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 笑面(二十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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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跑了。」

        顾天骐像是听见什么笑话,忍俊不禁地哈哈大笑:「你的意思是,他从我们这艘船上跑了?跑哪儿去了?火星还是月球?」

        麦伦被他的笑声闹得心头一跳,失重感从头顶浇至脚心,差点喘不过气。他们站在船头,面前是深不见底的大海,水天接成一条直线,无限蔓延着。顾天骐背倚围栏,稍稍向后一仰,摆出一副舒适的样子道:「你是被他打成这样的?」

        麦伦刻意避开了顾天骐的目光,似是而非地点点头。

        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给顾天骐听。

        从齐笙回房的那一刻起,他一直守在门口,寸步不离。不知道过了多久,齐笙忽然打开了门,说自己想上洗手间。虽然洗手间就在他房间的对面,距离不远,但麦伦再傻也不会让他一个人过去,特别是两人刚起了冲突,他有点担心齐笙会报复他。他犹豫了几秒,决定把隔壁的科林叫过来,让科林跟齐笙一起进洗手间,自己则守在门外。

        科林的年龄比他们都要大,上个月正满四十,性格成熟稳重,跟谁都合得来,而且科林也是他们几个人里C国语运用得最娴熟的一位。他一过来就跟齐笙熟稔地勾起肩膀,朗声聊了起来。麦伦断断续续听懂了一些简单的句子,连猜带蒙了解了个大概,知道这俩人在聊最近的这批「新货」,但具体在说什么麦伦不太确定,他只听懂了几个时间跟地点。

        两人进了洗手间后,交谈声渐渐小了下去,起初麦伦也没在意,可过了几分钟,他发现这洗手间里连水声都没有,安静得不像话。他用力搓了把脸,然后把耳朵贴在门板上,一秒……两秒……突然咚咚两声闷响,吓得麦伦太阳穴猛跳,他连忙踹开大门,脚掌刚落地就踩在了一滩水里,水花溅湿了裤腿。

        他低头一看,脚边净是猩红色的液体。

        洗手间里光线不足,灯泡忽明忽暗的,麦伦即刻掏出手枪,顺着血迹往前走。

        他走到洗手台边,只见科林倒在血泊中,嘴巴半张,双眼狰狞地睁着,身体像溺水的鱼一样不断抽搐。他用手指紧紧抠着地砖,似乎想抓起什么,但鲜血不断从脖子处涌出,没法使出更多力气。在麦伦惊惶的注视下,他呛咳两声,呕出大量猩红的血,彻底失去意识。

        麦伦头一次经历这样的事,神经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他在原地愣了一秒,然而就是这一秒钟的走神,让他露出致命破绽。

        一阵腥风从后方袭来,稳稳劈在麦伦的颈椎上,比起求救,疼痛先一步占据了他的思维。那一掌的力道直接炸得他眼前发黑,整个人失去平衡,向前栽在洗手台上,脑浆仿佛都要被荡出来。麦伦猛吸一口气,咬着牙齿挣扎翻身,枪口随即扭转对准前方,用力扣下扳机——

        嗒。

        枪里没有子弹!之前齐笙把子弹卸了出来!

        这一切早有预谋!

        麦伦怒声大骂,也不知道是在给自己壮胆还是在求救,可惜没等音节完全脱离喉咙,便被一道疾劲死死扼住,同时腹部传来强烈痛感,麦伦弓起半个身子,喉管剧烈滑动几下,喷出血沫。

        齐笙抓起麦伦的头发,就着刚才的姿势,屈膝重重顶向他的下腹道:「你说你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不去好好读书,非要来这里受罪,值得吗?」

        麦伦双眼血红,他听不清齐笙在说什么,耳膜一下一下地鼓动着,只能听见肉体撞击的闷响。在他晕过去之前,齐笙从他手里拿走了枪,又用扎带将他双手捆在一起,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麦伦没有印象。

        麦伦一直不明白齐笙为什么没有杀了他,反而杀了跟谁关系都不错的万金油科林……直到这一刻,麦伦跟顾天骐面对面站在船头,他仿佛明白了齐笙的用意——

        齐笙并不是心软或者想留自己一条命,而是他想让自己死得更难看。

        落在顾天骐手里,他的下场一定比科林惨千倍万倍,这点毋庸置疑。

        「麦伦,」顾天骐直起身体向前走了两步,用手枪扳过麦伦满是血污的脸,看进他半凝的瞳孔里,「你知道我们现在准备去做什么吗?」

        麦伦额角全是冷汗,有些滑进了伤口,不过他已经不觉得疼了,声音细小如蚊:「交、交易。」

        「没错,交易……」顾天骐用枪身拍了拍他的脸,轻声道,「你知道这次交易能赚多少钱吗?」

        麦伦诚实地摇摇头。

        顾天骐举起另一只手,比了个数字在麦伦眼前左右晃:「三亿。要不是凯文跟买菜的阿姨们学了一手砍价,估计还能多个百来万,不过无所谓,这些小钱就当是提前送给他当棺材本好了。」他垂下眼,看着麦伦手臂上错落鲜红的划痕,眼神骤然暗了下去。

        那是齐笙想对他们说的话——

        Tantalus*。

        顾天骐嘴角轻轻一动,冷声问:「你觉得你的命,或者齐笙的命,会比这三亿更值钱吗?」

        麦伦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东西,脸色刷一下变青,目光倔强地钉在枪口上,仿佛已经预见了子弹出膛,崩得他血肉模糊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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