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子规渡(八)(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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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她普渡众生、慈心济世,而是她记仇,而且记恨得不讲道理,不仅记住从前撵着她跑的妖兽,也记住了这世上的一切大妖。  她分定五域,执掌山海域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赶走了山海域内所有元婴以上的大妖,以最强势、最霸道的姿态,斩杀了所有不听话的妖兽,让山海域成为这人世间最安泰、最高枕无忧的清平之域。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一千年后,居然还会有三个小修士凑在一起,为谁家的妖兽更厉害争得脸红脖子粗,甚至不惜自贬,把自家界域说得一文不值。

  曲砚浓淡淡地开[kou],她几多困惑,语气散漫地说,  “早知道你们这么喜欢妖兽,我当初就留几只最桀骜不驯的大妖,谁最想嬴得这个比赛,我就把妖兽送给你们界域好了。"

  “不不不不——”三个小修士把头摇

  得像个拨[lang]鼓,  "谢谢仙君,还是不用了。"

  要是真的因为一次争吵,给自家界域赢回几只桀骜不驯的元婴大妖,他们以后就不用回家了,同界域的修士会打断他们的腿的!

  曲砚浓轻描淡写地哂笑。她伸手,按在船舱门上刻印的阵法上,微微旋转,推开了船舱的门。

  剧烈的水[bo]从甲板上甩了过来,劈头盖脸地撞在门上,朝门内落下,却在她面前倏忽变成一道水幕,平和地滑落在地上。

  没了阵法的保护,申少扬四人明显感觉到银脊舰船猛烈地晃动了一下,要不是他们身处船舱之中,也许又要被甩飞出去。

  "好像结束了?"申少扬紧紧拉着扶手,感受了一下,愕然地问。

  确实,在那一阵剧烈的动[dang]后,银脊舰船便彻底恢复了平稳,再没有任何变化。

  曲砚浓走入[chao]湿的甲板。

  银脊舰船的灵气防护罩完全破碎了,连寻常的海[lang]也挡不住,任由带着咸腥味的海水拍打在甲板上,像一艘最普通的船。

  隐藏在海水下攻击舰船的妖兽修为很高,镇守舰船的元婴修士不是它的对手,全靠舰船自身的防护占了上风。

  走到甲板的中央,她迎着浩[dang]的海风,听见被禁制重重包裹着的高楼上,击退妖兽的元婴修士和另一人的对话。

  “银脊舰船上不是有隐匿符文吗?为什么这只妖兽还能跟过来?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要是灵气防护罩早上一刻崩毁,现在逃命的就是我,而不是那只妖兽——我要是逃命,你们一船人都得死。"

  “谁也没想到会有这种意外。”另一人的声音很沉稳,  “我刚才看了,问题还是出在货品上。宗门让我们采购的耦合丹数目是正常的十倍,应该是誉抄的执事写错了。正常分量的耦合丹不会引来妖兽,但十倍的耦合丹是逃不过元婴妖兽的探查的。"

  "你明知道数目不对还买?"元婴修士恼怒地无以复加,  "你自己想死,拉上我干什么?"

  另一人辩解:  “我不是想死——单子上这么写,我又能怎么办?我只是根据经验猜测执事抄错了,万一不是呢?那我就是违背指令,擅作主张。訾议会在即,这种事是要从重处罚的,你理解我一下。况且,咱们现在不是安全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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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婴修士的声音[yin]沉:“你现在是把责任都甩出去了,獬豸堂不会来找你的麻烦,我却要被带走问话了。"

  另一人惊愕:  "为什么?"

  元婴修士冷冷地说:“镇妖司有规定,若非穷凶极恶、残暴之极的妖兽,诸修士应以镇压为主,不得蓄意杀害、折磨妖兽。方才我敌不过这妖兽,用了舰船上的符文重伤它,没想到这狡诈的畜生舍了躯壳,只用一具软躯逃跑了。"

  “我没留神,不知道它跑去了哪里,刚才一细想,它甚至可能躲在舰船上。”元婴修士语气冰冷,  "如果它对舰船上的船客动手,獬豸堂既要追究我保护船客不利的罪责,还要查我一笔,看我是不是刻意折磨妖兽。"

  另一人难以理解:“镇妖司的人疯了吧?这是什么破规定?好端端的人,居然还比妖兽低一等了,只许妖兽伤人,不许人杀妖兽?"

  元婴修士烦闷之极:  “他们一向是如此——其实我有时候觉得宗门对妖兽的态度实在太宽和,为什么夏仙君不能像山海域的曲仙君一样,直接强逐走所有元婴大妖?也省得有镇妖司定下越来越多的规矩。"

  人只能守规矩,但妖兽不需要任何规矩。

  “总之,我能断定,那畜生一定就在这艘船上。"元婴修士断言,  "它伤得极重,绝对逃不远,咱们私下里排查出来,直接杀了,一了百了。"

  另一人有些犹豫。

  原本杀妖兽倒不是什么为难的事,但听元婴修士说了镇妖司的规定,难免就踟蹰起来,  ".…其实之前上船前,我听驻守在山海域渡[kou]的同门说,咱们这艘船上有一位大人物,要咱们行事更小心谨慎一点。"

  "什么大人物?刚才元婴妖兽出现,连个鬼影都没见到。”元婴修士没好气地说,  “至多不过是某个实权长老拐弯抹角的亲戚罢了,得罪就得罪了,难道还会比獬豸堂找上门更可怕?"

  "找到妖兽后,你来动手。"元婴修士语气冷酷,  "原本就是你不想被獬豸堂找上门,这才图省事,给我招来的麻烦。现在要私下解决,当然该由你来动手,不然,我怎么能保证你下了船不会去找獬豸堂告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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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你必须动手,没得选。"元婴修士重重地说。甲板中央,曲砚浓静静抬首,遥遥地朝高楼上一望。

  她唇边一点似笑非笑的冷意,好似是对着高楼内的两人,又好像不是。——这就是夏枕玉一心想要守护的上清宗。

  也不知道夏枕玉什么时候从道心劫里短暂地恢复神智,亲眼见一见这一幕,她真想好好看看,夏枕玉究竟会露出怎样可悯的表情。

  申少扬跟在她后面出来。他没有那个神通,不能隔着这么远破开繁复的禁制偷听元婴修士的对话,只看着曲砚浓抬头望着

  高楼,好奇地问,  "仙君,你在看什么?"

  曲砚浓回过头,定定望了他一眼。

  "你跟他说,直接出来吧。”她语气淡淡的,听不出真情还是假意,叫人不敢相信,  “我什么也不做,让这世界毁掉好了。"

  申少扬呆住。

  ——啊?什么和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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