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两条人鱼(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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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水想了想,放弃了饮料投喂,拿出快餐盒里的奶黄包,一分为二,直接往他嘴里塞。顾风挡了一下,刚好老师进来了,陆水直接忽视老师的存在继续塞,他不得已才咬了一口。

        陆水松了一口气:“你吃我东西。”

        顾风缓慢地咀嚼着,眼下也有黑眼圈,眼睛里却有笑意。“那你报警吧。”

        “我可以报告我哥。”陆水憋了好几天,终于把心里话憋出来,“除非你让我继续跳替补。我哥很爱我,他会生你的气。”

        顾风连眼皮都没抬。“大学没有替补。”

        陆水呼吸一顿。“可你吃了我的东西。”

        “准备让你先上单人项目。”顾风低着头在笔记本上画画,不动声色地描了一笔鱼尾,“我和教练商量过。”

        陆水愣住几秒。

        “训练赛表现好的话,有计划让你上双人。”顾风取出一张纸,将笔尖多余的墨水吸走了,“你早说我就早告诉你了。”

        纸上的墨水没了,同时被吸走的还有陆水连日来的顾虑,原来自己不是被放弃,而是战术调整。他一动不动地坐着,全身心得到放松,突然把顾风桌上的咖啡拿了回来,又把他咬过的奶黄包放回餐盒。

        “这个很贵,我留着中午吃的。”陆水喃喃自语,时常空洞的眼神不知不觉注入了少见的神采,笑着看向了同桌。

        “你以前可比现在大方多了。”顾风拿过咖啡喝了一口,在陆水的怒视下继续完成他的作品,时不时活动一下腕关节,缓解被抓疼的手腕。

        陆水很生气,但还是打开了《人类观察手册》,认真记录下自己的暗恋日常。

        坏心情消失了,之后两天的训练陆水格外认真,又过1天的下午他重新遇上了刘波。

        两人擦肩而过,刘波去跳台,陆水去排队,目光交错还是敌意十足。不一会儿陆水站在跳台的下方,安静观察着刘波的动作。

        107b,向前翻腾三周半屈体,207b,向后翻腾三周半屈体,407b,向内翻腾三周半屈体,407c,向内翻腾三周半抱膝。

        台上训练的人多,需要一个个来。陆水穿连身泳衣走上台阶,成了在场唯一的异类。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这里,他漂亮地起跳,几秒后一声巨响。

        跳水池炸鱼,水花有两米多高。

        底下有人吹口哨,哪怕是外行都能看出这一跳基本废掉了。但陆水不为所动,他从池底上浮,上岸,冲水,爬梯,再次回到10米跳台。

        几秒之后,水面又炸了。周围开始有了笑声,原来北体院的跳水也不过如此。只有台下的助教路乐没有笑。

        今天刚好是路乐的工作日,北体院开学就集训,4所大学的跳水顶尖新人都在他眼前。

        跳水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内卷天花板项目,奇才英才遍布全国,注定是荆棘之路。他看了陆水几个来回,保温杯差点掉落。107b,起跳不充分,207b,连接转体时间早,407b,下肢松,407c,转体分腿。

        怎么会和师体院刘波的纰漏如出一辙?

        不可能,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连犯错的顺序都一模一样,卡得正正好。莫非他不是在自由跳,而是在复制?

        这个学生通过认真的观察和优越的肌体调节进行了完全复制,他在用这种方式重现别人的失误。如果自己推测没错,这个学生是跳台男双的绝佳苗子,水感好,能够在1秒之内调整动作,观察极其入微,更难得的是他可以模仿。

        他是一个镜面选手。

        双人跳水是一项拒绝独美的竞技,多少运动员能上单人但是上不了这个,个人特色越突出越上不去,因为男双除了技术分还有一项同步分。

        “他是不是叫陆水?”路乐兴奋地问旁边。

        “是,他是跳水b队的。”旁边回答。

        “陆水……陆水,好名字!”路乐眼睛放光,但是不能高兴太早,只有等到训练赛才能考察出陆水是完美的男双选手还是炸鱼小趴菜。

        跳台的后方,陆水在淋浴区将自己浇透,避免温差巨大导致的感冒。刘波的跳水破绽很多,他将这个名字从“对手”一栏移除,扔进了“有病”一栏。而自己的复制不仅仅为了嘲笑,更为了隐藏。

        现阶段锋芒毕露只能坏事,他还是习惯变成透明的底色躲在水下,不必要时不冲到最前面。这时一只手落在他左肩,陆水迅速回身。

        “你刚才怎么回事?”顾风问。

        “队长?”陆水眼睛一亮。

        顾风擦了一把脸,陆水回头太猛,甩他一脸水珠。“刚才入水怎么回事?”

        陆水眨眨眼睛,看来刚才炸鱼的动静太大,把沉睡的队长炸醒了。

        “很危险的。”顾风的声音从正前方来。

        陆水还垂着脸,眼前是成排的腹肌和人鱼线。队长每天10点半睡觉还能保持这种身材,他果然是鱼。可他还是犯困的时候更好,精神起来就开始凶。

        “你……”顾风的话戛然而止,只见很黑的张钊又来了,还直接站到陆水的旁边。

        “训孩子呢?”张钊又来了,“孩子吓得都不敢看你了。”

        顾风看了一眼陆水,别人挨训会不敢看,他是走神。

        “四水别怕。”张钊是卡着饭点来的,“今天食堂有酸奶,钊哥带你买。”

        陆水抬了抬眼皮。“好。”

        “你要不要一起去?”张钊意思一下问顾风,这人那么喜欢睡觉,九成不去。

        “去。”顾风却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啊?”张钊不解,“你干嘛一起去啊?”

        顾风直白地说:“因为我喜欢酸奶。”

        张钊怔了怔,但也没法拒绝,先陪他们去更衣间冲洗。陆水想起更衣间上回锁门的事一直不敢吭声,又困又蔫地跟着,离开跳水馆后张钊在前面带路,全程就他一个人在说。

        “你们跳水馆真凉快,比田径场低10度吧?”

        “你们看我们的跑道都快晒冒烟了!”

        “水里是不是特凉快?”

        说着说着,身后脚步声没了,张钊回头,只见那俩人躲在拐角的阴影里,谁也不愿再往前一步走进光明的阳光下。

        “太阳还没下山。”不耐晒的顾风将指尖伸到光下,试探着光下体感的温度,神态犯懒像是又困了,“太热,天黑了再去。”

        同样不耐晒的陆水点点头,往靠墙的地方挪了挪,靠住了顾风的手臂,两个挂着黑眼圈的人一起眯着眼睛。

        很耐晒并且晒很黑的长跑队长张钊看着面前两条鱼,火冒三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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