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019 “你尽管来,我知道是怎么回事……(1 / 2)
宁国公府这边也一大早的就忙碌起来了。
云珠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除了父母,身边的人都得听她的话,只有今[ri],她彻底成了受人摆布的新娘,连喝多少水、吃多少饭都被全福夫人盯得牢牢的,免得在花轿上或到了新郎家里闹尴尬。
女子出嫁,一辈子大概就这么一次,为了婚礼一切顺利,这些小事都可以忍。
最叫云珠腹诽的一个步骤是开脸,就是让喜娘用细线将她额前、鬓角的汗毛绞去。
宁国公府请的已经是技艺娴[shu]的喜娘了,动作麻利,饶是如此,云珠还是连连吸着气,一双桃花眸里迅速浮动一层水意。
喜娘居高临下地瞧在眼里,一颗心扑通扑通的,小祖宗长得这样美,大国舅等到三十岁成亲也是值得的,真二十出头就挑媳妇,哪里有机会遇到李家的小祖宗?
这一套忙完了,云珠的几个姐妹也陆续到了。
最早的是云珠的亲表妹,孟月华。
云珠的母族孟家是正宗的书香世家,外祖父学富五车,现在在翰林院任侍讲学士,从五品的官职不算高,却是给皇上、太子讲书的,算是天子近臣了,一般人还真做不到这个位置。
孟月华刚刚十五岁,[xing]子随了云珠的外祖父,一板一眼的,见到云珠从高处跳下来,都要劝说一下,所以云珠平时就不怎么去找这位表妹玩。当然,这只说明表姐妹俩玩不到一处,真要有人欺负孟月华,云珠第一个去教训对方。
见到正在梳妆的云珠,孟月华还没说话,眼圈先红了。
云珠笑道:“哭什么?”
孟月华挨在她身边坐下,小声道:“姐姐要出阁了,我舍不得。”
云珠:“反正你平时也不来找我玩,有何不舍的。”
孟月华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什么表姐啊,到了这个时候还故意气她。
孟氏从外面忙了一圈,过来后见女儿笑盈盈的,侄女水汪汪一双眼睛倒像梨花带了雨,心中一阵好笑。
孙玉容、顾敏、谢文英差不多一起过来的。
孙玉容也有点不舍,怅然道:“你这一嫁,我都不知道该去找谁玩了。”
云珠:“以前哪次见你,你身边不是围了一圈小姐妹?”
孙玉容心道,那些都不一样,都是上赶着来巴结她的,她虽然享受被人捧着的滋味儿,却也知道万一哪天自家没落了,这些闺秀便会立即换副嘴脸,只有云珠,高傲归高傲,并不屑做那捧高踩低的事。
云珠:“你也不用着急,就比我小一岁而已,说不定过几天就也要定亲了。”
孙玉容瞪了她一眼,真当哪个国公府的姑娘都是香饽饽吗?
她不吭声了,云珠看向谢文英、顾敏。
谢文英是个话少的闺秀,与云珠经常在宴席上碰面却并不[shu]络的那种,她今[ri]过来,完全是随着父母来宁国公府吃早上的席面,出于礼数来看看一个辈分的新娘子。
她朝云珠柔柔一笑:“祝姐姐与国公爷婚后美满,白头到老。”
云珠看得出来,谢文英的祝福非常真诚,或许她之前确实对曹勋有意,但已经豁达地放下了。
这完全可以理解,曹勋就算有一身的优点,他的年纪都摆在那里,云珠是非要跟潘氏母子较劲才要嫁曹勋的,对谢文英而言,很多只是略微逊[se]曹家兄弟的名门贵公子都是夫君的好选择,何必把心栓死在曹勋身上。
“谢谢妹妹。”
顾敏的神[se]要复杂一点,幽幽道:“现在我还可以唤你一声姐姐,过几[ri]再见,就要……”
云珠打断她道:“你可以直接唤我的名字,我才不想做你们的长辈。”
她才十八呢,才不要随着曹勋被十几岁的人喊伯母什么的。
顾敏就笑了。
这时,外面传来一点喧哗,下一刻,一身红袍的李耀突然挑帘走了进来。
孟月华、孙玉容、谢文英经常见他,惊讶归惊讶,或坐或站的并没有其他动作。
只有顾敏,忙不迭地躲到了谢文英身后,瞥见云珠看过来,想到自己送出手的红绦差点引出误会,顾敏刷得红了脸。
云珠笑笑,问哥哥:“你怎么来了?”
李耀盯着自己的妹妹,粗声粗气地道:“想来就来,你是我妹妹,今天就要出嫁了,我此时不来看你,等迎亲队伍来了,就只能看你头上的盖头。”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这是宁国公府,是李家,他多看几眼妹妹怎么了?
云珠心里感动,嘴上嗔道:“那也该打声招呼,瞧你把我的姐妹们吓得。”
李耀这才看向妹妹身边的几个姑娘,自然而然就注意到了唯一受惊的那个。
他还在根据姑娘露出来的一截雪白侧颈分辨对方的身份,顾敏因云珠那话,不得不露出身影,朝李耀那边微微福礼:“无碍的,世子也是舍不得姐姐。”
李耀终于看到了她的正脸,挺好看的一个姑娘,就是……
“这位是?”李耀再次转向妹妹。
云珠:“……”
顾敏:“……”
孙玉容好笑道:“李大哥你怎么这么笨,她就是在马球场送你红绦的顾敏姑娘啊。”
李耀恍然大悟,闷声嘀咕:“上次她挡了大半张脸,怎能怪我。”
云珠越发嫌弃这傻哥哥了:“好了,看也看了,你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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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亲队伍踩着钦天监测算出来的接亲吉时抵达了宁国公府。
按照规矩,曹勋要先给李雍、孟氏夫妻磕头敬茶,才能接走新娘。
夫妻俩早在厅堂坐好了,只是新郎官真的跨过门槛朝他们走来时,李雍不自在地抓了抓衣摆,孟氏则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笑容的僵硬。
不习惯,就是不习惯!
丫鬟们将两个缎垫摆在主位面前。
曹勋神[se]自然地跪在李雍面前,从托盘上端起一盏茶,双手举至齐眉,递给李雍:“请岳父喝茶。”
李雍心想,还是“李兄”更好听!
他干笑两声,接过茶喝了一[kou],脑海里浮现出女儿的模样,李雍心情沉重下来,岳父的谱自然而然就露出来了:“复山,你是个英雄,云珠能嫁你是她的福气,我没什么可挑的。只是云珠小了你太多,很多时候可能会显得不够懂事,你做丈夫的,要多迁就她。”
曹勋与他对视,承诺道:“岳父放心,我定会照顾好云珠。”
李雍点点头。
曹勋再移步到孟氏这边,敬茶喊岳母。
被丈夫的话感染,孟氏落着泪道:“以后云珠就[jiao]给你了,你替我们护好她。”
曹勋颔首:“岳母保重,我会经常陪云珠回来尽孝。”
孟氏拿帕子掩着面,说不出别的话了。
礼乐声起,栖云堂这边听到声音,全福人笑着替云珠盖上了盖头。
李耀进来,背起妹妹。
云珠头上戴着沉甸甸的凤冠,为了不让凤冠掉落,必须用手撑着哥哥宽阔的肩膀。
李耀力气很大,步伐稳重,他本就是显凶的威严面相,如今亲自送妹妹出嫁,他心情不好,眼神就更凶了,看到曹勋、曹绍等人时更是如看仇人。
曹绍被他看得心虚,几乎难以维持开朗喜悦的笑容。
曹勋笑着朝李耀行了一礼:“有劳兄长。”
宾客们就觉得,也只有大国舅这样的人物,才能抗住李耀的虎威。
李耀再不甘,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将妹妹送进了花轿,退出花轿之前,李耀对着妹妹嘱咐道:“别听那些妇人胡说,什么出嫁从夫,曹勋对你好,你就好好地跟他过,他敢让你有一点不如意,你可别委屈自己惯着他,大不了回家来,哥哥护你一辈子。”
云珠差点被哥哥弄出眼泪,又气又笑地道:“你少[cao]心我,有本事给我找个嫂子,也省着爹娘为你头疼。”
李耀:“嫂子有什么好,你就不怕哥哥有了嫂子不疼你了?”
云珠:“你先有了再说吧!”
李耀还想回嘴,全福人在旁边轻轻咳了咳。
李耀只好退出花轿,瞪着几个轿夫道:“你们只管平平稳稳地抬轿子,少来那些用不着的。”
据说有的轿夫能把新娘颠吐了!
那都是民间不着调的轿夫,婚假是喜事,大多数轿夫都照顾新娘子的,更别说今天的新娘是宁国公的女儿、定国公的夫人。
吉时已到,曹勋再次朝李雍夫妻行个大礼,便翻身上马,领着迎亲队伍沿着另一条路往回走了。
花轿平稳,云珠专心听街上百姓们的议论。
“昨天新娘家送嫁妆,你们看到没?据说光银票就有十万两!”
“大国舅真是好福气啊,娶个又美又豪又贵的新娘子!”
“那个是不是小国舅?笑得真好看,莫非传言有假,之前他与李姑娘根本没有婚约?”
云珠这才知道,原来曹绍也陪着曹勋来接亲了,笑得还挺好看?
真不知道是曹绍忘情够快,还是太会装了。
如果是前者,云珠还有一点点不高兴,毕竟前几年曹绍可是一副对她情意绵绵的痴情模样,真忘得那么快,说明曹绍一直在骗自己。
花轿不远处,曹绍与谢琅并肩骑着马,他很想盯着前面的花轿看,又怕落在百姓眼中成了他觊觎大嫂的证据。
说实话,他有些后悔来迎亲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嫁给亲哥哥,这滋味比刚知道婚事被母亲毁了时还难受。
偏偏他还得继续装笑,继续接受那一双双眼睛看戏般的审视。
人[chao]拥挤,迎亲队伍走得很慢,曹绍的脸都要笑僵了。
终于,前面就是定国公府所在的福安巷。
迎亲队伍刚转过来,定国公府门前早就准备好的花炮、爆竹便齐齐燃放起来,花炮窜上高空,爆竹在门前噼里啪啦,散出一团团白烟。七八岁的孩童们捂着耳朵东跑西窜,大声笑着叫着,大人们既想约束孩子们,又这天真无邪的笑声渲染。
那种宾客尽欢的喜悦,让曹绍的心更凉了,好像所有人都默认他与云珠的事已经成了过去,都默认他真的已经忘了,没一个能看破他伪装出来的笑容,没一个对他露出一点点同情。
曹绍看向旁边的谢琅。
谢琅骑在马上,仰着头在看高空的花炮,目光明亮,笑得露出一[kou]白牙。
曹绍就明白了,真正把云珠放在心里的,就他一个。 所以,他还是特殊的,时间长了,云珠也会知道他才是最痴情她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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