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病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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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鹤往后挪了几步,静观其变。

        “陈明,你来干什么?”傅建国挡在傅应飞和陈明之间,反手将傅应飞往许鹤身边推,“让小鹤看行李算怎么回事?过去。”

        傅应飞低头看向抵在手臂上的大手,这只平常握着棍棒打他

        的手在抖,抖得很厉害。

        父亲好像只是表面体面。

        他又想到那些伴随着棍棒的咒骂——陈明,抢走我老婆还想抢走我儿子?

        傅应飞隐约意识到父亲好像在害怕他离开。怕极了,又像不敢说。

        宋飞兰看向傅应飞的眼睛里露出一点恳求,傅应飞转身的动作顿了顿,但想到她说的“确诊病例”,顺着傅建国的推力走到了许鹤身边。

        许鹤沉默着从包里掏出最后两个能量果冻,分给他一个。

        傅应飞一声不吭地拧开,怼到嘴里,一口嗦了大半。

        许鹤:……

        他把自己没开动的也递给傅应飞,“都给你。”

        傅应飞:“谢谢。”

        他接过,吃得眼眶发红。

        许鹤等他吃果冻的时候看向面对面对峙的成年人,注意到傅建国背在身后的手有点发颤。

        “许鹤。”傅应飞将两个被吸干了的果冻袋子捏在手里,“我妈说我爸去精神病院看病了,你觉得是真的吗?”

        “应该是。”许鹤了然,“你爸爸的手在抖,应该就是吃-精神类药物的副作用。”

        傅应飞吸了口气,“还好我没答应。”

        “什么?”

        傅应飞不知道怎么说,于是岔开话,“我知道我爸以前为什么不愿意治病了。”

        许鹤:“为什么?”

        “他是画家,以前还想要拿笔,精神类药物有依赖性,一吃就停不下来,他估计听说了手抖这个副作用,所以才不想吃。而且,老一辈总觉得心理医生什么的都是骗钱的东西,我们家以前又穷,最近才好起来。”傅应飞把垃圾放到塑料袋里扎好,“只是不知道现在怎么又愿意吃了。”

        傅应飞今天的话格外多,许鹤静静地听着。

        “我感觉我妈被陈明骗了。”

        傅应飞攥着垃圾袋整理语言,“她想要我的抚养权,陈明让她暗示我去偷我爸的病例,但陈明应该是最不想让我妈拿到我抚养权的人,如果他一开始就想要,按照他打官司的能力,我现在应该已经在我妈手里了。”

        傅应飞只是情商低不会说话,智商一点不含糊。

        许鹤思忖几秒,刚想好怎么委婉地提出帮助,就听傅应飞道:“这一次的奖金很多,我打算用一半给我爸换个好点的精神病院,然后用四分之一请人查一查这件事。”

        许鹤觉得“给爸爸换一个好点的精神病院”这话有点怪,但很快就被傅应飞的魄力折服。

        这行动力,怪不得上辈子最后能站那么高。

        傅应飞沉默一瞬,想到自己一听到要换地方,立刻想到许鹤会交新朋友的想法,一时间有点不自在,他想问点什么确认一下他和许鹤的挚友关系,但一时间又问不出口。

        憋了半天,终于找到合适的切入点,“你之前说要给陈明昊做雪糕?你会做吗?”

        “我回去学。”许鹤站累了,一屁-股坐在行李箱上,“你要吃吗?我多做点?”

        “我和你一起做,到时候带到队伍里冰好。”傅应飞为数不多的情商极速运转,“你最近和陈明昊的关系好像越来越好了。”

        许鹤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还行吧?”

        傅应飞试探不出什么来,他又想到问物理题时许鹤说的话,干脆不装了,磕磕巴巴地问:“我是、你、你最好的朋友吗?”

        许鹤嗯了一声,忽然意识到什么,缓缓瞪大双眼。

        傅应飞竟然会问这种话!

        他是不是被夺舍了!

        他竟然会直抒胸臆!

        不,仔细想想,拐弯抹角对傅应飞来说也许更难。

        所以前一句问他和陈明昊关系的话是想拐弯抹角?

        许鹤简直想要海豹鼓掌。

        他感觉自己的“傅应飞情商提升计划”前进了一大步!

        许鹤叹为观止,伸手拍了拍傅应飞的手臂,“你当然是我最好的朋友,一辈子的兄弟!我们要一起征战奥运的。”

        傅应飞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他含含糊糊应了一声,把手里扎起来的垃圾袋“啪”地一下攥破了。

        许鹤:……

        倒也不必如此激动。

        两人在这边说完,那边的大人也聊完了,傅建国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傅应飞面前,不太自在地伸手抚弄了一下衣襟,“我不知道你妈会来,他是不是跟你说想让你跟她过?你……你怎么想的?爸爸已经戒烟戒酒了,牌也不打了……也……在治病。”

        傅建国没好意思说自己是精神病,怕在儿子朋友面前落了儿子的面子,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傅应飞的眼睛。

        许鹤悄悄往边上挪了一步,再挪了一步,空出了一点私人空间给他们父子。

        “我不跟她。”傅应飞用平平无奇的声调陈述。

        傅建国松了口气,“她是不是跟你说爸爸去看病的事了?”

        “嗯。”傅应飞应完问,“你哪儿来的钱看病?”

        “爸爸没赌牌,就是……卖了以前的画,凑了点钱看病。”傅建国冷静的时候愧疚的不敢看傅应飞,他搓了搓手臂,看向边上的许鹤和看到救星似的,“啊……这是小鹤吧?都长这么大了啊,叔叔以前还抱过你呢。”

        台词贫瘠的活像过年来串门的亲戚。

        许鹤不忍直视,“傅叔叔好,我……”

        “爸。”傅应飞截断许鹤的话。

        “诶诶诶!”傅建国连声答应,又转头满含希冀地看向自己的儿子。

        傅应飞问:“你为什么突然想看病?是知道我妈要来?”

        傅建国扣了扣自己的袖扣,“你们谢教练做背调的时候来家访,跟我说了运动员家属这边的问题,我要是不清不楚的,也会影响你的前途。他劝我去看医生,告诉我吃药伤手的事情也可以帮我约国家队的复健教练。”

        他顿了顿,“我已经错过一次了,不能……”

        傅应飞打断,公事公办地说:“我已经有钱了,我给您换个好点的精神病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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