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3065天(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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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260万还是2600万,  在梁暮眼中都是一样的。他恪守自己的良心和道德底线,输得起。

        “咱俩命不好。”萧子鹏跟他一起坐在深夜的街边,掏出一根烟来。

        “你不是要备孕?”

        “备什么孕?不备了。”萧子鹏狠狠吸了一口烟,  孩子不能随便要,  那是要经过深思熟虑做好万全准备把她迎接到这个世界上的。如果他一事无成,  那以后怎么面对孩子呢?

        “你去跟刘导吧。”梁暮说:“我知道他挖你很久了,给你开出的条件应该更好。”

        “去他妈的。”萧子鹏说:“我看不上那个人。”

        梁暮笑了。

        他们能玩到一起,  也能工作到一起,从本质上来讲,  他们俩是一路人。但推迟上线的决定是梁暮做的,萧子鹏不应该跟他一起承担这个后果。

        “别的不说,我出一百万。”萧子鹏说:“工作室是咱俩的,  这个片子的执行合同我虽然没签字,  但你征求过我意见的。”

        “不必。”

        “滚蛋吧!别找我跟你绝交。”萧子鹏把烟屁股掐灭丢到垃圾箱里:“你去想160万的办法,  我明天回趟北京。我这人一辈子吊儿郎当,  唯一值得骄傲的就是我娶了一个好媳妇。”萧子鹏笑了:“刚刚电话里跟我说呢,做人要有良心也要有底线,  她支持咱们。之前要换房留的一百万,先借给我用,让我以后还给她。”

        “不行。”

        “你屁话太多。一起扛。”

        梁暮看着夜晚的落叶和微风,  还有街头匆匆行走的人,第一次觉得迷茫。他从来都是意气风发,遇事就上,  命运没让他功成名就,  但也没一瞬间让他背上260万的赔偿。这是第一次,他感觉到压力。

        也是第一次觉得理想这个东西,或许就是扯淡的。

        “或许我们一辈子也就这样了。追逐理想、为理想买单,  一辈子一事无成。”萧子鹏说:“但我觉得挺有意思,至少守住了良心。”

        “嗯。”梁暮轻轻嗯了一声。

        第二天在书店门口碰到要去邮局的张晨星,就对她点点头。他已经有几天没看到张晨星了,秋天温度降了一些,她在t恤外面套了一件过臀衬衫,那衬衫的袖口被磨掉了色,看起来像一件做旧风的衣服。

        周茉从来都羡慕张晨星这一点,那衣服无论是十块还是一百块,或是上千块,穿在她身上都有属于她的风格。

        张晨星隐约感觉到梁暮是遇到什么事的。前一天马爷爷还跟她说:“梁暮自闭了。出了个差回来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一直不出来。”

        张晨星没有多问。她去过一次其实,站在他窗外很久,听到他在里面讲电话:“260万我任赔,你别想让我出卖良心。”

        张晨星不知道这是什么事,但260万显然不是小事。

        张晨星没有260万,如果她有,她会毫不犹豫给梁暮。

        这会儿两个人碰见了,梁暮看她推着车就问她:“去邮局?”

        “嗯。”张晨星指了指后座:“寄书。”

        “为什么不选□□?”

        “我习惯了。”张晨星习惯了在书店和邮局之间往来,她喜欢那个邮局,又老又破的邮局。那天听人说为了顺应时代发展,邮局要包装升级,张晨星就想趁着它还是老样子多去几次。

        “我要去那附近走走,我带你?”梁暮问她。

        “好。”这一次张晨星没拒绝,给260万一个面子。把书从后座上卸下来,梁暮跨坐上去,她抱着书坐在后座上。梁暮这一次没有使坏,自行车平稳穿行在古城的街道上。

        张晨星察觉到梁暮有一点不一样,他话少了。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这不太像他。

        张晨星不知道的是,梁暮一直都不算话多的人,他只是在她面前不一样而已。

        停好车后接过张晨星怀里的书,帮她抱到邮局里。邮局的大姐看到张晨星就说:“我们下个月要停业,如果要寄东西,打电话给我们就行。会安排其他网点的人去取。”

        “为什么停业?”梁暮问。

        “要装修啊。”大姐说:“这两年老邮局业务不好做,上头说要升级。喏,你看,我们要门脸升级。”

        梁暮忽然觉得有点可惜。

        这家坐落于街口的邮局,在南北向古路的尽头,身后就是古老的护城河。它的老旧跟风景融合在一起,是这座古城最具价值的城市名片。

        门脸升级,意味着它要现代化,意味着又一个时代的终结。

        “我这几天来拍点视频可以吗?”梁暮问大姐。

        “你跟我们经理打个招呼,反正也要改造了,留点念想多好。”

        张晨星抬头看了眼梁暮。

        他好像没被260万压垮,还是那么个人,跟她一样,对老东西的消失感到遗憾的人。

        都是年纪轻轻,但有一点怀旧的人。

        那天从邮局出来,两个人都不太想回去,张晨星去买了两瓶汽水递给梁暮一瓶。

        “你请我喝汽水?”梁暮问她。

        “嗯。”张晨星嗯了一声。

        “为什么?”梁暮又问。

        答案说出来应该会伤人:因为觉得你可能揭不开锅了。张晨星没有说话,两个人坐下木质长椅上,喝了一口,把汽水放到一边。

        “这个城市我快要不认识了。”张晨星突然说。她很少主动说起什么,梁暮觉得意外,偏过头看她。

        “其实有时候我也会想不通,是不是要把一切都变成新的,才能代表它好。”张晨星表达能力有限,但梁暮听懂了。他没有说话,因为这个问题他回答不了。

        两个人坐了很久才向回走,梁暮推着自行车,张晨星跟在旁边。路遇下班的周茉,在路边让唐文稷对他们按喇叭。

        张晨星走过去,看周茉对唐文稷摆手:“回见吧。”

        “明天九点民政局门口见。”唐文稷对张晨星笑笑,视线拉到周茉身上:“别迟到。”

        “行。”

        周茉挎着张晨星胳膊,小跑到梁暮旁边:“好久不见啊梁导。片子不是快上线了?还有时间压马路?”

        张晨星轻轻捏了周茉胳膊一把。

        “暂时不上了。”梁暮对她们的小动作视而不见,径直回答。

        “为什么?”

        “遇到点意外。”

        “那太可惜了。”周茉说。

        “还行,比你随便嫁人强点。”梁暮对周茉的草率夸不出来,尽管他们都是年轻人,年轻人都喜欢冒险。但在婚姻这件事上,梁暮觉得自己的观念快要入土了。他想象不到跟不爱的人结婚是什么样的。至少他身边的人都为他做了表率,方老师和师母一辈子相濡以沫;他父母吵吵闹闹又离不开对方到今天;萧子鹏更是。

        又或者这样的人才算另类吗?

        “梁暮!”周茉用力跺脚:“你怎么回事!管那么多。”

        “我管你干什么,跟我有半毛钱关系吗?”他说完骑上自行车走了。秋风把他的衬衫吹鼓出一个包来。

        “梁暮没事吧?”周茉问张晨星:“那次吃完晚饭你们发生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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