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第一百七十七章(2 / 2)
裴之礼坐在塌边,对上代兰琴便是冷漠的模样:“不管你对尧尧做了什么,现在把解药拿出来我还能饶你一命。”
重新审视她的时候,裴之礼才发现她的身形和林思尧十分相似,不管是身高还是胖瘦都出奇地像。
不过眼下这种情况,他根本没有心思想更多。
代兰琴被强行摁着跪在地上,她低着头,死死地将指甲抠进掌心才让自己没有冲过去毒死林思尧。
“没有解药。”她低声道,再抬头时眼中已经多了几分裴之礼看不明白的怨恨,“太子妃自己也是医者,她最知道自己的情况,究竟是中毒还是心里有鬼她自己清楚!”
“胡言乱语!”裴之礼气得甩袖,冷着脸对旁边的宫女命令:“搜身。”
两名宫女领命上前,一个抓着代兰琴,另一个则从她身上搜出了不少瓶瓶罐罐。
“殿下,都在这里了。”宫女恭敬地将东西呈上去。
这些瓶子长得各不相同,大多是廉价的瓷瓶。
其中一个玉瓶引起了裴司玉的注意,在这么多瓶子中这个是最通透的,瓶口竟然还镶嵌着一颗珍珠。
他眸光微变,下意识地想要打开这个瓶子。
下一秒,代兰琴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想所有人都中毒的话大可以打开看看。”
“……”
裴之礼的手生生顿在了瓶口,淡漠的声音中也多了几分危险:“你威胁我?”
代兰琴心中涩然,别过头不愿意看他。
与这么个毒妇纠缠半天,裴之礼早就没了耐心,他长腿一迈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受限于人的女人,“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告诉我哪瓶是解药。”
走得近了,他的鼻尖开始充斥起一股淡淡的药香,清冽微苦的气味让人神志都好像清醒了一些。
他眉头轻蹙起。
这气味太过于熟悉,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不等他细想,代兰琴倔强的声音便响起:“我也说最后一次,我从未给太子妃下毒!奉劝殿下一句,好好看清楚枕边的是什么样的人。”
林思尧虽闭着眼,可意识却是清醒的,听到代兰琴的这几句话她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颤了一下。
来不及多想,她慌乱地叫了声,“殿下!”
不能,她绝对不允许代兰琴说出她的秘密。
屋里的几人都被她吓了一跳,裴之礼更是想都没想就冲过去,将哭着起身的女人抱进怀里:“不怕,我在。”
林思尧哽咽着,脸埋在他的胸口,“殿下,我头疼。”
裴之礼轻嗯,“你睡会,我陪着你。”
林思尧摇头,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的一角:“你起得早,陪我一起睡会吧。”
裴之礼还想转头看代兰琴,林思尧却大着胆子伸手扣住他的脑袋,一双哭红的眼睛看着他。
“殿下,你让她走吧。”林思尧声音细细软软,满是不舍:“我不知道我的身体怎么回事,如果我真的没有多久可以活,我希望最后的日子里都是你陪我过的,这样我这辈子也就如愿了。”
说着,她还抬起头在他的嘴角轻触了一下。
裴之礼一颗心都化了。
他珍惜地将她放回被子里,“别胡说,我能陪你一辈子。”
话落,他喊了外面的侍卫,在人进来后指着代兰琴厉声道:“带去地牢,什么时候她愿意说出解药的下落了再带来见我。”
“是。”侍卫点头,在看到代兰琴那张俏丽的脸时又问:“殿下,可否用刑。”
裴之礼不耐地摆手:“不论用什么办法,让她把解药拿出来。”
“是。”
侍卫应着,赶紧走过去将地上的人一把拽起来,几乎是半拖着将人拉出了林思尧的寝宫。
代兰琴并没有反抗,比起身体上的痛,裴之礼给她带来的心痛才是最无法忽视的。
她还是想杀了林思尧那个女人,可是杀了又能如何呢?裴之礼已经变了,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一心只对她好的受伤书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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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兰琴一走林思尧的情绪果然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裴之礼脱掉了被药弄脏的外衣,穿着里衣陪她躺在塌上。两人不是没有一起睡过,以往和她一起的时候他总觉得她能让他的内心宁静下来,闻到她身上浅浅的香就神经放松。
然而今天,在闹了这么一出以后他怎么都没法平静下来。
就好像有什么事情脱离了他的把控。
他想要究其根本细想,可那一丝奇怪的念头看不着也摸不透,只像是一片阴云一般笼在心痛。
裴之礼怀抱着林思尧,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紧蹙起了眉,许久都没有松开的迹象。
仅仅不到一个时辰,裴司玉就到了宫里。
凝望着这座青砖白瓦的城墙宫殿,他眼中尽是冷意。
皇子突然出现在宫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他消失的这段时间里,几个知情的知道他是受伤失踪了,不知情的都以为他是奉萧贵妃的命去了一趟祖家。
萧家本家是十几年前才搬来京都的,也只是丞相和二房一家来了,其他分支都留在云阳,在那一片可以说是只手遮天,也难怪皇帝会如此忌惮着贵妃一家。
宫里有不少萧贵妃的眼线,一看到裴司玉出现,他们不动声色地要求他立马向贵妃去请罪。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他根本没有搭理他们,他像阵风似的从几人面前刮过。
“那个方向——”有个胡子花白的公公看了眼裴司玉离开的地方,眼中闪过思索:“殿下这是要去找太子?”
“小德子,你去禀报贵妃,就说皇子回来了。”老公公手上拂尘一甩,又指向另一人,“小凳子你去查查,东宫今日发生了什么事。殿下最是讨厌太子,他若去东宫肯定有原因。”
两名小公公应了声,很快消失在原地。
与此同时裴司玉已经到了太子寝宫的外殿。
宽敞的外殿稀稀拉拉地跪了一地的人,几个胆子小些的宫女连头都不敢抬,倒是有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公公死死地抱着他的腿。
“皇子您不能闯啊,太子和太子妃正在休息,您若是进去奴才几人小命不保啊!”
裴司玉脸色阴沉,他一脚踹在这人的肩膀上,声音沉到了底:“代兰琴呢?”
几人没想到他居然是为了代兰琴来的,她不就是个贫民区出来的小医女吗?
为何会和皇子扯上了关系?
几人不敢说话,跪在原地面面相觑。虽然惧怕皇子,可他们是东宫的人,更怕太子殿下责罚。
下一秒,裴司玉冰冷的手已经攥住了小太监的脖子,力道大的手上青筋都在跳。
小太监被他掐得眼睛都翻白了,喉咙就像被火灼烧过一般疼。他拼命挣扎着想要逃脱,可脖子上的手就像钳子一般让他连多吸一口气都困难。
一直到眼前走马灯一般得闪过以往的各种经历后,小太监才坚持不住惊恐出声:“我…说!”
裴司玉一把将他甩开。
只见匍匐在地上的小太监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脖子,一张脸憋的青紫青紫。好不容易喘过来一口气后,他忙把头磕得砰砰响:“代姑娘被冷侍卫带去牢里了。”
他说的牢房根本不是县衙的那种天牢地牢,而是东宫的暗牢,为的就是让一些嘴硬的人开口说话。
裴司玉怎么也没想太子居然会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去那种地方。
指骨因为他攥紧拳头发响,下一秒身着华袍的男人已经消失在殿里。
几个受了惊吓的宫女爬过去扶起小太监,小太监拼命地咳嗽着,指着里殿哑声道:“快!快去禀告太子殿下!”
几人这才找回神志,她们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朝着里殿跑了过去。
昏暗的暗牢里,空气中弥漫着臭味,鞭子落在人身上的声音回响在封闭的空间里。
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淡淡的血腥味也开始弥漫。
冷仲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硬骨头的女人,她被五花大绑在刑架上,带着倒刺的鞭子一鞭一鞭地落在她身上却不见她喊一声,甚至是连表情都没有多大的变化。
这种鞭子是特质的,落在人身上会勾起一块块血肉,就连铁血硬汉都受不住。
代兰琴身上穿着的浅绿色衣服此时已经被血浸透了一半。
鞭声持续了很久,牢里还关着其他人,这时候却显得格外静,静得吓人。
“冷侍卫,她还是什么都不肯说。”行刑的士兵手都甩累了,他丢下手上的鞭子走到冷仲坐着的木桌边,吭哧吭哧喝了一大杯茶水,“我罚过的女人不算少,就连五皇子养出来的女杀手都扛不住几下,怎么这个普通女人就这么能抗?”
冷仲也觉得奇怪,虽说在抓人之前就听说过一些这个女人的传闻,但人都是血肉做的,难道她真的一点都不疼?
想到这里,他眸光一厉,起身就走向刑架旁边的水桶。
这个桶里面装着半桶水,桶边还放着一袋粗盐,他拿剑挑起盐袋子,将半袋子盐都倒进了桶里。
做完这些他才对身后的士兵勾了勾手:“你过来。”
士兵一下子明白他的意思,连忙跑了过来。
一桶盐水照着浑身是伤的代兰琴泼去,从头淋到她的脚,原本就被血浸湿的衣服一下子湿了个彻底。
代兰琴只觉得浑身一冷,身上火辣辣的伤口就跟有千万只蚂蚁在咬一样,疼得她嘴唇都失了血色。她不是不疼,这是没有在天药谷感受到了嗜骨那般难忍,却也是让她冒冷汗。
之所以不叫不过是不想让这些人如愿罢了。
她一直知道一个道理,只有有人疼的人才有资格示弱。
裴之礼想让她松口,她偏不。
见这个方法也没用,冷仲已经有些不耐。这个牢房处于地下,空气里散发的都是潮湿带着霉的气味,现在再混上血的腥味,令人想要作呕。
他不愿意再在这里奉陪下去,抬腿便给了旁边士兵一脚。
“殿下说了,只要能让她开口,做什么都行。”
士兵被他踹得往前踉跄了几步,刚开始还有些不明所以,在看到代兰琴那张苍白的瓜子脸和因为被水浸湿而显得玲珑有致的身子后,他脸上的懵顿时变成了□□。
“真的可以吗冷侍卫。”他激动地苍蝇搓手,“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碰过女人了。这不是重要的犯人吗?真的做了太子殿下不会责罚吧?”
冷仲冷嗤了一声:“不过是个毒妇罢了,殿下只要她手上的解药。”
听到他这么说,士兵总算是放了心。
他奸笑着朝代兰琴走了过去,脸上是丝毫没有收敛的猥琐:“小美人受了不少苦吧?没关系哥哥先来疼你一下。”
代兰琴脸色更加苍白,她几乎难掩自己的厌恶,“滚开!”
士兵笑得更加开怀:“老子还是第一次要带刺的美人呢。”
他扑过去帮代兰琴松绑,急色地将臭嘴往她脸上凑。
“滚!”代兰琴厉声喊着,在绳子松开的瞬间抬手就砍在了他脸上。
“艹!”士兵被劈了一耳光,恼火地一脚踹在她的小腹,将她踹到在地。
他的动作不算快,然而代兰琴刚受了刑根本没有力气,只能任由自己破布一般得身子往地上摔去。
美色当前,士兵也不管自己脸是不是还疼,一边脱着衣服一边朝着代兰琴压了过去。
代兰琴的眼前一片血色,失血过多的她连意识都有些不清醒。
她想往旁边躲,但是男人就像是一座大山一般靠过来,眼看着那双粗糙的手就要碰到她……
“砰”的一声巨响,暗牢的铁门竟是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这一声让意识有些混沌的代兰琴睁开眼。
士兵那张普通的带着错愕的脸正在她头上,他的动作停下来,目眦欲裂地盯着她。接着他痛苦地咳了一声,暗红色的鲜血从微张的口中喷涌而出。
饶是代兰琴动作很快地侧头,还是有几滴血沫子滴在她的脸上。
是温的。
耳边响起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还有冷仲跪地的声音,“皇子,您怎么来了?”
裴司玉根本没有给他一个眼神,他眼前只剩下一片红色,在那尽头他护在手里的女人奄奄一息地躺在一个男人的身下,脸上竟是连一点生机都没有。
他的心脏都好似停了,直到女人死气沉沉的视线落在他脸上,很慢很慢地眨了一下。
在这一瞬间,裴司玉才仿佛重新听到心跳的声音。
还好,她还活着。
几秒钟时间他就到了代兰琴身边,已经没了气息的士兵被他一把掀开。
他颤着手,小心翼翼地将地上的代兰琴抱起来:“对不起阿琴,我来晚了。”
他的手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代兰琴的伤口,然而她就好像没有知觉一般,除了身子微微僵硬以外没有任何反应。
裴司玉的心更疼,他不敢想在自己没有来之前她受到了什么样的对待,更别说是他要是再晚一步她会不会被……
他抱着她的手收紧,心有余悸。
代兰琴一双眼睛一片空洞,但其实她是在思考的。
她看到了躺在旁边的士兵的情况,他的后脖颈处插了一支暗镖,是纯黑色的,入骨分足以见得杀他的人用了多大的劲。
不过短短的一分钟时间里,暗镖周围的皮肤已经开始发黑,连带着肉里的筋都开始显现。
这是她研制的毒,被裴司玉软磨硬泡着拿走了一瓶。
是他来救她了,可那个侍卫叫他什么,皇子?
他是皇子,是裴之礼的弟弟?
一开始代兰琴就知道裴司玉的身份非富即贵,可她从来没想过他居然会是皇子。
她爱的人是太子,这段时间和她朝夕相处让她快死的心重新跳动的人是太子的弟弟。
抬眸对上裴司玉发红的眼眶,代兰琴别过头,只觉得讽刺。
老天好像注定不希望她好,所以一直让她和帝家扯上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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