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 95 章(2 / 2)
“让他们都回来!反击!”
若在平时,他的命令一定会得到很好的执行,与大启的骑兵正面拼杀,必定能
消灭对方很多兵力。
可这些北戎兵刚刚遭遇了生平的首次震天雷袭击,甚至不明白那到底是什么,只觉得随时都可能再被中原人扔过来的恐怖铁球收割性命,哪里肯再回去,只一心本能地往前跑。
被他召集回来的只有两千人左右。
这些人一往前冲,夏金良就下令:
“投手准备!”
“震天雷投掷!”
一波小号的震天雷一炸,那些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才跑回来的北戎兵们顿时被吓得掉头就跑。夏金良这边又换了弓箭手在前射击。
北戎兵越是只顾着逃跑,就越容易被收割。
一时间,北戎士兵死伤惨重。
眼见着城中还有更多的步兵冲出来,哈丹□□也慌了。
大多数士兵如今都无法再战,就算他坚持要反击,也没有作用。他身边能听令的人太少了,他绝不能成为第一个被俘的北戎台吉!
他当机立断道:
“撤!”
然后直接调转了马头,在护卫的保护下往护城河方向跑去。哪怕身边的人不断在中原人的乱箭下倒下,他也无法顾及。
等完全摆脱了对方的追击,所有人都跑累了停下来,哈丹□□一看人数,顿时呕得要吐血了。
他引以为傲的北戎大军,几乎损失了接近三分之一!
那可是两万人!
苏德损失了五万多部众,便成了整个汗国的罪人,而他这两万人,又能好到哪里去!
父汗明明是有意让他来立功的,还特意又给他调集了三万援军,他却损失如此重大,如何对得起父汗的期许。
一时间,哈丹□□恼恨极了。
而夏金良他们这边,刘渊的步兵们赶上来的时候,连北戎大军的尾巴都没摸到。骑兵倒是还好些,赶上来的时候,跟着一起射了几箭。
可即使如此,看到这满地尸骸,再看北戎大军丢盔弃甲的样子,众人还是忍不住欢呼起来。
哪怕是以前牺牲最惨烈的时候,他们也从杀过这么多北戎蛮子。
这一刻,所有人心里都充满了大仇得报的畅快。
在士兵们的欢呼声中,刘渊感官复杂地走到了夏金良面前,由衷地道:
“慎郡王麾下的战力,确实名不虚传!老夫佩服!”
不管慎郡王麾下的军队抱着什么样的目的来,可他们的确解了鼎德之危。若有这样的强旅镇守整个北疆,又何愁百姓再被北戎铁蹄践踏。
虽然夏金良自己也是头一次杀敌这么多,但为了在刘渊这当朝名将面前维持慎郡王麾下的威名,还是强作淡然道:
“郡王常说,我们取胜,大多数是因为武器之利,大将军过奖了。你们鼎德守军能守住鼎德数十年而不让北戎越雷池一步,也同样非常出色!”
“若非受限于战马,你们原本也可以取得更辉煌的战绩。”
这话让周遭的鼎德士兵们,深有所感。
见慎郡王麾下之师,取得如此好的战绩也完全没有趾高气扬,反而夸赞肯定了他们的镇守之功,鼎德守军们对这远来的友军印象更好了。
友情互夸了一番,夏金良命令一部分人去打扫战场,统计战功,看向那密密麻麻瑟缩在城墙下的军奴们,却不由自主皱了眉头。
那些北戎蛮子,简直不把中原百姓当人,这些军奴里,不仅有青壮年的男人,甚至有老弱妇孺。
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正守在一个老人身边放声大哭。
老人显然是受了
重物击打,脑袋都少了半个,满身是血,已经断了气。
还有一个男人抱着一个肠子流了一地的妇人,满脸的麻木绝望。
这城墙下,有许许多多百姓的尸骸,到处都是鲜血,耳中满是夹杂着痛苦与恐惧的哭声。
这些少说有一半是死伤于友军之手的。
可鼎德守军又有什么办法,敌人就是想浑水摸鱼,这才驱逐了这么多百姓做马前卒,为他们抵挡攻击。
若守军心软,那就会给敌军可乘之机冲上城墙,打开城门,再将全城的军民都屠戮干净。
打了大胜仗的狂喜在脑海中潮水般地退却。
他们若没遇到慎郡王,若没有慎郡王造出来的这神兵利器,也同样会面临如此揪心的选择,亲手杀死许多自己守护的百姓。
见他这明显是一军将领的人物,面色不善地骑马走来,城墙下的军奴们害怕极了。
毕竟,他们可是帮着北戎兵一起冲击了这座朝廷的城池。
最前头的人赶紧跪地磕头求饶: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我们都是被逼的!”
那男人一喊,其余人也醒过神来,生怕遭到迁怒被杀死,也纷纷跪地求饶。
一时间,就连喜悦的守军与慎郡王麾下士兵们,也都跟着沉默了。
他们不是没良心的兵痞,平时接受着保家卫国思想教育的他们,百姓之痛,犹如痛在他们身上。
看着城墙下的惨状,鼎德守军心中无比愧疚,许多人忍不住掩面而泣。
而慎郡王麾下的士兵们,则是纯粹的痛恨愤怒。
“该死的北戎蛮子!”
“这些畜生,根本就不是人!”
“郡王说得对,就是该打到北戎王庭,抓了他们那些好战的贵族全部砍了,灭尽他们最后一兵一卒,我大启国土才能安宁!”
许多人恶狠狠地骂道。
夏金良心中也非常难受。
他怎么会不知道,他们是被逼的。
毫无反抗之力的百姓,面对那么多北戎大军,哪有说不的余地。
“起来!都起来!”
他高声道。
“本将知道你们是被迫的,不怪你们!鼎德守军也不怪你们!如今我们赶走了北戎蛮子,大家都获救了!”
听到这话,数万军奴百姓们顿时喜极而泣,整个城墙下哭声一片。
夏金良又转头看向面色凝重悲戚的刘渊:
“大将军,这些百姓们家园尽毁,无处可去,不知可否让他们在城中暂时安置?”
刘渊自然是不会反对,立刻让人去准备,然后组织这些百姓进城。
待刘渊安排好这些,夏金良想到慎郡王的交待,对刘渊道:
“刘大将军,还请借一步说话。”
刘渊深知,他必然是有要事商量,便带着夏金良进了南城楼下的临时帅帐,屏退了左右。
“大将军,天沙城眼下情况如何?”
夏金良问道。
刘渊已经得知朝廷发兵援助鼎德,多半是慎郡王在暗中运作,倒也没有隐瞒,道:
“朝廷批文说,会发一万禁军精锐骑兵攻占天沙城。我已经派了好几个斥候兵出去,五天前回来的人说天沙城还没动静,最后一批还没回来。”
其实天沙城离鼎德并不远,但中间隔了一座兰阿山,十分陡峭,不便马匹行走,所以北戎并不从天沙城来进攻鼎德东门,鼎德也很难翻山去攻打天沙城。
夏金良道:
“那便再等等消息。”
说来也巧,当天下午,刘渊派出去的斥候兵便回来了。
见夏金良关注天沙城的消息,便叫了他来一起听。
刘渊麾下的将领们,对这位援军将领非常敬佩感激,倒是一点也不排斥。
夏金良进来,他们纷纷站起身来,恭敬地向他行礼打招呼。
夏金良也一一友好回礼,几人分别落座,这才叫了斥候兵过来,说起了天沙城的情况。
原来,这斥候兵之所以这么久没回来,主要是自觉鼎德危急,见天沙城没动静,便绕过天沙城,往更东边的地方去打探消息了。寄希望于能遇到来援的禁军,请他们来解鼎德之危。
说到这,他先请罪自己的自作主张,刘渊没有怪他,让他继续说。
那斥候兵便道:
他在距离天沙城东七十余里的岭台打探到了那一批来援禁军的消息。
据说那些禁军,不知道怎么和当地大户们发生了冲突,大户们组织家丁私军还有当地百姓,和禁军打起来了。
听说战况还挺激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打完。
所有将领都一时无语。
“这搞什么鬼啊!鼎德等着他们来救急,他们在路上和百姓打起来了!”
“就是,朝廷的批文都下来这么多天了,他们和批文一起出发,还说星夜兼程轻装上阵,还以为他们早就该到了,结果现在还在路上耽搁着!”
“军饷属他们拿得最多,军需也是最好的,办事却这么不靠谱!”
“要真要等着他们来救急,鼎德城早就破了!多亏有慎郡王派来了夏将军这及时雨!”
夏金良没有跟着一起抱怨,而是沉吟了一会儿,道:
“刘大将军,鄙人来之前,郡王曾有吩咐,若是天沙久攻不下,则令我等助力拿下天沙。如此,你们打通了与朝廷连接的通道,有了朝廷援助军需与兵力,才算真正脱出了困局。”
其余将领们都很惊喜,心中暗自道,慎郡王竟是如此体贴,不仅送来了战马,连这样的后路都为他们考虑到了。
唯有刘渊,眼中闪过一丝隐忧。
若慎郡王的人入驻天沙城,可算是彻底卡住了鼎德极其以西各边城的命脉。这一招,甚至比占据沿途边城还要狠。
夏金良继续道:
“如今即使禁军赶到,他们在岭台的动静怕是也已经惊动了天沙城的守军,很难达成突袭的战果。鄙人愚见,不如我们双方配合,今日立刻出发,翻越兰阿山,从西边将那天沙守军打个措手不及!”
刘渊深知,如今出兵其实确实是最好的时机。
哈丹部众刚刚在鼎德附近战败,若等他们回过神,是很有可能增兵维护天沙这个唯一的向北通道的。
如今战事刚过,他们就算想到回防天沙,等往南迂回绕回天沙城,也需要时间。
他们此时行动,胜率很大。
只是,真的要把天沙城交给慎郡王吗?
“夏将军,此事关系重大,还请容老夫再想想。”
夏金良见刘渊犹豫,心中略一琢磨,便明白了他的顾虑。
想起郡王信中的交待,站起来诚恳地道:
“刘大将军完全可以放心,慎郡王临行前就交待过了,我等只是襄助你们拿下天沙城,等天沙城事了便回燎原,不会在天沙城和沿途任何一城留驻一兵一卒。”
“刘家几十年来为大启镇守边疆,劳苦功高,我们绝不会陷你们于险境。”
“我夏金良,可以当着双方全
军士兵立誓,绝不违诺!”
军队将领的信誉何其重要,当着全军的面立誓,便不可能会反悔。
刘渊苍老的面容上,瞳孔剧震。
一时间竟是喉头哽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慎郡王他,竟然什么都明白,还一切都为他考虑好了,完全没想过要让他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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