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分隔的遗憾(1 / 2)
“这又是哪?”
程寂在听到那声质问之后,被强行转过了身,在他的身后,原本的病房再度转变为了一个清冷的街道,街道的一侧是数十米宽的溪流,靠近水面的一侧还有一条向下的阶梯,直通横跨溪流的桥梁底下。
他就站在阶梯上方,微微低下头去,就可以看到凸起的四方桥墩上放着许多纸板旧物,像是墙体一样阻隔着外侧的寒风,
而就在这个时候,衣着褴褛的无名正从里边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布满凹陷的铁杯子来溪边盛水。程寂这才注意到,无名在旧物堆里搭了一个简易的小帐篷,隔着老远似乎能看到里头隐约有人呆着。
“看吧,又是那个小孩在溪边盛水喝,住这两三个月了,里边还有一个双腿瘫痪的,据说赶都赶不走,刚带到孤儿院去就跑出来,你说怪不怪。”
“是吗?你看这水多脏啊,他这也喝得下去?”
两个夜钓的过路人不知何时倚靠在岸边,对着无名的背影指指点点,语气中既有些担忧又有些感慨。只可惜,到头来他们还是就这么转头离开,没有对无名说些什么,只是随口说了一句:“算了吧,别看了,这附近反正都要拆了,住在这除了些拾荒人,也没啥大危险。”
人声渐渐远去,程寂注意到无名仰起头看向钓鱼人离去的方向,许是听到了刚才的对话声,淡漠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与落魄。
程寂不解,为什么有进入孤儿院的机会,到一个暂时不愁吃住的地方还要逃出来,总比在这里风餐露宿要好上不少吧?
可他不知道的是,无名的难言之隐就在于他的妹妹身上,由于瘫痪加上各类未知的病情,不少孤儿院表面里虽然表示接纳,但对无名的妹妹还是抱有疏远排斥的态度。他们并不是讨厌一个身体有疾的人,而是害怕随之而来的铺天账单。
他们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出于各界的资助才有经营的能力,断然是不会统统押到无名的妹妹身上的。
所以,他们都同无名劝慰,说收养他一人可以,妹妹需要另行安顿。
但经历过多次收养的无名哪里会不懂这番话中深意,没有多加犹豫,只是一次次地背起妹妹离开。
他们没有行囊,两个人就是家中的所有,一次次离开,然后一次次地回到原点。
程寂忽地有种疑惑,既然无名的妹妹病重到了这个地步,福利院院长什么还要对她下手呢?他真的缺对方病弱的器官去拯救自己的命吗?
见到了这些回忆,就等于接触到了事件的核心,程寂相信自己这一次探索没有走错,只不过,幕后真正的答案还在等着他去揭晓,至少要在这些片段的回忆完全拼合之后。
渐渐地,随着程寂的一次次转身,时间也在一点点地推移,他可以看见平日里来回出入的无名,直到一帮中年人伫立在楼梯旁将无名强行带走的那一刻。
程寂如同透明人一样站在混乱的中心,他亲眼看见几名壮汉用麻袋套走了外出寻找事物归来的无名,几个早已凉透的硬馒头掉落在地上,弹跳了几回之后,被那帮人无所谓地踩在脚下,被踩扁的同时也印上了淤黑的足印。
无名在麻袋里挣扎着,不断地求救,但是于事无补,只能眼睁睁地被带进一辆无牌的面包车,以极快的速度扬尘而去。
此时此刻,无名的妹妹显然听到了哥哥的呼声,似乎努力地想要爬出来看一看情况,可是临到边缘,无名早就已经远去,只剩下她那一遍遍的呼唤。
哥哥——你去哪了——
“所以最终带走的只有无名一个人吗?线索并不是完整的......”程寂喃喃着,双眼忽然睁大,有一道灵感的电流划过他的脑海。
“等等,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正当程寂想要继续往下推导的时候,周围的景象又重新变回了这地底的病房,而不远处的过道里,无名正被一帮人拖拽到院长的面前。
此时在病床上的院长正坐在床头输液,疲惫的目光看到无名的时候明显浮现了满足的笑意,程寂见过那种眼神,完全就是绝望之下的人看到求生的稻草,满是对活下去的期许。
面对此情此景,呆在地下一段时光后的无名已然知晓了事件的全貌,只见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管不顾地磕了几个响头,再抬起头时额尖已经冒血,只听用哀求的语气说道:“求你让我走吧!我的妹妹还等着我去照顾,她一个人没有自理能力,求你了,求你了......”
院长眨了眨眼,表情没有任何起伏,哪怕无名描述得再无助,都让他不为所动。
“照您的意思,他的妹妹我们没有带回来。”绑架无名的那几名男子开口道。
“无妨,我也是刚得知他的妹妹是个病秧子,她救不了我。”院长微微颔首,转头瞥了无名一眼,“带下去吧,这两天就处理了......我不确定近几周内身体会不会恶化,早换早放心。”
说着,院长摆了摆手,重新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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