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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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的说他是叛仙族投靠妖族的逆贼,有人说他不过忍辱负重,卧薪尝胆。

        有人又说:他在这万妖之世都能搅弄风云,哪只眼睛看到他忍辱负重,卧薪尝胆了?

        不过是以孤神之名,行利己之事。

        总而言之,毁誉忠奸,各执一词。

        但是,有一点是公认的,这是一个让人又敬又怕的存在。

        虽然都在九重天,但是见过他的散仙却极少,因为他会露面的场合,都不是他们这种散仙能去的。

        只不过这些卖货的散仙们,一眼从他身上白袍上的扶桑树图腾看出了他的身份。

        扶桑树是孤神殿的象征,除了神官无人能用。

        如今孤神殿的神官除了归来的十三位长老外,只有三位年轻神官。

        其中以为是一夜飞升的少年神官青风,而此刻他正带着二十万大军在凯旋的路上,这青年自然不是青风。

        还有一位就是仙二代苏眉,这位神官大人时不时会带着不同的仙子出没蓝天桥,他们认得,也不是他。

        那最后一人,自然就是那位大祭司了。

        关于他的传说千百种,此时此刻散仙们只想起了“天姿玉色,如神临世。”八个字。

        他出现的刹那,感觉地摊货上都被洒上了一层圣辉。

        只是,他来这里做什么?

        他的目光看似随意地将地上摆出来的东西从桥头到桥尾扫了一遍,便向一处走去。

        那一处的女修们一个个都凝神屏息,心中小鹿乱撞。

        容远看到了一堆法器之中那根金簪。

        就是青风上一世给天婴的那一根,这一世比上一世早了一年,看来这根簪子一直都没有卖出去。

        他手一动,没有弯腰,那只簪子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多少灵石?”

        他话音一落,周围的女剑修们都骚动起来,那个大祭司,居然来这里是为了买一支簪子。

        那卖簪子的女修看着他,眼中都快冒出了粉红色的泡泡,但还是笑容可掬地问道:“神君大人可是买给那位传说中的兔妖小娘子?”

        容远没有回答。

        女修:“一百灵石。”

        容远目光移到女修脸上,她脸上堆着笑,居然没有半点心虚。

        这是一只哪怕在人间都非常普通,甚至有些蠢的簪子,上面的凤凰活脱脱地被雕成只胖头鹅。

        也只有天婴那小妖能对着它说出巧夺天工四个字。

        这金簪也就二两,加上这粗糙的工艺也就最多三两的价格。

        而一灵石可换五百金,这支簪子哪怕卖一灵石,都可谓是暴利。

        容远不缺钱,但是他不喜欢这种高价买次品的感觉。

        他觉得很蠢。

        卖的人蠢,买的人更蠢。

        于是放下了这支簪子,向其他摊位走去。

        不想,走了一圈,发现整个蓝天桥居然只有这一支金簪,而这时候太阳已经开始落山。

        他想了想,再次回到了那个摊铺,取出了一袋灵石。

        他想不到自己居然会为这蠢玩意花一百灵石。

        那女修点了点不多不少的一百粒上品灵石,笑道:“对不起,祭司大人,这簪子涨价了。”

        容远目光再次移上了她的脸,她脸上堆着笑,没有半点心虚。

        容远:“多少?”

        女修比了一个“八”的手势。

        容远知道今日自己被宰,道:“可。”

        女修道:“八千上品灵石。”

        容远再次看向她。

        趁火打劫,奇货可居的女修脸上堆着笑容,脸上没有半点心虚,“这是我远房亲戚给我一岁的生辰礼物,很有纪念意义。”

        容远:“……”

        女修:“大祭司可能不了解人间习俗,人生中第一个生辰极为重要,都会大办特办,条件好些的人家还会抓阄,不瞒你说,我抓的就是这只金钗,我爹娘以为我会做个奸商大富大贵,没想到苦命做了个剑修,飞升后仙界还直接被端了,沦落到摆地摊的田地。”

        容远想着记忆中那双带着期望的眼睛,上一世自己错过了她的第一个生辰,这一世……

        他再次拿起了那只簪子,平平静静地道:“给你一万灵石,你若再加价,我拆了这蓝天桥。”

        他话说得云淡风轻,但是周围的人都打了个颤。

        女修不敢再坐地起价,急忙笑盈盈地将簪子给容远包上。

        容远自然不会将一万灵石带在身上。

        当那女剑修来找孤神殿找苏眉要这一万灵石的时候,风度翩翩的苏眉扇子啪一下掉在了地上,就连下巴都快脱臼了。

        这一切让他难以置信。

        神君屈尊降贵去了蓝天桥的地摊,还在地摊上花了一万灵石。

        这还是那个如高山之雪的大祭司吗?

        就在苏眉好奇容远买了什么奇珍异宝的时候,看到那支簪子上长得像胖头鹅的凤凰。

        苏眉:“就这?”

        苏眉觉得向来都只会坑人的神君大人,这次实实在在被坑了。

        这还是那个能谋善断的大祭司吗?

        容远:“就这。”

        苏眉:“恕我直言,这在凡间最多五两金子。”

        容远:“三两。”

        苏眉差点吐血,知道你还花了一万颗上品灵石去买这玩意?

        苏眉实在忍不住:“您不觉得……它有些丑?”

        容远转了转那支发簪,脸色难看,“极丑。”

        苏眉又差点吐血,纵然他是个花钱如流水的花花公子,也第一次见这种糟蹋钱的方法。

        用巨资买了个连自己都觉得极丑的东西。

        这不是花钱找不痛快吗?

        容远看着这支簪子。

        苏眉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了一瞬即逝的茫然,好像他自己都有些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买这个又丑又蠢又贵的东西。

        他吸了口气,对苏眉道:“给我找一套可以锻金的器具来。”

        苏眉:“……”但还是花了些功夫弄了一套锻法器的器具,虽然牛刀杀鸡,但至少是把刀。

        他再次找到容远是在藏书阁。

        他坐在桌前,被十来本悬空的书包围着,各种各样,有打造金饰的书,也有各种头饰图鉴。

        他在纸上画着发簪的构图,每一个细节都拆解开,每一步都精细无比。

        但是容远似是对他画出来的图都不太满意,看向外面那棵月桂树。

        “人间是不是有一个关于月桂树与兔子的传说?”

        苏眉:“月桂树下有一只兔子在捣药,每到十五月圆之时就能看见它。”

        容远想起了她,想起了发热时她身上淡淡的月桂花的味道。

        容远另起一页,在白纸上画了一张,月桂树下兔子捣药的图。

        整个过程他目光都很漠然,很是冷淡,但是一笔一画都勾勒得极其细致,就如他画行军图时一般。

        当他在火焰中按照他的图纸打造出那只月桂灵兔的簪子时,就连见多识广的苏眉都叹了一句:“原来巧夺天工是这个意思。”

        苏眉将那支簪子在月下转了转,“神君,这世间有你做不好的事吗?”

        这话大有拍马屁的意味。

        不想容远也不谦虚,只淡淡道:“不知。”

        天婴拼命地刨着坑,上次回来,她就无日无夜地刨坑,只差一点就要挖到了无妄海边。

        她胃口不佳,但是还是逼着自己累了就回到萝卜地去吃点萝卜。

        这时候她正在园子里抱着萝卜啃,却听见了敲门声。

        天婴紧张地用后腿踢土,把洞口虚掩。

        心虚的她变回了人形,她以为是灵犀仙子来给她送药。

        那种可以抑制她发热期症状的药。

        不想一开门,只看到了似雪的衣袍,他并没有客气,毫无征兆地直接走了进来。

        天婴的鼻子就撞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嘤,好痛。”天婴一下子捂住了鼻子,不得不退了一步。

        她看见那身白袍之时心一下沉了下去,她马上就要大功告成,不想他来碍事。

        所以她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没有让他进门的意思。

        不想来人那么不客气,她鼻子直接撞在了他胸膛上。

        她捂着鼻子,眼中转了一圈泪花。

        两人身量差得太远,那么近的距离她仰高了脖子,却也只看见他白瓷色的脖子,和紧收的下颚线。

        她只能又退了一步,才看清晰了他的脸。

        那张完美的脸上,一边眉毛有些上挑,感觉额头上才消下去的那根青筋又要跳起来。

        他拍了拍自己被她撞到的衣衫,看着一头乱发的她,“几天没洗澡了?”

        天婴想起了,因为怕把血符给洗掉,她上次回来就没洗,不仅没洗,还每天打洞挖坑,看起来也许可能大概是不那么的干净,味道嘛,可能多少也是有一些的。

        她:“好几天了。”

        容远见她答得如此坦然,心中莫名生了一团火焰,但想了想今日是她生辰,也不与她计较。

        容远看了看这凌乱的房间,容远闭上眼,“你房间连个可以落座的地方都没有。”

        天婴看了看,确实如此,之前她翻了一圈准备要带走的行李,翻出来就没收回去。

        “好像是啊。”她答得坦然,仍然没有收拾的意思。

        容远脸色又冷了几分,看着挂在椅子上的肚兜,道:“拿开。”

        天婴脸微微一红,依然没有动。

        容远又缓缓说了一遍,“拿开。”

        天婴看得出他已经到了忍耐的极致,其实他能够在这个房间呆那么久已经在天婴的意料之外,这是前世想都不敢想的。

        他可是但凡看到房间有半点凌乱都会转身离开的祭司大人。

        现在他不仅进来,还呆了那么久。

        有些诡异。

        话说那肚兜挂在那里确实不成样子,这一世两人还没熟到这个地步。

        她走到椅子上拿起肚兜,准备塞回衣柜,不想衣柜一打开,里面乱塞的衣服雪崩一般倾倒了出来。

        各色的肚兜撒了一地。

        容远消下去的那根青筋终于再次爆了出来。

        他转着扳指,又看她一顿胡乱地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来,快速地塞入了衣柜,像关什么洪水猛兽一般赶快将门关上。

        容远闭上眼,吸了一口气,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天婴这才看着容远:“神君来做什么?”

        问这句话时那张脸是板着的,可见丝毫也不待见他。

        容远摩挲了一下袖中的那只盒子,脸色极冷淡。

        之前伤后醉酒两人睡了一夜之事,看来她是真的一点没有放在心上。

        那件事,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好像那一夜她的放纵,乖巧,脆弱,都是一场虚梦。

        容远心中有些堵,但犹豫了片刻,还是淡淡道:“我听苏眉说,今日是你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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