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 59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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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知道本来她想带走的是自己,也许是看中了自己性格乖顺,不会激怒池南景,能过得更好一些?又也许是觉得自己眼疾,没有能力和圈子里其他人竞争,所以也不会被针对?

        像是看出了他的心中所想,池眠接着道:“是啊,本来我妈想带你走,觉得你乖巧听话,池南景也许不会迁怒于你,但陆朝空出来了,非要替你。”

        “我妈本来就没什么主见,陆朝空和她聊了很久,说服了她。”

        “池南景是把陆朝空当继承人培养的,自然会教他很多东西,但陆朝空能力太强了,不管性格还是领悟能力都和我妈差距太大,池南景还是起了疑心。”

        纪拾烟想起来了,难怪他在拍定妆照时看陆朝空端枪很专业,还有陆朝空年纪轻轻就有了自己的公司,孤儿院连基础教育都费劲,这种商业、投资、创业能力,怎么可能教给陆朝空。”

        还有陆朝空在自己问到怎么认识池南景时的欲言又止。

        原来是这个原因。

        “本来他觉得我妈那么软弱怎么敢在这种事情上骗他,两年多的时间从来没想过做亲子鉴定,直到他偶然发现陆朝空在自己搞创业和拉拢人才,惊怒之下他做了亲子鉴定,拿着结果去逼问我妈,才知道了事实真相。”

        纪拾烟垂下了眼。

        池眠像是失去了全部力气,头又靠在了纪拾烟颈侧,双肩微塌,声音很轻:“他没有动手,传出去多影响他的名声啊,可击垮一个本就懦弱的女人的心理太简单了,他冷暴力、不尊重、侮辱诋毁我妈,我被重新接回池家每两年,我妈就得抑郁症自杀了。”

        “临死前她还给我说她对不起陆朝空,让我之后能帮忙一定要帮他,可陆朝空哪里需要我的帮忙,他拿着池家给的钱,和用我妈命作为代价学到的一身本事,创建了自己的公司,过得风生水起。”

        “烟烟,我知道他是为了有能力保护你,我妈给了孤儿院很多钱要求带走你,他只能以身替换,就是给了他一种穷人命运被富人、被有权有势之人随意玩弄改变的无力感,所以他在池南景那里忍辱负重,为的就是改变他和你这种可能被随手作为棋子的渺小与绝望。”

        “可是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带走的是你、如果他没有私底下做那些小动作,我妈会在我没有能力保护她前自杀惨死吗?你觉得我能不恨陆朝空吗?”

        纪拾烟沉默了。

        站在陆朝空和池眠的角度,他想自己也会和他们是一样的心境。

        这个世界本就没有那么严格明晰的对错分界线。

        甚至,池眠妈妈做出的这个荒谬决定,都是一个母亲在走投无路之下,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而豁出去一切的赌博。

        ……却伤害了另外两个无辜的孩子。

        池眠也没想着纪拾烟会回答他,贪恋般搂着怀里的男生,鼻尖满是后者身上沐浴露的淡香。

        他又一次闭上了眼,自言自语般轻喃。

        “你知道吗,从来没有人照顾体贴过我、在我被人欺负的时候挡在我前面过,烟烟,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池南景每天都在逼着我工作,无穷无尽的工作,只有回家看到你的时候,我才会有一种自己还是个人的感觉。”

        “我是个人啊……从小到大,为什么没有人觉得我也有正常人的喜怒哀乐、也会疲惫也会难过、也想有人的肩膀可以让我短暂靠一下。”

        “我妈她依赖我,她心里觉得我是个男人我应该为她做一切,确实,她生了我我是该报答这一份恩情,可是只有去到孤儿院,在你身边时,我才知道,原来被人照顾被人关心是这样美好的感觉。那段时光是我人生里最幸福的记忆了,这三年每次撑不下去的时候,我就会想起我们经历的从前,烟烟,你这么善良温柔的人,凭什么被抹黑啊。”

        “还好你回来了。”

        “可能上天也不忍心看到你这样的天使坠落吧,烟烟,你让我怎么放手。”

        纪拾烟垂着眼,静静坐在那里,两个人许久许久都没有动,在落地灯昏黄的光芒下,半身明亮半身暗,宛若一尊相融的艺术品。

        他还是问出了声:“颜郁呢?池眠,除了曾经的我,现在你还有真心待你愿意照顾你对你好的人。”

        池眠抬起了头:“接你回来那天我就和他断了。烟烟,我不爱他。我只是想……努力让自己走出来,但我发现我走不出来。”

        “我知道。”

        纪拾烟说:“但是他爱你。池眠,你和我都不懂爱,我们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剩下的只有互相折磨。和他在一起你会幸福的。”

        “你和他提分手时……或者分手都算不上,他不求什么呆在你身边、现在被你甩开时,他一定什么也没有说吧,只是很平静地接受你的离开。”

        纪拾烟看着他:“池眠,这才是爱。”

        “他爱的不是我。”

        池眠说:“他爱的只是我在外人面前的表象,我对他的温柔和体贴。那不是真正的我。”

        纪拾烟笑了一下:“在餐厅时你发了火,他不是也帮你善后了一切吗。你可能不知道,很早前他就找过我,替我为你的纠缠而道歉。他什么都知道,他连你只是把他当成我的替身都不在意。池眠,你是在自欺欺人。”

        池眠与他对视着,双眼有一丝恍惚,嘴唇翕动片刻,却还是转移了话题:“太晚了,烟烟,去睡吧。明天一早我就会走,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纪拾烟也没想着几句话能改变他什么,应了声,从他怀里起来:“你发烧了,吃点药。”

        “你不用管我了,我再一个人坐一会儿。”

        池眠站起身,把毯子披在了纪拾烟身上,没有第一时间收回手,而是转过他的身子,让他和自己面对面。

        池眠的声音很严肃:“我不知道池南景最近又在搞什么明堂,他好像查到了你住的地方,我会努力提防着他,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总是感觉很不安。”

        “纪拾烟,你永远永远也不要相信他。”

        这是池眠第一次喊自己全名。

        纪拾烟怔了一下,却突然想到了陆朝空说过,如果必要,会去找池南景合作。

        他沉默了半晌,还是“嗯”了一声。

        这天晚上池眠没有和他一起睡觉,只是目送他上了楼,第二天起床后他也没有再见到池眠。

        别墅的一切都还是原状,纪拾烟的生活也是。

        就好似昨天夜里池眠在自己肩上哭,讲了他的人生,那个听起来都操蛋的人生,不过是纪拾烟的黄粱一梦。

        只是纪拾烟没想到,当天晚上,池南景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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