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Chapter 9(1 / 2)
莉齐计划得很起劲, 实施时却无从下手。
她生来就习惯了被人伺候,遇到埃里克之前,还会自己穿衣服, 遇到他之后, 她就只会自己穿裤子了,裙子这样繁琐的衣饰,能不自己动手就不自己动手。
她自认为不是一个娇弱的人, 却总忍不住在他的面前表现出娇弱的一面, 散步的时候鞋子进了砂石, 即使不碍事, 也会对他一顿撒娇卖俏, 让他抱着她走路。
莉齐想,要爱护他, 对他好,就先从少使唤他开始吧!
于是第二天, 她能不使唤埃里克, 就不使唤他。
早上醒来,她宁愿多花半小时穿衣服,也不要他帮忙。
但不知是否被昨天的事情影响了心情, 他的眉头一直紧皱着, 拿着钢笔, 对着空白五线谱顿了半天, 一个音符也没有写出来。
她走过去, 高高兴兴地亲了他一下,也没能使他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
莉齐觉得,大概是她还不够爱护他,她得更加努力不使唤他才行!
但到了中午, 莉齐发现厨娘煮了一大锅虾,又有些后悔下决心不使唤他了。
要是她没有下决心的话,她可以两手干干净净的,等着他将剥好的虾仁放进她的碗里。
莉齐叹了一口气,闷闷不乐地拿起一只虾,自己剥了起来。
埃里克伸出一只手,想要接过她手中的虾:“我来吧。”
“不用!”莉齐把头一扭,生怕自己露出迫不及待的眼神,她是多么想让他帮忙呀,“……我自己可以。”
埃里克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不再说话。
莉齐吃得颇不是滋味,自己剥的虾终究不如别人剥的好吃。
吃完午饭,她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
埃里克走过来,似乎想把她抱上床。
莉齐想到自从接手这牧场以来,她还从未亲近过里面的动物,像别的主妇一样喂喂鸡,抚爱一下马头,就挣脱了他的手臂,无精打采地走下楼,去巡视牲畜棚了。
马棚里养的都是纯种马,她特别喜欢其中一匹土库曼马,头颈瘦长而骏美,皮毛在阳光下仿佛金子一般闪亮,呈极淡的玫瑰色,最容易染色的绸缎,都染不出这样美艳的颜色。
只要有时间,莉齐就会给它梳梳毛,喂它吃两块糖,但今天她一上午都过得不太愉快,所以只懒洋洋地跟它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马棚。
她恹恹地戴上遮阳草帽,苦恼地叹了一口气,心想才一上午不使唤埃里克,她就过得如此痛苦,要是以后都不能使唤他,活着还有什么乐趣可言呢。
她还是跟他商量一下,从别的地方爱护他吧。
这么想着,莉齐又为自己没有恒心而感到气恼。总而言之,她被自己的心血来潮搅得心烦意乱,生无可恋。
经过卧室时,她看见埃里克正在钢琴前写曲子,不时按两下琴键。
他专心作曲时最有魅力,所以平日里,只要看见他在作曲,她就会坏心眼地过去打搅他,故意坐在他的腿上,黏糊糊地对他撒娇。
要是那天他的衣领刚好扣得严丝合缝,她更是会忍不住用牙齿解开,一面眨着眼睫毛瞧着他,一面含住他突出的喉结。
她看了一眼,今天他穿得非常合她的心意,黑缎衬衫,白色领带和背心,手指修长而骨感。
尽管看不清他的神色,但他每次作曲时,眼神都会显得极端自信,仿佛无论如何都能主宰全局。
他也的确可以主宰全局,他在任何领域都能掌控一切,是当之无愧的强者,却唯独不能掌控对她的欲望和感情。
这一点让她相当受用,她很喜欢看他因她而失控的模样。
但这样未免太自私了一些。
他爱她,他纵容她,他无法抵抗她。
她却利用这一点去打扰他。
唉,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么做是错的呢,可能因为他从没有表现出不悦吧。
不过,就算她在他作曲的时候,用马鞭抽他,他估计也不会露出不悦的神色。
想到这里,莉齐垂头丧气,愈发觉得自己面目可憎,自私透顶。
她离开以后,埃里克侧过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再垂下头时,手上的钢笔已被他折断成两半。
蓝黑色的墨水滴落下来,浸染了他骨节分明的手指。
他的眼睛也像在滴落墨水一般,逐渐渗出冷漠阴郁的情绪。
假如这时莉齐看见他的眼神,就会知道自己弄巧成拙,让他感到强烈不安了。
但她并没有看到,她正站在露台抚心自问,这些年究竟做了多少对不起他的事情。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任性又自私,只管自己舒服,不顾他人感受,还好发现得早,还有挽救的余地。
“可是,”莉齐苦恼地想,“要是以后都不能使唤他,生活还有什么意思呢!”她随即又为这样的想法感到羞愧,不由得展开了新一轮的忏悔。
她不知道自己已经钻进了牛角尖,并且越钻越深,还以为看见了真理之光,正一门心思朝其前进。
这时,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在想什么?”
埃里克走到她的身边,搂住她的腰。
要是平时,她肯定会快乐地投入他的怀抱,使劲在他的身上蹭几下,但现在她正痛苦地自省,连抬头瞅他一眼都不敢,怕多看他两眼,就会愧疚地掉下眼泪来。
她对自己的道德向来没什么要求,假如被她自私对待的是别人而不是埃里克,根本不会在她心里掀起波澜。
可是,偏偏是埃里克,一个无条件呵护她、保护她、视线永远集中在她身上的人。
外出散步时,她一回头,总能对上他异常专注的目光。
他永远比她先一步了解她的需求。
烈日当头,她刚擦了一下汗,或是手当扇子扇了两下,他就走到她的面前,为她戴上了遮阳草帽。
他甚至能比她先一步察觉到,她是饿了还是渴了,简直是她灵魂的一部分,她父亲都不一定能呵护她到如此程度,他却做到了。
莉齐想,她得补偿他。
但怎么补偿呢?
她忽然想起了他那天的话——当时,他醉得神志不清,说话比平时更为直白,几乎显得有些粗俗和下-流。
她一想到他是怎么凑近她耳边,喷出沸热的气流时,耳根就滚烫如火烧。
他说,太太,我想要你的脚给我……
光是想想,她的脸就涨得绯红。
当然,倒不是因为这件事多么难办,而是因为他一直那么冷静,那么克制,极少要求她做什么,却突然说了句这么……污秽的话。
她感到刺激的同时,又一阵害羞。
莉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忘了回答埃里克的问话。
埃里克闭了闭眼,眼神变得更加阴郁,呼吸也粗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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