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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方的姑娘走出来,轻轻一笑:“太子妃生得好,我每次都看呆了呢,”朝楚音恭敬行一礼,“还请太子妃莫怪责。”  眼前的少女娇俏可人,明眸皓齿,像一朵盛开的粉月季,正是宣宁侯的远房侄女,江玉媛。

  她父母双亡,十年前就来投奔江羡了。

  正好宝成公主没有女儿,她又嘴巴甜会讨好人,哄得宝成公主很高兴,便将她当女儿养。

  楚音去世后,曾经以为江玉媛会成为陆景灼的继后,还怕陆景灼会因她废掉儿子的太子之位。

  但江玉媛并没有成功。

  重来一世,她虽不必再忌惮江玉媛,心里却膈应的很。

  “珝儿,珍儿,快叫姑祖母。”但该有的礼节不能丢。

  两孩子听话,齐齐喊“姑祖母”。

  “长得真好!”宝成公主抱起陆珝,“跟景灼一个样子,”又问楚音,“他一会得回来吃饭吧?”

  “应该是。”楚音听得出弦外之音,“姑姑想吃什么,我派人去膳房说。”

  “又麻烦你了,我随便吃点。”

  说是随便,她可不能真的随便,楚音记得宝成公主的喜好,要了荷包鱼,杨梅[rou]圆,醋黄芽菜,香莴苣等八样菜。

  看来平[ri]没少观察她,宝成公主睨了楚音一眼,难怪自家哥哥跟嫂子会选她当太子妃,确实配得上,那楚家老爷也足够[jing]明,捷足先登。

  “你快坐下吧,等会累着了,景灼得怪我。”宝成公主催促,“我可不想好心办坏事。”

  楚音从善如流,她确实又有些不适了。

  小腹隐隐的酸痛。

  她吩咐宫女给宝成公主,江玉媛上茶跟点心果盘,自己则喝点温水。

  已入盛夏,但殿内有冰鉴,又有宫女摇纨扇,感受不到多少热意。

  宝成公主逗两个孩子玩,笑着道:“你也是好福气,一来便是儿女双全,不像我只两个儿子,”单凤眼睨向江玉媛,“幸好有玉媛,给我解解闷,但也陪不了我多久了,得嫁人呢。”

  知人知面不知心,宝成公主毫不了解江玉媛的心思,还打算替她择个如意郎君。

  当然,她一开始也不知。

  江玉媛藏得好,跟陆景睿有些相似,爱笑嘴甜,长得又单纯,以至于她将江玉媛当成小妹妹,直到第二年的端午,她看到江玉媛在陆景灼面前哭。

  宝成公主选了一位江玉媛不喜欢的公子,她不愿嫁,可又觉得亏欠宝成公主,开不了[kou],故而急得哭。

  楚音在那时看透了江玉媛。

  男女有别,既是有关终身大事,江玉媛作为姑娘家,照理该请她帮忙才是,可却偏偏找陆景灼,摆明是借机会接近他,想当太子侧妃。

  她原想看陆景灼是什么反应,谁想女儿来找她,惊动了那两个人,江玉媛赶紧擦干眼泪,假装无事发生。

  这件事她没问过陆景灼,当不曾撞见过。

  至于江玉媛,此后再见到,她都是敷衍了事。

  后来她染了风寒死了,考虑到陆景灼会续弦,第一个想起的便是江玉媛。

  江玉媛完全有当继后的可能。

  她没猜错,她猜错的是陆景灼的心思。

  耳边忽然响起宝成公主的声音:“阿音,我记得,你兄长似乎年纪也不小了?”

  楚音:“……”

  她怎么忘了这茬。

  前世宝成公主是提起过兄长,但那时母亲已经相中顺天府知府家的女儿,所以她实话实话,而现在,那门亲事已经被她搅黄。

  楚音斟酌言辞:“兄长是到成家的时候了,前些[ri]子母亲为此还写信给我,但我觉得应该等兄长参加完会试再说。”

  那楚格已是举人,若明年再通过会试,便能登上仕途,前景璀璨,他妹妹又是太子妃,父亲是封疆大吏,实在是一个极好的人选。

  江玉媛若能嫁给他,这辈子无忧了。

  宝成公主笑道:“听闻你兄长才气斐然,想必入翰林院不难。”

  在旁侧坐着的江玉媛微微垂下头,看似害羞,实则心烦,手指将帕子拧成一团。

  楚音扫了江玉媛一眼:“大越人才济济,京城更是藏龙卧虎,我哥哥能不能入翰林院难说,得个进士出身就不错了。”

  事实上她是谦虚,楚格在殿试时被点为探花,直接进了翰林院的。

  “等明年三月再看吧,我可不会瞧错人。”宝成公主胸有成竹。

  楚音未免同情。

  她养大的江玉媛她就没看清,好好的正室不当,偏要当侧室。

  如果宝成公主知道,只怕气都要气死了。

  午时,陆景灼回了东宫。

  他穿一身靛蓝[se]龙纹袍,头戴赤金冠。

  遥遥从远处走来,浑身好似覆了层光似的耀目动人,江玉媛的脸有些发烫。

  三年前,初见陆景灼,她便被他容[se]所俘获,年纪虽小,便已尝到心动滋味,可惜他已娶妻,她知道无望,但后来她发现,那位神秘的太子妃一直没有出现。

  她忍不住试探,在陆景灼面前提起楚音,问有关楚音的事,他没有露出过一丝爱意。

  她便知,陆景灼不喜欢楚音。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世上有几对夫妻是恩爱的?倒也正常。

  此后有个念头在她心里发了芽。

  等陆景灼见过宝成公主后,她甜甜叫了声“表哥”。

  不知是不是宝成公主让她喊的“表哥”,明明两人八杆子打不到一边,哪来的表哥表妹,不过也罢了,前世听了几百回,楚音道:“既然殿下到了,姑姑,江姑娘快入座吧。”

  赶紧吃完散了,她好累。

  正往前走时,小腹忽然一阵疼痛,有癸水涌下,她脚步顿住,说道:“殿下,你跟姑姑先吃吧,我有事要处理……”

  声音薄薄的,毫无力气。

  陆景灼想起昨晚她蜷缩的样子,转身问:“处理什么?”

  “……”她恐怕不便解释。

  “怎么了?”

  她想说“没什么”,可话到嘴边犹豫了。

  其实,前世她也很擅长隐藏情绪,致力于做一名完美的太子妃,完美的皇后,无需丈夫,长辈[cao]心,回想起来,她又跟他吐露过真心吗?

  没有。

  她生下一对儿女时所承受的疼痛,没跟他提过一句。

  小产时她伤心懊恼,没向他倾诉过。

  临死前,她所说的话全都是关乎儿子,女儿,娘家人……她明明也不舍得他,却一个字都没有提。

  她没告诉过他,她任何的感受。

  楚音睫毛颤了颤,抓住他的衣袖道:“我,很疼。”

  第一次说这样的话,很不习惯,刹那间,她的脸浮起了一层红晕,艳得灼目。

  陆景灼静默了片刻,弯下腰,一只手穿过她腿窝,一只手揽住腰,将她抱了起来。

  “你今[ri]就不该见客。”他淡淡道。

  昨[ri]疲累成那样,就算今儿恢复一些了,也不必非得见宝成公主。

  她是太子妃,除了母后外,别的女子有哪一个能越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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