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066 确诊（2 / 2）

        他冷静了一会儿，道：“以你们两的血脉和修为，她想要怀孕应当没有这么容易。但你们两一个寒毒一个狻猊，这都能碰巧凑到一起，相互滋养对方，我估摸着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样吧，”乌大柴道，“明天我找机会为她看一看。”

        乌大柴切断了传音石。

        等切断传音石之后，他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南絮按理来说是妖修，就算她此刻化成了人形，她也依旧是一名妖修——

        他乌大柴又不是兽医！

        若是让他看人修他还有十足的把握，这才一个月份。

        有些妖兽……怀胎都不止十个月！

        据他浅显的知识，妖兽怀孕的时长应当和发情期的时长相关。

        可谁知道神兽狻猊要发情多久，又要怀孕多久？

        乌大柴颇为头疼。

        他赶紧翻箱倒柜，找出早年买书时，书铺买十赠一的几本讲妖兽的书，又找出几本琉焰岛道友来太玄宗游玩时送他的手稿，连夜攻读起来。

        待到第二天一早，南絮来到赤丹峰，和乌大柴打招呼的时候，发现师父身边散落着好几本奇怪的书籍。

        嗯，《妖兽饲养指南》、《妖兽繁衍手册》和……《妖兽的产后护理》？？？

        南絮问道：“师父，你要养妖兽了啊？”

        乌大柴看着南絮那好奇的小表情，顿时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养什么妖兽？

        养她一只小猫就够闹腾了！

        乌大柴“啪”得一下把书合起来：“这么闲，昨日的课业你做完没有？”

        “哦……”南絮像是被教导主任抓着问成绩的差生，秒怂了，“我去做作业了，师父。”

        她一溜烟地跑了。

        乌大柴再次翻开手稿苦苦研读。

        这么临时抱了一番佛脚，乌大柴勉强感觉自己掌握了一些关于妖兽生育的知识。

        他找到南絮，在一旁守着她炼完一炉丹之后，道：“把手伸出来。”

        南絮不明就里：“嗯？”

        乌大柴道：“为师教你听脉。”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乌大柴忽然改了教学课程，南絮还是乖巧地把手伸了出来。

        乌大柴闭眼听她的脉象——

        脉象浑浊，杂音纷乱。

        比从前那最糟糕的时候好了些，但显然她的身子还是有着亏空，尚未完全复原。

        这样一幅身体，不适合有孕呐。

        乌大柴忧心忡忡地听了半天脉，一边听脉一边按照书上所说的进行对照……

        有杂音。

        经脉灵力忽快忽慢。

        经脉灵力会偶尔紊乱。

        ……这些都是南絮原本就有的毛病！他听不出来啊！

        乌大柴深感无力，有种满身所学都无用的茫然感，恨不得现在就收拾包袱去琉焰岛进修一下驭兽。

        南絮伸了半天手腕，终于见到乌大柴睁开了眼睛，满脸凝重的样子。

        搞得她也满脸凝重：“师父，我怎么了？”

        乌大柴道：“你的身子亏空严重，多补一补。”

        乌大柴抬手开始写清单：“离火天叶、风灵芝、竹魄……”

        他开了一张单子，让言天霁跑腿去买回来，还交代今天一定要买回来。

        南絮也是背过《天衍本草经》的人，听到这些东西的名字，有点懵。

        她怎么记得，这些都是很普通的灵植？

        基本不入药，单单只是口味好吃而已。

        只不过数量稀少了些，喜欢这口的会花大价钱去买来满足口腹之欲，比如那竹魄，听起来和竹子有关，其实不过是那植物的枝干长得像竹子，竹魄是它埋在地下结成的果实，味道嘛……

        有人说奇臭无比，有人说香入心脾。

        地位约等于水果界的榴莲，喜欢的人非常喜欢，不喜欢的人非常讨厌，粉黑能掐得不死不休。

        余下的那些东西，比如风灵芝、离火天叶之类，也都是这样味道极重的灵植。

        她问道：“师父，这些东西……能补身子？”

        乌大柴听到南絮的问题，咳嗽两声：“为师自有深意。”

        南絮茫然地点了点头：“哦……”

        那为什么要让小师兄当天买回来。

        给她补身子，要在一天之内补完吗？

        ……

        这个疑问在南絮的心中闪过了一瞬，她并没有深究。

        无论如何，她相信乌大柴不会害她。

        而且最主要是，她其实对于这些很少能买到，但是评价两极的东西有些好奇。

        鉴于师兄师姐不会给她投喂这些食物，而她又小金库里钱不多，她自然也不会买来尝试的。

        有这么一个尝鲜的机会，嘿嘿嘿，也不错！

        她馋了一下即将到来的食物，又去炼丹做作业。

        作业做到一半，黎昀领着荆戎来登门了。

        他们是来借用赤丹峰地火铸剑的。

        南絮又开始好奇铸剑流程，跟乌大柴申请能不能放下课业围观。

        乌大柴又在苦读各类书籍，大手一挥，给她放了半天假，但是叮嘱她不要离荆戎太近，以免有危险，同时顺手塞给她厚厚一沓符箓。

        南絮收下师父爱的符箓，跑过去围观铸剑了。

        荆戎将丹炉从地火上移开，放上去了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铁炉。

        黎昀将斩风从腰间解下，递给了他。

        荆戎珍而重之地看着斩风。

        “斩风，”他道，“今日我将重铸你。”

        “嗡——”

        他手中的断剑发出一声剑鸣。

        这剑鸣并不刺耳，反而像是低低的呜咽，朝人袭来被折断后满腔的痛苦与不忿。

        哪怕南絮一点都听不懂斩风说话，也能从中感受到这柄剑对于重铸剑身一事，渴望了有多久。

        “我知道你等这一天等了很久。”

        荆戎道：“我会帮你。”

        少年看起来像是对着剑自言自语，然而斩风却忽然悬空，立在了半空。

        荆戎的眉头皱了起来：“你不可以冲动。你要是不遵从我的步骤，这次重铸有可能失败。”

        斩风剑身震颤一会儿，缓缓地又躺平回去。

        荆戎和剑交流了一番，看向黎昀：“剑君，我开始了。”

        黎昀颔首。

        少年提着剑站在炉边，气场霎时一变。

        南絮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荆戎——

        在初见的时候，她以他不过是个倔强单薄的少年，两人相认之后，荆戎更是在她面前流露出了许多独属于少年的脆弱。南絮潜意识里便认为，荆戎还是个孩子，需要她的庇护。

        但此刻……

        她发现，少年的肩膀，已经能够顶天立地。

        站在剑炉前，通红的火光映照在他脸上，满眼都是不会被浇灭的烈火。

        他将斩风放进烧得滚烫的剑炉。

        “刺啦——”

        铁炉冒出一串耀眼的火花，明亮而璀璨。

        荆戎的身侧，是一堆或闪亮或黯淡的天材地宝，他按照次序，盯着火，依次将各类矿石加入其中。待到所有矿石连同剑身都开始融化，他提起铁水，注入一方剑模之中。

        金红的铁水缓缓将剑模填平，极高的温度令南絮站得很远都感受到了一股热风。

        而站在铁炉附近的荆戎，浑身已经大汗淋漓，连头顶的兽耳都湿漉漉的，被热风烤得仿佛连毛发都被烧灼。

        他提起一桶不知从哪采集而来的，极其珍贵的冰泉水，朝剑模浇了上去。

        “滋——”

        一声巨响，室内顿时全都是这水火相冲而腾起的白烟。

        在这白烟中，荆戎将剑提了起来，拿起一个大锤。

        “铛！”

        大锤狠狠地砸在了剑身。

        他那单薄的身体不知什么时候养了回来，手臂一抬，便是绷紧的肌肉。

        他一边锤炼剑身，一边往剑身上不停地洒上些什么。

        一声又一声的捶打声听得南絮有些心烦意乱，她似乎有些受不了这个声音，悄悄退出了房间。

        一退出去，南絮迎面就撞上了言天霁。

        言天霁领了师父的任务，把清单上的东西都买齐回来了，交到乌大柴的手中。

        乌大柴朝她招了招手：“絮丫头，过来。”

        南絮挠了挠头，走过去。

        乌大柴先是拿起一个竹魄。

        竹魄的外表黑不溜秋，他徒手掰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就朝着南絮飘了过来。

        这种味道……就好似剩菜剩饭在盛夏的时候捂了三天散发出来的极其难闻的馊臭味，南絮鼻子本来就敏感，被这味道熏得一个激灵，差点没晕过去。

        “师父！！！”

        南絮疯狂往自己的嘴里塞清心丹，“你要是想谋杀我，倒也不需要用这种方式！”

        乌大柴讪讪地将竹魄收了起来。

        他心道，絮丫头不喜欢？

        可是……据说很多虎类和豹子类的灵兽在怀孕的时候就喜欢吃这个。

        乌大柴又换了一样东西：“风灵芝呢？”

        风灵芝长得像灵芝，却是一股诡异的天蓝色。蓝得太妖艳，起初很多修士还以为这是毒蘑菇。后来见到很多灵兽会去吃这个东西，才有修士大着胆子会去采摘。

        风灵芝闻起来倒是没有什么味道，乌大柴掰下一块，递给她：“尝尝看。”

        南絮有些犹豫地舔了一口。

        这一口，立马令她肠胃翻涌。

        一股本能的反胃冲了上来，南絮甩手扔掉风灵芝，扶着墙在一旁干呕。

        要说这味道也不难吃，又酸又甜，但她不知道为什么就对这股味道格外犯冲。

        “师父……”南絮眼泪都出来了，泪汪汪地看着他，“这真的是补品吗？您要是哪里看不惯我，直接告诉我吧，让我死个痛快。”

        乌大柴讪讪笑了一下：“为师，怎么会呢……”

        也不喜欢？

        他心道，据说很多豺和狼类的妖兽，还有一些猴子和黑熊，在孕期格外喜欢这个东西。

        乌大柴收起风灵芝，正准备拿出最后一件离火天叶，南絮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打死我都不吃了。”

        乌大柴悻悻地将离火天叶收了起来。

        南絮连着被两样东西倒了胃口，三天都没提起食欲来。

        再加上这三天，荆戎都占用着地火在铸剑，反复锤炼，叮叮当当，吵得她都有些神经衰弱了。

        南絮肉眼可见地又瘦了一圈。

        乌大柴又找借口替她听了几次脉，还厚着脸皮找自己琉焰岛认识的长老反复询问。

        终于，乌大柴确定了。

        他一脸严肃地对黎昀道：“絮丫头的身体没有问题。”

        “她只是吃胖了。”

        黎昀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半晌，他道：“……竟是如此。”

        令他虚惊一场。

        乌大柴道：“唉，这两天絮丫头食欲不振，都瘦了，我得给她养回来。胖点好，胖点好！”

        霎时，黎昀想起了小猫柔软的肚皮。

        他抿了抿唇，耳根微红：“嗯。”

        她这几天瘦了些，是该养回来。

        正在苦学丹方的南絮打了个喷嚏。

        嗯？

        她摸了摸鼻子，谁在惦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