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说故事(2 / 2)
天婴的心剧烈跳动着,他扣着自己的双腕,扣住了她的挣扎。
这时候周围的幻象已经没有,两人还在藏书阁前的草坪上,穿过树叶间隙的阳光细碎地散在两人身上。
孤神像就在她的前方……
“容远!这是藏书阁!孤神像就在前面!”
无论是藏书阁还是孤神像都本该是不容亵渎的存在。
容远却根本不听她的话,只是在她耳边“嘘”了一声。
天婴只听见自己不均匀的呼吸。
感觉得到自己的皮肤开始微微的发热。
她对这种感觉讨厌透顶,明明该去躲避,但是却偏偏控制不住地欢愉。
身上的灵宝掉了一地,羽翼般的薄雾也飘落在草地上。
容远让她坐在身上,看着阳光下她动人心魄的美。
贪婪得不知餍足,带着罪恶。
却又卑微地索求她的回应,想要卸下她的防备。
肝肠寸断,万劫不复,不死不休。
……
看着孤神像她只觉大脑嗡嗡作响,但是她是一只妖,这种时候如果显得矫情,那简直是把妖祖的脸都给丢光了。
她找了一个借口发泄自己的愤怒:“你不是说给我说睡前故事吗!”
容远看着躺在自己身上的天婴,眼中带着几分宠溺,将自己手背上爆出的青筋压了回去,凑近她,用几乎是用喑哑的声音道:“你还想听什么?”
天婴用手抵着他的胸膛,偏头避开他,“什么都不想听了!你个骗子!”
容远安抚着她,将薄雾般的羽衣给她牢牢掩上,让人又去取了两本他认为有趣一些的书籍。
这次容远并没有再像刚才一样幻化出幻象,而是抱着她,在她耳边一页一页读书讲解起来。
容远的声音恢复了正常,清冽却又低磁,总能让姑娘们心尖发麻。
天婴想要推开他离开,可是也知道这是在做无用功。
容远让自己坐在他腿上,环着自己的腰,根本不让自己离开。
挣扎一下知道无果,她干脆就瘫在他怀中。
容远看着怀中的小妖,她两腮红得像番茄,爪子不情不愿地抓着自己的衣襟,将那本是平整得没有皱褶的衣服抓得皱皱巴巴。
容远却也不恼,甚至吻了下她的额头,又吻了吻她的脸颊。
她皮肤上带着淡淡的混着月桂花味的青草香。
天婴有些不胜其烦,“你到底还说不说故事!”
容远淡淡一笑,这才最后亲了亲她的嘴角,翻了一页书。
他一边说一边看着怀中小妖,见她听着听着,眼皮渐渐耷拉了下来,贴在自己怀中睡着了。
自己刚才将她折腾得够疲惫,她总能让自己有足够的征服感。
让自己失控。
小妖睡着了后身体开始下滑,容远怕她不舒服,便也躺在了草坪之上,让她以一个舒适的姿势趴在自己身上熟睡。
他将给她读的书放下,宣人将没有批完的奏折拿来。
在宫娥惊讶的目光之中,只见他让小妖躺在自己身上,手拿着卷轴,认真地过目。
而在有人过来时,他抬起广袖掩住身上的小妖,不让人看见她睡觉的模样。
苏眉有事要来面议,一来看到这个景象也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种事发生在其他君王身上已然是让人觉得愕然,更何况是发生在容远身上。
更过分的是,容远不愿意打扰睡觉的天婴,直接施了一个障眼法,让苏眉看到的天婴变成了一片虚无。
苏眉:至于吗?难不成是怕我看到她流口水的样子?
不过往好里想,容远还算是明君,万一他直接施个一叶障目法,让自己直接失明,那更是有苦说不出。
如今的神君可是什么都做得出。
苏眉道:“饕餮的七十万大军都已经安顿,现在就是青风那边近二十万妖军的去留他迟迟不给回复。”
容远目光顿了顿,放下了手中的卷轴。
苏眉继续道:“他称病许久,但我之前去看,却非真病,是在军营之中酗酒。”
容远没有说话。
苏眉继续道:“神君,他有心结,你要不要宣他来解释一下。”
容远:“有的事,解释不清。”
苏眉:“可是……”
这时候天婴轻轻哼了一声,苏眉急忙闭嘴。
天婴睁开眼,发现自己居然趴在容远的身上,她急忙从他身上滑了下去,坐在地上,揉着眼睛看苏眉又看了看容远身边放着的一卷卷奏折。
她道:“我打扰你们谈正事了,我先回去。”
苏眉何等机灵,立刻拿出扇子摇了摇,笑道:“正在谈你的事,你回去了我还怎么谈?”
天婴揉了揉眼睛,“嗯?”
容远淡淡扫了苏眉一眼,却见苏眉云淡风轻笑道:“在谈要不要再点三千工匠上来给你做衣裳。”
天婴:“那三千厨子已经搞得沸沸扬扬,再点三千工匠来给我做衣服,不是将我放在火上烤吗?”
苏眉知道容远并不想让她知道青风的事,所以随口一说,知道她不会同意。
不想容远冷道:“谁敢将你放在火上烤?”
语气之间带着几分凌冽。
苏眉摇了摇扇子,诧异看向容远,这神情这反应,倒是有几分暴君那味了。
容远会读心术一般扫了苏眉一眼,“我就是不够暴虐才让他们敢嚼口舌。”
他能护她一世,便是一世,在这一世中极尽一切给她最好的,这是他欠她的,也是苍生欠她的。
天婴忍不住对容远道:“你这不是有病嘛。”
她说完苏眉突然咳了一声。
苏眉将容远批好的奏折拾起然后告退下去。
容远第一次被人骂“有病”,倒是没生气,只是意味深长看着她。
天婴站起来准备离开,只道:“我会照顾自己,会织布,会做衣服,两世都这么过来了,不需要旁人。”
上一世天婴的衣服多是自己织的,但是比起自己,她前世更多的时间是给容远做衣服。
容远也想起了前世,她总会时不时地送自己衣衫鞋袜,而自己却总是不怎么穿。
她逝去后,自己去她的房间,才发现自己收到的每一件东西,她都做了几十件一模一样的,只是将其中最完美的一件给自己。
他将这些没有送出手的衣服翻出来整整在那些箱子中间坐了三夜。
从此日夜都穿着她亲手做的衣服。
再后来,这些衣服敌不过数万年孤寂的苍苍岁月,哪怕施了仙法它们还是变破,变烂,最后在岁月中化成尘埃。
留给他一片空无,和无尽的懊悔,还有对她几乎是撕心裂肺的思念。
他看着她想要离开,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从深渊中传来。
他快步向前,将她搂入了怀抱,然后将下巴放在了她头顶,道:“我听你的便是。”
天婴走得好好地被他又是这么突然一搂,紧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容远将下巴放在了自己头上,道:“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天婴一愣,这“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指的是自己让他不要再点工匠上来,还是指自己骂他有病?
随后听他又道:“帮我织件衣服好不好?”
这已经是第二次他哄着天婴给自己做大氅。
前世得来太容易,他不放在心上,现在却要连哄带求。
他无法忘记前世自己先是每日都穿她的衣服,但是过了几千年,无论自己怎么爱惜,哪怕自己施了法术,当他发现第一件衣服开始破旧之时,他急忙建了一个宝库,专门存放她留下的东西。
可是当过了几万年,当这些衣服慢慢腐化慢慢消失之时,他渐渐发现,她在这世间留下的痕迹越来越少,直到一件不剩。
重来一世,他还是很想再穿一次她亲手做的衣裳。
他在她耳边轻哄:“就一件,好不好,天婴?”
上次容远提此事的时候她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居然真的放在心上。
她本想敷衍过去,看来也是不行。
毕竟自己确实是弄坏了他一件衣服,于是她道:“那你找些喜欢的布料来吧。”
容远一顿。
曾经她给自己做的衣衫,就连布都是她亲手织的,有时候甚至还会亲自赡养一些天蚕,亲自取丝织布。
她说那样才能凸显她的心意,这样才能显示出那件衣裳的与众不同。
而如今,看得出她的敷衍以及不情愿。
即便如此,只要她答应这对他来说已经是件值得欢喜的事。
他终于体会到这种活在期待中的感觉。
他道:“明日我让宫娥选些布料,你帮我选一匹,你眼光好些。”
天婴有些语塞,自己的眼光和审美怎能与容远相比,毕竟他可是名满仙妖两界,逼格最高的翩翩公子。
现在他帽子给自己戴得那么高,自己不接也不行了,于是她敷衍道:“行吧。”
到时候随手指一匹就好了,最好是那种花花绿绿的。
虽然她相信容远能够将最俗气的花案穿出最出尘的模样,但是忍不住还是有些想恶作剧。
然而当这些布料呈上来时,她却忍不住有些失望。
容远是何人?
最是能够揣测人心的家伙。
怕是早就看出了自己的恶毒心理,仙娥呈上来的布料一水的白色,一点幺蛾子都不让天婴作。
天婴看着暗纹不同却颜色单一的布料,随手一指,“就它吧。”
宫娥们也早习惯了天婴对容远的怠慢。
哪怕再怎么怠慢,只要是天婴选了大祭司给的东西,大祭司眉目间的疏冷都会淡很多。
小宫娥们也都懂了,只要天婴高兴,大祭司就高兴,大祭司高兴了,九重天上笼罩的那层淡淡的恐惧就会散去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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