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八重(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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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口的血与汗珠皆是如水一样无味。

        独孤极半伏在她背上,  手还扣着她的后颈,许久没有动。

        白婉棠尝试着唤他几声,发觉他好像就这样睡过去。

        可她一从他身下离开,  他又猛然惊醒,如同野兽盯住了打算伺机逃跑的猎物般死死地盯着她。

        她衣衫被撕得破烂,手提着毁坏的衣裙,  瞧瞧着他那专注而又不肯放手的眼神,内心的异样达到顶峰,  冷淡道:“教主若是喜欢喝我的血,我可以取,还请教主不要这样对我。”

        独孤极唇被血染,  红得像涂了水样的胭脂。

        他舔去唇上残留的血迹,身体里的狂躁,  对血的厌恶,  脑海里对血的那些记忆,  几乎要让他立刻呕吐出来。

        他疲惫地躺在床上,摆摆手让她滚到门口跪着去。

        晦暗中,  白婉棠瞧见他脸上除了恶心与疲倦,  还有一种异样的餍足。

        他额角几缕发丝微湿,黏在微微潮红的面颊上,呼吸也有些急促,呈现出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旖旎艳色……

        变态!

        白婉棠克制住想踹他一脚的冲动,  在心里把他翻来覆去地骂了一遍。

        走的时候以为他没注意的,  抽走床边备用的小毯,  裹着小毯去门口的小椅子上坐着休息。

        背上的刺痛中还带着潮湿,  让她难以安睡。

        清晨听见床上有动静,  她便昏昏沉沉地下了椅子靠墙边跪着,  假装已经跪了一晚。

        独孤极坐到她刚坐过的小椅子上,感受到她残留下的体温,冷笑一声。

        白婉棠也窘迫地清醒过来,破罐子破摔地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晨曦从窗缝里透出来,落在他们之间。透过朦胧的光看,他坐在那儿盯着她,仿佛定格成了一幅画。

        过了好一会儿,他大发慈悲般施恩。

        不仅允她留下柳八重,还要请大夫来为柳八重诊治。愿意给她一半的息泉之脉,让她拿去救柳八重。

        他这么好心,白婉棠很不敢置信,又想到这是千年前的独孤极。

        看驳曲乌尤等人对他崇敬爱戴的模样,也许千年前的他,就是一位十分照顾手下的明主。

        白婉棠以“秋芷”的身份道谢,披着小毯回屋换衣,照顾柳八重,等独孤极叫的大夫过来。

        她没等到大夫,等到了乌尤带人过来,把柳八重搬去了客房,同时还派人守在了柳八重门口。

        这也就意味着以后她什么时候见柳八重,见了柳八重多久,都会尽在独孤极的掌控之中。

        白婉棠就知道独孤极不会有那么好心,没有太惊讶,还是一如既往地专心照顾柳八重。

        只是,只要她待在屋里,就会有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待超过一刻钟,独孤极就会把她叫过去,在他面前跪上两刻钟。

        白婉棠没见过这么会折磨人的,恨不得把独孤极祖宗十八代都挖出来骂。

        而乌尤对她即便被罚也要照顾柳八重这事分外不解,但一直没说什么。

        直到有一回她被罚跪到走路有点打晃,乌尤也生气了,在她守着柳八重的时候道:“他就是你在人间那会儿,救过你的那个小道士吧。”

        白婉棠:?

        原来秋芷和柳八重还有这样的渊源?

        乌尤道:“他救你一命,你还他一命,你们已经两清。他是正道人士,教主看在你的份儿上没有杀他,已是大发慈悲。待他醒了,你就立刻把他送走,听到没有!”

        白婉棠沉默不语。

        这些天乌尤对秋芷有多好她都看在眼里,乌尤是真拿秋芷当姐妹的。

        可秋芷对这柳八重的执念太深。

        乌尤还在训斥着她,驳曲突然过来,说独孤极请来的医师快到了,让她先去玲珑阁取息泉之脉来备着。

        白婉棠跟随驳曲去玲珑阁。

        驳曲对她为救一个正道人士,要动独孤极的东西很是不满,语气糟糕地责备她:“教主的心被那四个老东西给挖了,息泉之脉是要用来做他的心的。你明知如此,还要拿走一半的息泉之脉,你简直就是人族口中说的白眼狼!”

        白婉棠愣了下,原来他真的没有心。

        她干巴巴地笑了下,不知该怎么回应。跟着驳曲到玲珑阁,看到独孤极的“心”——息泉之脉。

        息泉之脉,乃天下最清澈的泉灵之脉。

        它散发着幽光,干净如同琉璃,只有小孩儿的巴掌大小,却像鲜活的心脏一样跳动着。其中内含的灵力是千万条灵脉都比不上的。

        她摸上这颗“心”,冰冷阴寒,冻得她颤了一下,磅礴的灵气让如今为魔体的她分外不适。

        独孤极要她切一半,她的手却总是发抖,磨蹭了好一会儿,还是把“心”丢给驳曲道:“你来切吧。”

        驳曲冷嗤一声:“你敢要教主的心,这时候又装什么下不去手。”

        他正要动手,白婉棠又把“心”抢回来,道:“你说得对,我有什么好下不去手的。”

        她闭上眼睛,狠心用特制的匕首将这颗蓬勃的“心”切成两半。

        它的跳动一下子便微弱了,就像千年后她在独孤极胸膛里听见的那样。

        她捧着半颗息泉之脉,随驳曲离开。

        出门,看见独孤极站在不远处的高楼上俯瞰她。

        他的表情愤怒而又阴翳。

        她怎么敢真的去剖那颗“心”。

        独孤极手紧紧握着栏杆,待摔袖离开,那栏杆轰然倒塌碎成粉末。

        白婉棠捧着心回到柳八重的住处,独孤极已经在这儿了。

        他坐在屋里悠然喝茶,一名着柳绿衣裙的凡人女子坐在床边,正细心地照顾昏迷的柳八重。

        白婉棠回来,他凉凉地道了句:“那是请来的大夫。”

        白婉棠走上前去,向大夫见好。

        大夫转过身来。

        她要将息泉之脉交到大夫手中,一抬眼对上大夫的脸,却愣了几秒,道:“敢问如何称呼?”

        这大夫竟和长夏长得一模一样。

        大夫莞尔:“我叫柳长夏。”

        “从人间来的吗?”

        “正是。”长夏困惑道,“你怎么知道?”

        长夏……这是赠她蝴蝶玉佩,教她做衣裳,和她在阴阳关相处了三年的长夏?

        白婉棠大脑乱成了浆糊,一会儿看独孤极,一会儿又看长夏。

        直到独孤极刻薄地开口,“别在这儿打扰大夫。”

        他把她带到他的书房继续跪着去。

        白婉棠默默在心里想,长夏似乎骗了她红线牵的事,模糊了她自己的生存年代,还隐瞒了很多事情。

        独孤极坐在书案前,慢条斯理地看书,注意力却在白婉棠身上。

        长夏的出现让她惊懵了,他看到长夏时,也有点讶异。

        他记得巫娅与那正道的藤穹纠缠不清,为了藤穹背叛魔族。而藤穹心有所属,与一人间来的医修情非泛泛。

        但他竟不知这医修就是阴阳关里那个做衣裳的女人。

        驳曲那时毫不犹豫提出要用那女人做灯油,原来是还记着千年前的一些事。

        白婉棠和独孤极各有所思,这时书房门被敲响。

        有人来报说柳八重醒了,跟着报信人一起来的,还有长夏。

        白婉棠看了眼独孤极,独孤极没允她去看柳八重。

        长夏进来行礼,道有要事同独孤极说。

        独孤极手指摩挲了两下书页,才让长夏单独留下,放白婉棠离开。

        白婉棠快步跑去见柳八重。

        留在书房的长夏走近独孤极,道:“尊主,柳八重刚醒时,我给他下了些幻药。查出他体内的魂魄竟是柏怀。”

        长夏身体里的是崔羽灵。

        当初崔羽灵为向他投诚,给了他她的一缕魂丝,以至独孤极一眼便认出她。

        独孤极淡淡“嗯”了一声,眉头却皱得很紧,想的是,柏怀与她,情非泛泛。

        醒来的柳八重温和而又疏离,白婉棠和他说是自己救了他,又明里暗里透露出自己为他付出了很多。

        可他对她的态度,就像病人对大夫的感恩一样。任她如何想和他套近乎,他都油盐不进。

        白婉棠豁出去了,开始无视那些监视她的人,对柳八重体贴细致,无微不至地照顾。

        给他喂饭,喂水,甚至看他多日没洗澡,还打算亲自帮他沐浴。

        柳八重喂饭的时候推脱“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喂水的时候也推脱“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当白婉棠为他准备好沐浴所需,要亲自推他去沐浴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傻了。

        而白婉棠见他不拒绝,心想这几日的努力,总算有了一点成果。

        没有人知道,她这几日就为了跟他这样套近乎,拉近关系,让独孤极磋磨得有多惨。

        她给他喂饭,转头独孤极就要她跪在桌边看着他吃饭,饿了她一天,还一整天都对她没好脸色。

        她给他喂水,转头独孤极就要她给他端茶倒水,一会儿水太冷了,泼她身上,一会儿水太烫了,又泼她身上。

        她在独孤极身边端茶送水的功夫,衣裳能湿一半。

        他还不许她换衣,叫她湿着给他守夜。

        不过她也不是不懂变通的人,他磋磨她,她就想着法儿让自己轻松些。

        他不让厨子给她做饭吃,她就偷偷去外面吃好吃的。

        他让她湿身守夜,她就趁他睡着,“不小心”把他被子给掀了,或者“不小心”朝他被子里倒点茶水。

        把他弄醒了,他就大发雷霆,可她“死猪不怕开水烫”。

        他再生气也就那样,总归不会打死她。

        她可是他心目中特殊的小手下“秋芷”呢。

        她不好过,他别想舒坦!

        白婉棠推着柳八重往汤池去,想到独孤极就忍不住翻白眼。

        柳八重体内的柏怀反应过来,连忙制止白婉棠要给他沐浴的打算。

        柏怀醒来后已经见过媒婆,弄明白了现状。

        以他目前的身份来说,眼前这魔教女人和他颇有渊源,对他情深义重。

        可他扮演的这人早已心有所属。这人心思也纯良,并不想利用这魔教女人的好感做什么。最好的就是能划清界限。

        白婉棠温柔地道:“你如今行动不便,总不能一直这样脏着。你放心,我会蒙上眼睛在一边等着,不会看你的。如果你需要我给你搓背什么的,你再叫我呀。”

        她其实并不想给柳八重搓背,对柳八重也没什么好感。

        他的态度太过疏离,可以说如果当初的独孤极是这样对她的,她是绝对不会喜欢上独孤极的。

        行至半路,突然来了个魔教弟子请白婉棠去教主那儿一趟。

        这几日这种突发状况出现过太多次,白婉棠心情烦躁,不用想也能猜到,独孤极肯定又要折磨人了。

        她只得把人交给魔教弟子,往独孤极寝殿去。

        没走出几步,她看到长夏过来。

        这几天长夏不在教中,说是为救柳八重找药去了。

        白婉棠同长夏打了招呼,长夏不咸不淡地应了声,经过她身边时突然叫住她,问道:“巫娅姑娘,知道八重山珊瑚吗?”

        白婉棠摇摇头。

        八重山珊瑚,是和柳八重的名字有关吗?

        长夏意味深长地苦笑道:“我不过一人间来的医修,比不得巫娅姑娘强大。巫娅姑娘并非无理之人,若有一日,你发现你以为属于你的东西其实并不属于你,还望你莫要迁怒。”

        白婉棠一头雾水,心道这长夏怎么和她在阴阳关看到的有点不一样?莲里莲气的惹人厌。

        她看长夏走到柳八重面前去。而柳八重瞧见长夏,竟露出惊愕之色,急切地似要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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