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第 128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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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斯怔住,  睫毛下意识一眨,眼里仿佛有什么扩散开,为整张面容染上一层柔软的轮廓。

        他似乎是不太好意思,  低垂着头,下巴埋进羽绒服拉到最上面的领子里,  稍长的头发遮住大部分额头,  只露出小半张脸。

        棕色毛领随着轻风在颊侧颤动,  那小片面色看上去略微有些泛红。

        闻礼几乎以为他这反射弧超长的哥哥终于灵光开窍,这么快就能领悟他的意思。

        然而,文斯松掉他一只手,  却是转去掏出手机,  单手解锁屏幕,打开那个绿底俩白圈的社交软件,点进闻礼自己也很熟悉的头像,然后进入某个他不知道的小程序。

        小程序的欢迎界面做得很绚丽,  于是在闻礼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文斯再度抬头,笑眯眯地对他说了一串话。

        “这上面就有很多电子证书,今天还新增了不少圣诞特别款,  你看你喜欢哪个?我这就给你定制一张!”

        他的语气仿佛还为自己知道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而得意。

        “……”

        冷清的空气里随呼吸散出大团白雾,闻礼视线从手机缓慢移至某人写满无害的笑靥,气沉丹田再徐徐吐出。

        他差点,  就被这根脑回路清奇的铁头棒槌顶出一腔老血。

        不过也是这当头棒喝,  令闻礼从周遭华光堆积的梦幻里渐渐冷静下来,不怪文斯没能领悟,  到底还是他操之过急了。

        这场突如其来的事故,  让好不容易构建的安全感又有倾塌的迹象,  他迫切想要通过什么外力,维系并证明两人间更加稳固的关系。

        以至于都忽略了,现阶段并不是什么好时候,掺杂太多其他人其他事,更不适合留待以后时时翻来回忆。

        闻礼这边胸臆里辗转反侧,文斯却只见他眸光深敛,像是陷入某种沉思。

        “你在发什么呆啊?”他扬起手机在前边晃晃,才见那双眼重新对上焦距,拨云见日般凝住自己。

        “……干嘛?你不喜欢这种电子形式的?那……我手写给你?”

        沉默片刻,闻礼道,“我要自己挑。”

        他拿过文斯手机,手指在上面轻盈一滑,很快从那些电子证书模板里寻摸出目标,唇角满意地一勾。

        “就这个。”

        以假乱真,聊以慰藉。

        谁让这根棒槌害他差点心梗的?

        而文斯满怀好奇接过手机,就见闻礼勾出的模板上赫然写着三个烫金大字——《结婚证》。

        然后并排第二页内容上是:赠老公。剩余留白可自行编辑。

        文斯:“……”

        他先一指自己,然后再指向闻礼,“你的意思是,我,送你,这个?”

        “嗯哼?”闻礼含笑,无比期待他的反应。

        文斯当即把那个全球限量版粉色大板砖“轻轻”拍在某人俊帅绝伦希腊神像(反讽)般的额头上。

        “你是不是发烧了?脑子烧糊涂了?老公?想得美!”

        “嗯,还可以再叫一遍。”

        文斯瞪起眼,被雷出一身电火花,速速穿透奇经八脉,从脚趾一路麻到头发稍。

        他忿忿把手机塞回兜里,大步流星甩开闻礼走前面去了。

        闻礼低笑着跟上,去拽文斯胳膊,被挣扎几次后,还是顺从地任由他抓进衣服里握着,掌心包住手背,一会儿就暖和得指尖冒汗。

        文斯这回脸是真红,闷头走路不说话,闻礼虽然被直男棒槌狠狠气了一通,这会儿调戏完倒也心满意足。

        就是越看越觉得文斯这样可爱到要命,但人家脸皮薄,还得忍着不能撩太过,不然等会儿爆炸了就得不偿失。

        缓解尴尬最好的方式就是扯闲天,闻礼找了个话题,“今天拍戏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没,”文斯刚回答,忽然想起拍戏虽然没有太特别的,但在医院确实发生了件特别事。

        “你猜我今天去看季老师,遇见谁?”

        “谁?”这字起初答得漫不经心,但闻礼似乎又觉得文斯不会无缘无故特意说起什么人,于是偏头看过去,递了个询问的眼神。

        文斯没多卖关子,直接答道,“邵桐。”

        听到这名字,闻礼眼中寒芒一现,蹙眉问,“你们说话了?”

        邵桐的事没弄清楚,他还没告诉文斯威亚事故与他有关。

        “基本等于没说。”文斯将今天这场会面的情形和闻礼简单描述了一下,“我觉得他可能对季老师有些意思,但我不明白的是,他怎么好像把我当成了假想敌。”

        文斯说出自己的推断,“威亚事故时他不在现场,难道他从什么人那儿知道季老师是为救我,所以才怨恨我了?但又不然,因为我之前见他那次他也是一脸看仇人的表情……”

        “你之前还见过他?”

        “是啊,就我跟剧组住酒店那晚,你记得吧?”文斯边回忆边道,“他好像从季老师房间出来,还哭了。”

        闻礼思忖,“你觉得他对季明景有意思?”

        “我觉得挺明显了。”文斯目前猜测,大概因为他和季明景被组过cp,还一起拍了同志题材电影,而季明景把正牌男友藏得太好,邵桐怨气无处发泄,才胡乱放箭。

        文斯是因为缺少一条关键输入,所以他会这么想,但闻礼则不然,立刻想到文斯发烧那晚,邵桐特意来给他通风报信,将他引去季明景房间。

        他一门心思在文斯身上,倒把这事给忽略了,如果邵桐真对季明景有意思,那他为什么要引他去那儿,原因就很清楚。

        难道邵桐仅仅因为将文斯当情敌,因爱生恨才要对付他?这世上真会有如此疯狂到不计后果的人吗。

        不过文斯提到的这个点,倒让闻礼弄明白一件事,最初得知是邵桐要对付文斯,他还在担忧万一邵桐找水军把季明景救文斯的事捅出去,会不好收场。

        但现在闻礼知道为什么邵桐作为剧组之外唯一知晓事实的人,却也同样自发保密了,是因为他不想让别人知道季明景舍身救文斯吧。

        闻礼考量过后,暂时决定不把更多详情告知,只说,“邵桐那人不简单,你以后要多当心他。”

        其实不用闻礼提醒,文斯也在跟邵桐保持距离,不过当听到这样明显而意有所指的说辞,他反应也很快,“你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一点眉目,彻底查清我再和你说,总之我不在的时候你自己多注意。”

        文斯明白了,他没追问。

        而对闻礼而言,不是他不能告诉,只是如果现在讲出来,季明景对文斯的心思也得一并曝光,否则仅凭一点子虚乌有,怎么就能成为邵桐如此丧心病狂的动机,说不通。

        想到那天和季明景的对话,闻礼心中五味杂陈,他神色复杂地看了文斯一眼,不由地更加握紧他的手。

        当晚,闻礼收到一份电子证书。

        《结婚证》——良缘佳眷,璧合珠联。

        后面写着:赠先生。

        “……先生?”

        闻礼久在国外,但也知道这两个字组成称呼,存在于破除性别的彼此之间,于某种场合有种格外缱绻含蓄的意思。

        他扶额笑了,无声的,肩膀都有点抖,最后只能默默将手机抵在胸口位置,又摇头,仍旧是笑。

        如同季明景所说,他是真的幸运,也唯有尽心竭力守护,方才对得起这份跨越两个世界的幸运了吧。

        卢庚最近忙得焦头烂额,但从没有哪刻像今天,揉太阳穴揉到手抽,头疼得更是要炸开。

        他实在是不相信电话那头的消息,“明景,你真的决定了?”

        “我决定了。”这声音平静,甚至带着笑。

        “你……哎,明明说好的是休假,你这说变卦就变卦的,我怎么跟上头交待啊。”

        “等我出院,我会亲自和盛总说,不会给卢哥你带来麻烦的。”

        “我哪是怕麻烦,我是——替你可惜啊!”

        “多谢卢哥,但我已经想好了,”季明景语调仍旧不起波澜,“盛汇的艺人来去自由,我没有签终身约,时间刚刚好,我都三十岁,也赚够了许多人几辈子都赚不到的钱,已经很知足了,所以之后想做更多其他感兴趣的事。”

        “我……”卢庚又长叹一口气,“你这话说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好像我再说,就成挡你康庄大道的恶人了。”

        季明景轻笑,这时病房的门被笃笃敲响,他对着电话低声道,“小文来了,先挂了。”

        “小文小文,不是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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