缓。”公子纾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唇道,“叔华,许多事情有了变数,伯国公主必将入主宁国王宫,但即便她为正妻,孤的心中也只有你一人。”

        叔华垂眸,轻轻屏住呼吸后退道:“臣不敢。”

        公子纾看着空荡荡的掌心,眸色微深了些,他回身坐在了桌后道:“公子樾即将上位,有些事情也该提前筹备。”

        “是。”叔华行礼道。

        “退下吧。”公子纾道。

        叔华退下,殿中之人轻轻弹动手指,语调悠远:“兔死狗烹。”

        阙的离间计用的真是不错。

        ……

        先霖王身死,公子樾即将登基,各国纷纷遣使臣来贺,丧葬之后,淞都城中又是一片的喜气洋洋,只因即将继任的新任君王乃是真正的得天所授。

        “人死不能复生,公子樾必是有天神相助,才能平安归来。”

        “我霖国得此君王,岂不是如有神助。”

        “上天保佑……”

        “公子樾说不定是上天之子。”

        天神之说盛行,登基大典也在不断筹备和完善之中。

        在先霖王下葬一个月后,宗阙被侍从带着前去观礼。

        太阳初升,礼乐声响,整座王宫都沐浴在温暖的朝阳之中,官员两道站立,暖调的姜黄仿佛跟朝阳汇聚成了一色。

        霖国尚黄白二色,官员为黄,而君王为白。

        殿门大开,那一身玉白华服的君王出现在众人眼中,步伐从容的拾级而上。

        袍服逶迤,其上金色刺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金玉冠冕上流毓轻晃,立于王座前时长身玉立,只是眉眼不可为众人所视,唇边虽仍带笑意,却似乎与曾经琼枝玉树的公子有了区分,凛然而不可侵犯。

        君王入坐,群臣参拜,俯首称臣。

        其他人跪的太快,宗阙打量着周围,撩起衣摆时王座之上有声音传来:“你不必跪。”

        其他人若有似无的抬了一些视线,打量着本来就很突兀出现在这里的宗阙。

        “大王,此人乃是奴隶。”左首处的大臣抬头禀报道,“我霖国有规定,奴隶不仅见君王要跪,见大臣同样要跪。”

        “父王死前已赐丹书赦免他的奴隶身份。”奉樾将帛书递出道,“此帛书宣告于天下,宗阙不再是奴隶之身。”

        “可即便赦免奴隶身份,他也是庶民。”那大臣又道,“见了大王仍要跪。”

        “盛武君稍安勿躁。”奉樾看向了立于底下的男人,心中隐有雀跃之情,“寡人在外时曾遭灾厄,多亏宗阙数次相救,今日登基,必不忘恩,便封宗阙为我霖国长襄君,封食邑三千户,霖水以南,太烨山以西为其封地,见君王可不行跪拜之礼。”

        此话一出,所有大臣皆是讶然,为首者更是激烈反对:“不可,封一奴隶为贵族,我霖国贵族岂不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大王,此事还请再做定夺。”

        “大王,此人来历不明,若为我霖国贵族,若有歹意,我霖国将毫无抵抗之力。”

        殿下群臣反对,还有一些人缄口不言,只有1314在惊叹:【宿主,封了贵族你跑不了了。】

        “多谢大王。”宗阙在一片喧哗声中行礼,沉稳平静的声音直接让周围恢复了寂静。

        座上君王唇角扬起,心中落定:“免礼。”

        不论何时,这个人总是愿意帮他的。

        有不少人对着宗阙怒目而视,但君王又封赏无数,平了一些议论,而直到登基大典结束,之前所下的封赏也没有更改。

        其它大臣纷纷退下,宗阙却被君王一言留了下来。

        后殿无人,君王被侍从伺候着解下了冠冕,换上了玉白常服笑道:“你可会怪我没有征求你的意见?”

        “我说过,你看着给。”宗阙看着面前的君王道。

        “我如今初登王位,朝中心腹甚少。”奉樾看着他道,“士兵更是大部分都握在盛武君手中,我需要你帮我。”

        “好。”宗阙应道。

        “你都不问我让你帮什么吗?”奉樾问道。

        “你提的应该是我能做到的事。”宗阙说道。

        他们也算是互相了解。

        “若想成事,需广纳门客。”奉樾视线偏移,负手走到了窗边道,“一人虽可聪明绝顶,有时却比不上集思广益,自古能成事的贵族皆有门客三千,你在朝中争夺到的权力越大,长襄君的位置也会坐的越稳。”

        “了解。”宗阙说道。

        “初时会有些难,但我想以你的能力必会做的比我想的更好。”奉樾转眸看向他笑道。

        “我尽力。”宗阙说道。

        “尽力就好,只盼你我君臣相得一生。”奉樾看着他轻声说道。

        他不能将这个人锁在后宫之中,亦不知该如何与他言说自己的心思,只能暂且安抚,让他留下。

        宗阙看着他的眸光应道:“好。”

        ……

        公子樾登基,各方来贺,登基大典尘埃落定,一个奴隶封为贵族的事却传遍了各国。

        “宗阙?此人姓名倒从未听说过,有何特别,让霖王如此倚重?”

        “不知,长襄君,长久襄助,霖王倒是知恩图报,只是让一个奴隶成为贵族,当真是任性。”

        “想必霖国境内已有反弹。”

        “公子,新消息。”小童将信帛递入车中。

        叔华展绢,看着其中的消息轻笑叹道:“还是宗阙此人眼光极佳。”

        什么噬主,不过是蒙蔽外人的手段,一届奴隶出身,如今却成了霖国的顶盛贵族,招募天下贤士,不拘泥于身份,还是公子樾有魄力。

        “但将他推到人前,只怕会成为很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小童说道。

        “登高易跌重,君王者,最擅长榨干一个人身上所有的价值。”叔华叹道,却又不知在叹谁,“传令,让人伪装,去成为长襄君的门客,以备不时之需。”

        “是。”小童应道。

        六国风云转换,公子樾初初登基,以登基为由减免了霖国境内三分之一的税赋,交于盛武君监管,又推行新的农具,可将麦子磨成面粉,只是需由官府管控此物,收取费用,交于长襄君负责。

        盛武君哼了一声甩袖离去,宗阙转身出了殿门,有宦官匆匆近前道:“长襄君,大王有要事与你商谈。”

        “嗯。”宗阙转身,跟他走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大王还真是倚重长襄君,每几日就要彻夜深谈。”有已经走远的臣子远远眺望过去说道。

        “毕竟是一路相携救命之恩。”

        “大王如今还无王后,长襄君虽是奴隶,样貌却是一等一的俊美,两人长此相处,有其他情意也未可知。”

        盛武君行走在前,上车时眼睛眯了一下,吩咐道:“奉樾和宗阙曾经住在沂国,去查查他二人的过往。”

        若真是断袖分桃,君王也算是德行有失了。

        “是。”侍从说道。

        ……

        宗阙跟着侍从前行,到正殿门口时门已从中打开,殿中帘帐微垂,可见君王更换常服的身影。

        侍从奉上了茶,看着站在殿中的人道:“长襄君,大王说您可喝茶坐等。”

        宗阙就坐,自己提过了茶壶斟上了茶,帘帐之后动作片刻,一身玉白色常服的君王如约走出,腰间玉佩轻晃,已至桌案后跪坐:“久等。”

        “无妨。”宗阙说道。

        “这茶如何?”奉樾笑着问道,“我新得的。”

        宗阙手中一顿,回忆着茶味道:“不错。”

        “你说不错,那就是真的不错了。”奉樾品着茶香道,“此次交代的事盛武君可能会与你为难,你要谨慎。”

        “嗯,税赋的事打算怎么解决?”宗阙问道。

        税赋油水颇丰,霖国中王公贵族把持方面颇多,即使君王下令,有的政令也难以推行,上行下效,这次的税赋减免很难真的生效,而百姓只会对君王生怨怼之心。

        “放任。”奉樾手上轻动,撇去了茶汤上的浮沫道,“此事你不要插手。”

        宗阙看着面前的君王应声道:“嗯。”

        放任才会有灾祸,灾祸一生才好动刀。

        这些会成阻碍的王公亲贵若是听话还好,若是不听话,杀鸡儆猴只是轻的,到了必要时,连根拔去都有可能。

        “你的府邸已定了图纸。”奉樾抬手,有侍从送上了羊皮,他将其铺在了桌案上笑道,“你过来看看还有哪处需要修改吗?”

        宗阙抬眸看他,起身坐在了他的桌案后面看着绘出的图纸,他的封地虽然在霖水边,但府邸却建在淞都城中,君王留人之心昭然若揭。

        府邸图纸描绘清晰,面积巨大,13进的院落,虽不可比拟宫城,但住数百人完全没有问题,还是不算上府兵仆役的数量。

        “这院子可养不少私兵。”宗阙说道。

        奉樾转眸看他,唇角轻笑:“此处院落是给你居住,护卫倒是可养,谁让你养私兵了?”

        “你有其他地方?”宗阙问道。

        奉樾指尖轻滞:“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城郊就有,不过那个地方训练出来的只做急用,你的封地要借我一用。”

        “好。”宗阙应道。

        “每次与你谈话似乎总会提及政事,还是说你的院子,此处将园林外扩了进来。”奉樾手指轻点,“闲暇时赏景最佳,夏日纳凉也是个好地方。”

        “要修多久?”宗阙问道。

        “以如今的工期,起码要修上一年才能入住。”奉樾转眸说道,“如今只能暂时委屈你住在宫中了。”

        1314适时探头:【金屋藏娇。】

        宗阙没理它:“封地上的事不用我管?”

        “农具推行还有新的粮食没有人比你更了解。”奉樾说道,“此事才是要事,你要是离开,此事必定会耽误。”

        “明白。”宗阙说道,“鲁国之事如何?”

        “鲁国地势整体平坦,面临宁伯两国却有一道天堑,故而有强邻也能多年安然无恙。”奉樾起身取来了地图,铺在了桌案之上。

        这副地图不同于以往简略的地图,而是除了各国范围外还绘制了各处的山脉峡谷和平原,图绘制到了一半,鲁国和宁国之地已经清晰无比。

        “宁国攻破此道天堑必须耗费大量兵力,但他们如今已经无路可退。”奉樾手指轻点其上,“鲁国与黍国比邻,与霖国却不接壤,宁国虽忌惮我登基,却不会就此罢休,霖国很难派兵相助,为今之计是破坏宁伯两国联姻为宜,但还未想到良计。”

        宗阙的目光从他认真的脸上划过,落在了图纸上,其中多个山脉都是他们游历各国时亲眼见到的,也被详尽的绘制到了这一张图上,一旦哪日逐鹿,这就是一副极详尽的战略图:“公子纾喜欢男人。”

        奉樾手指一顿,视线微转,喃喃道:“喜欢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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