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2 / 2)
陈觉非愤愤往嘴里灌了口冰凉的青柠汁。
他没有元气,他只有怨气。
陈觉非往后头看:“科科,你能不能走快点?”
快点把张恩仪提走,真烦。
薛理科费力地走在后面:“我好累啊哥哥姐姐们。”
于真意有些担忧地喃喃:“他好像很虚。”
张恩仪:“虚是虚了点,应该不至于死在岛上吧。”
陈觉非:“”
好惨啊薛理科。
于真意坐在陈觉非车后头,张恩仪坐在薛理科后头。
于真意举着相机:“一一,我给你拍照吧。”
说完,她又神叨叨地嘱咐陈觉非,说是要和薛理科保持一样的车速,可以稍稍慢一点,也可以稍稍快一点,但不能慢很多,也不能
她说到一半就被陈觉非打断,他两条长腿支着地,八风不动地坐着,双手环胸一脸老大爷样:“你为什么不让科科跟我的车速来?”
于真意想了想,凑他近了些,贴着他的耳朵:“科科哪有我的非非聪明哦!我的非非一讲就通了。”
从高中到大学毕业,陈觉非还是对“非非”这个称呼毫无招架之力:“那当然了。”
于真意笑着,帮他把墨镜卡到脑袋上。她上下打量了陈觉非一眼,陈觉非这一身是于真意给他搭的。因为从来没见过陈觉非穿五花八门的颜色,她特地买了件色彩碰撞鲜明的橘色印花衬衫,勒令他穿上。
彼时陈觉非委屈巴巴地问他能不穿吗?
于真意美其名曰她有一件橙色的小吊带,到时候他们两个可以情侣装。陈觉非这才答应,结果出来玩第一天,他就发现不对劲,于真意的行李箱里根本就没有那件吊带。
什么情侣装,她的衣服都是和张恩仪配好的!
“你这样穿好帅哦,靓仔。”于真意调侃。
陈觉非:“可是你没有和我穿情侣装。”
于真意晃了晃圆形状耳环:“我的耳环是橙子呀。”
“那又怎么样——”
于真意压低声音:“我的内裤也是。”
这下轮到陈觉非不说话了,他舔舔唇,好半天才憋出一句:“那那我晚上过来检查一下。”
每次都是这样,做之前他脸颊耳根红得堪比第一次尝试的纯情少男,搞得于真意说那些乱七八糟挑衅他的话的时候都很不好意思,像在调戏未成年。可等真正到了床上,角色就完全互换。
虚伪虚伪虚伪!
于真意膝盖贴着后座座椅,一手拿着相机,另一只手紧紧抓着陈觉非的肩膀。
陈觉非无奈:“你小心一点啊于真意。”
“知道了知道了。”
她敷衍地应着,拿着相机一一环过眼前的场景。
“顾卓航看我。”
“蒋胖儿,看我。”
“科科!”
陈觉非在前面开着车,把墨镜拉下来遮住眼睛,斑驳的光影落在他的五官上:“祖宗,这个岛上所有的人大概都在看你了。”
电瓶车绕着整个岛一圈,几个人中途看到什么新鲜玩意儿都要下车去溜达看一圈。一程下来,于真意的手腕上多了两串手链,脖子上还挂了条各色贝壳串成的项链。
于真意问陈觉非好看吗?
陈觉非:“好看。”
于真意:“有多好看?”
陈觉非思考片刻:“五颜六色,很好看。”
顾卓航:“五彩缤纷。”
张恩仪:“五光十色。”
他们这圈人分开行走时都是腼腆内向的老实人,聚在一起后就像路人眼里的神经病。就连聚在一起时的磁场和笑点都会变得很奇怪,说出来的话也可以前言不搭后语。就像现在,毫无缘由地开始玩起了幼稚的接龙。
可惜这个接龙在薛理科那就断了。
蒋英语:“五花八门!”
张恩仪:“五大三粗!”
薛理科:“五菱宏光。”
“”
于真意倚着陈觉非,笑得无法停止:“你们是不是都有毛病啊?”
太阳不知何时跌入海平面以下,天边的云层被绯红晚霞晕染,像层层叠叠的鱼鳞。天穹幕布挂上了黑夜的印记。
几个人选了一家露天的海鲜馆,餐厅外头里头都坐满了人,他们来得早,挑了最外头的位子坐下。
老板娘吆喝着上菜。
墨鱼饼搭甜辣海鲜酱,铁板海参,爆炒蛏子,菠萝虾仁炒饭
等菜上齐,于真意突然想起陈觉非不能吃海鲜。
陈觉非:“怎么了?”
于真意:“你不能吃海鲜,那你吃什么?”
陈觉非:“就这一顿不吃,没事。”
于真意:“不行!”
她翻遍菜单,最后又点了一份烤鸽子,腌黄瓜等等,把所有不涵盖海鲜的菜式都给他点了一遍,还让老板娘特地摆在他面前。
蒋英语几次想吃那烤鸽子,被于真意一掌拍开。
吃饱喝足玩过瘾之后,六个人没个正行地躺在躺椅上,躺椅和躺椅相隔之间有小桌子,上面摆着各种饮料。
于真意翘着二郎腿,一脸精疲力尽的模样,看着眼前涨潮又退潮的海浪,听着海浪扑起时的白噪音。
于真意咬着吸管:“我不想动了。”
张恩仪:“我也是,我要累死了。”
远处,有一对情侣拥抱在一起接吻,旁边有个女生在找各种姿势拍照。
“海边真是能让浪漫变得更浪漫。”于真意感叹。
顾卓航闻言,也望去,然后又把视线收回来:“那两个是高中生,刚刚就坐我们隔壁桌。”
薛理科接话:“我也听到了。好像父母都认识,他们爹妈还在那边喝酒吹牛逼,他们在这边接吻,刺激啊。”
蒋英语:“早恋咯?”
于真意对早恋这两个字一向很敏感,她直起身:“怎么了啊蒋胖儿,早恋犯法?”
说罢,她拉拉陈觉非的衣摆,一副让他给自己撑腰的模样。
陈觉非动也没动:“没事,让他说。等我们胖晚上睡死过去了我就。”
于真意一直在等他开口。
就?就什么?
剩下五个人都看着他。
陈觉非悠哉哉喝了口果汁,语气有些欠:“说话要学会留白懂不懂?”
于真意轻哼一声:“我爱。”
陈觉非:“嗯?”
于真意:“说话要学会留白懂不懂?”
陈觉非不高兴了,开始还要装矜持,后来不装了,硬和她挤到一个躺椅上,夺过她手里的椰子:“爱什么?”
“你不知道啊?”
“不知道。”
“那你的留白是什么?”
“等蒋胖睡死过去了拿麻袋套他脑袋,连人带床扔海里。”
话音刚落,于真意笑嘻嘻答:“我爱你。”
“呕——”
“救救我,我在船上就想吐了,感谢你们俩,我感觉现在差不多可以吐出来了。”
蒋英语:“你们的爱情还要拉一个无辜的人殉情是吧?”
张恩仪:“标题我都想好了,西葵岛小胖墩溺死案。”
薛理科:“哎,所以你们初吻是什么时候?”
于真意脱口而出:“你生日那天。”
旁边那人看了她一眼,于真意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东西是陈觉非认知盲区里的事情。
比起他,其他人倒是正常得多。
薛理科:“你拿我的生日做你们的初吻纪念日啊,我好荣幸。”
薛理科随手捡了根树枝,在沙滩上划了个九九八十一个格子,拉着顾卓航和蒋英语玩数独。
张恩仪冷嘲热讽:“这要是一个浪打过来我看你怎么办。”
那边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这个格子该填什么数字,那个格子该填什么数字。这边是和那边完全不一样的景象。
于真意眼神乱瞥,看哪里都可以就是不看陈觉非。陈觉非凑到她眼前,她就扭头,他又凑到她跟前,她又躲开。几个回合下来,于真意正要发作,却不想他一脸委屈:“干嘛不看我?”
“看了呀。”
“哦,那你干嘛偷亲我?”
“你放屁!”
陈觉非身子稍稍往后仰,语气中都透着大好心情:“你趁着我喝醉了欺负我。”
好没道理,他怎么可以用欺负这两个字啊?
“我现在只知道的是你亲了我,也不知道你对我做了什么别的更过分更可怕的事情。”他继续说。
“我真的就是亲了一下你,而且我没有伸舌头。”于真意认真地解释,“我不是那种人,我当时就是嘴巴碰了一下你的嘴巴,再然后就没有了。而且我亲完还撞到了腰,就为了亲你一下我付出了多少代价啊!”
她算是把颠倒黑白玩明白了。
“你呢?你亲我的时候伸舌头了吗?”于真意反问。
看着陈觉非突如其来的沉默,刚刚悠哉悠哉的模样荡然无存,于真意像是抓到了天大的把柄:“哇!你亲我的时候伸舌头了!你这人才叫不厚道呢。”
陈觉非负隅顽抗:“我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他开口开得十分艰难,声音压低又带着暗暗的不服,“谁让你说我不会接吻。”
“我喝醉的时候说的吗?原来我不是酒后胡言,我是酒后真言。”
陈觉非揉揉太阳穴:“我又要气死了。”
他靠近她,嘴唇碾过她的脸颊,含糊说道:“我吻技哪里差?”
“不知道,你多去批发点星球杯自己练练吧。”
陈觉非了然,往她的唇逼近:“有现成的,我买那个干什么?”
两人在海浪声中接了一个长久的吻。
远处又换了一批人,有成群成群的小孩,裤子卷得老高,低头仔仔细细地捡着小螃蟹和贝壳,稚嫩童声一阵一阵地传来。
张恩仪玩腻了这磕碜的沙滩数独,起身拍拍屁股后的沙子:“真真,我们也去捡贝壳吧!”
于真意也起身:“走。”
她又偏头去看陈觉非。
陈觉非摇摇头:“待会儿过来。”
“好。”
顾卓航玩到一半,看到只剩陈觉非一个人,他随意地说:“你们玩吧。”
他拍了拍沙子,坐到陈觉非边上,拿起桌上的啤酒,碰了碰陈觉非面前的那杯饮料:“你保研清北了?”
陈觉非:“嗯。”
过了会儿,他问,“你呢?”
“gap一年,然后出国留学吧。”
“哦,你这是体验一下社会,体验完就跑。”陈觉非笑。
顾卓航也笑。
之后是一段沉默。
而后是顾卓航先开口:“结婚记得请我,不会这么小气吧。”
“结婚还早吧。”
“还早的话”顾卓航开玩笑。
陈觉非睨他:“还早的意思就是,可以多玩几年,没必要这么早结婚。万一我们家于真意和我谈到一半腻了,也来得及及时止损。”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认真得不行,顾卓航都没办法分辨出他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
陈觉非:“我们真真开心最重要了。”
顾卓航:“那也恭喜你们。”
陈觉非:“知道你不是真心的,但是我依然和你说声谢谢。”
诚然,如陈觉非所说,他的确做不到真心实意地祝福他们两个在一起,但是陈觉非可以,因为他的宗旨是,只要于真意开心就可以了。顾卓航知道,这就是他和陈觉非最大的区别。
陈觉非看了顾卓航几秒,起身开了瓶新的啤酒,重新用啤酒瓶碰了碰他的当做干杯。
顾卓航:“你不会喝酒吧?”
陈觉非嗯了声,不知道想到什么又忍不住笑笑:“但是喝醉了,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好处。”
是他今天以前没有发现的好处。
可以再试一次。
他刚喝一口,那头扬起的女声打乱两人的对话。
“陈觉非!”于真意回头,扬着下巴,声音喊得好高,使唤他,“过来给我拍照。”
陈觉非把酒放下,看着顾卓航:“走不走?”
顾卓航:“走。”
陈觉非脚踢了踢薛理科的屁股,看向皱眉苦思冥想的两位:“别算了,第一排那两个数字都填错了。”
薛理科:“卧槽,蒋胖我就不该听你的。”
蒋英语:“第一排那两个数字是你自己填的。”
于真意和张恩仪在那边玩水,看着陈觉非几个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干什么,好半天都没有过来,她又不耐催促:“陈觉非,快点呀!”
“来了!”
夏天的暴雨来的湍急,豆大的雨点敲落下来,模糊了眼前的视线。餐馆的工作人员喊了一声,里头又匆忙跑出来好几个服务生,一起手忙脚乱地收拾户外的露天餐桌,大人们火急火燎地找到小孩子,让他们赶紧进去躲雨。
孩子们不愿意,他们指着那边那群少年的方向:“那些哥哥姐姐都没有进去,我也不想进去!”
大人们循着手指的方向看去。
不远处,暴雨噼里啪啦砸在沙滩和海浪上,眼前是氤氲起的白茫茫的一片水雾,雨点浇灌他们身上。
几个人相互泼水打闹,头发湿漉漉地贴着脸颊和肩颈。这场倾盆暴雨中,没有一个人有停止玩闹的念头。
“啊啊啊啊陈觉非,蒋英语刚刚打我!他肯定是报复我!”
“我没有!我没有!推你的是薛理科!”
“我日这雨就是为我下的吧?我冤死了,顾卓航你说是不是我?”
“我不知道,我瞎了好多年了。”
“”
餐厅外边已经收拾干净,圆桌上积满了水珠,在黑夜中澄澈如镜。
放眼望去,整个海滩只剩下他们这一拨人。
服务员躲在里面擦头发,忘记关音乐了,餐厅外的音响恰巧切换到《千千阙歌》。
粤语歌夹杂在雨雾之间,徒徒增添上一丝朦胧。
“来日纵使千千阙歌,飘于远方我路上。”
“来日纵使千千晚星,亮过今晚月亮。”
“都比不起这宵美丽,亦绝不可使我更欣赏。”
海风卷起少年青春与笑语。
十八岁的夏天永不落幕,二十二岁的夏天扬帆起航啦!
- 大学番外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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