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求不得(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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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言不发,眼里一天一天地生出疯癫与怨恨。

        驳曲等人担心,问了那些衣衫的来源。

        才听一个叫梅英的魔侍说,那些都是白婉棠曾亲手给他做的衣裳。

        闻言,驳曲等人反而放下心来。

        烧掉好,烧掉就代表他快要放下了。

        独孤极夺回神骨后,一直没有将其融入体内。

        烧了衣裳后没多久,他用神骨破开与人间的结界,率领魔族攻入人间。

        人间的人被吓得惶惶,但还有不少修为低下的人间修士和各国军队试图负隅顽抗。

        独孤极让魔军镇压在天空之上,如同乌云笼罩整个人间。

        可他没有下令让魔军动手,与人间的军队、修士僵持着,仿佛在等待什么。

        到乞巧节那天,他带驳曲等人去了皇城。

        因魔族带来的恐惧,皇城清冷,无人庆贺。

        这段时间他一直寡言少语,这天却注视着那棵姻缘树,冷笑道:“修真界找不到她,她多半就是来了人间。如此她都不肯出来,她的心肠倒是变得冷硬许多。”

        驳曲四人睁大眼睛看着他。

        他手中凝聚业火,向那棵挂满姻缘笺的巨树砸去,“她最爱人间,总惦记着这棵姻缘树。我倒要看看,待我把她看重的一一毁了,她会不会出来。”

        他已经不在乎她会不会恨他了。

        他只想要找到她,看到她,将她永远绑在他身边。就算她死了,他也要把她的魂魄拘回来!

        业火轰地砸落在地,自下而上,将姻缘巨树烧成一棵火树,那些带着无数有情人期盼的姻缘笺,一块一块地掉在火中。

        突然一个老头大叫着从一间屋里冲出来,踏在昏暗的姻缘桥上冲向那棵巨树。

        老头跪倒在巨树前恸哭,这是他守了一辈子的树。

        独孤极漠然地看着,唇畔扯出残忍扭曲的笑。

        直到,挂在树顶上那最后一块姻缘笺被烧断了绳,燃着火,坠向业火之中。

        他想起无相城的那棵姻缘树影,想起那两个孩童念出的最高处的姻缘笺上,写着的名字。

        他鬼使神差地留意了一眼。

        看见那块姻缘笺上写着:

        白鹤,白婉棠,喜乐安康。

        白婉棠三个字,已经被火烧了一半,啪嗒掉进了业火之中。

        那一刻,他像坠落般自天而下,冲向业火。

        他跪在火里,翻找那一块块被烧焦的姻缘笺。

        待找到那块写着“白鹤”的姻缘笺。笺上,就只剩下被火熏得模糊不清的“白鹤”二字。

        写着“白婉棠,喜乐安康”的地方,已经被烧成炭,一碰就碎了。

        他捧着那块破牌子,像丢了魂。

        跪在地上的老头最初被他吓了一跳,呆呆地看了他许久,又爬起来道:“仙人?你是不是白鹤?”

        独孤极愣怔地看向老头。

        老头长叹:“你怎么现在才来,姻缘树都不知道被哪个杀千刀的魔给毁了,那天,有位仙人在树下等了你一夜。”

        “她还留了条手帕,在上边写了字,是给你的,我们凡人打不开。”

        老头从袖袋里拿出条手帕递给独孤极,独孤极却看着手帕,迟迟没有来接。

        他突然的不敢接,不敢看。

        老头看他外貌,当他是个身份尊贵的少年仙人,慢悠悠地道:“她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仙人,我想除了她,也只有她等的人会来这儿找姻缘笺了。我受了她的恩惠,就想着哪天遇到她等的白鹤,要把这帕子交给他。”

        “我年纪大了,指不定哪天就死了,怕一辈子都等不到你,又怕遇到你时没带帕子,就把这手帕随身带着。仙人的一辈子都很长,你来得有点晚,但也不算太晚。”

        老头把手帕抛到独孤极手上,道:“我都还活着,她应该还在等你,你可别让她一辈子都等不到你。”

        独孤极愣怔地接了手帕打开。

        【白鹤,我叫白婉棠,仙仙是我的小名。

        我不属于这个世界,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后,我总是很想逃,很想家,很害怕。

        直到我在阴阳关遇见你,我突然之间好像找到了我留在这个世界的理由,突然之间有了不害怕的理由。

        其实你出现在我眼前的第一天,我就留意到了你。好像我上辈子就认识你,总是想关照你,保护你。

        只不过我不认识你时,我觉得,我凭什么要关照你,我自己活得还够呛呢。

        但发现你对我似乎有同样的感觉之后,我渐渐地忍不住想,也许,我们上辈子真的认识。甚至有没有可能,我是为你而来的。

        我想带你逃到一个普普通通的地方,和你像普通的凡人一样生活,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

        但是现在,大概是不行了。

        未来,也许我会变成和你认识的我完全不同的样子,但我绝不会后悔遇见你,不会后悔喜欢你。

        这手帕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如果看到的时候,我还在你身边就好啦。

        如果我不在你身边,那么我希望,我们来世能够相遇。

        不一定要在一起,就是想见见你。】

        “见你”二字,被水迹晕糊。

        老头在他看的时候,回身指着姻缘桥说:“那天桥上点满了灯,她就从对岸走过来。桥上全是成双成对的,她一个人沿着桥边独自走,显眼得很呐。”

        “这么多年,我看过不少一个人来的。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一个姑娘在这里等了那么久。”

        “她写信的时候,一直在哭。你若是有心,日后可别再让她哭,也别让她等你那么久了。你一个男子,该去等她才是。”

        独孤极看完手帕,一言不发。握着手帕和木牌的指节用力到发白,失魂落魄地走上姻缘桥。

        他沿着桥边,一步一步地朝着桥对岸走去。

        恍惚间,老头好像看到,桥上点满了灯。

        那位仙人姑娘,从桥对岸走来。

        她等的这少年人啊,就在这,朝着她走去。

        老头欣慰地笑起来。

        却见少年人突然扶住桥索,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粘稠的血从他口中淅沥沥落在桥上。

        他突然间没了力气,扶着桥索半跪下来,单薄瘦削的背影在夜色中轻颤,“我会等的,我会等……”

        驳曲等人突然落在他身边,急声唤他尊主。

        叩音递过来一块令牌,对他跪下,颤声禀报:“刚刚魔卫回报,第四块尊者令找到了,在北冥地宫的地上。大概是她在那儿遇到什么事,不小心把令牌掉在了那儿……”

        独孤极瞳孔收缩,猝然一震,呕出一大口血来,倒了下去。

        老头茫然又惊愕,看那四个魔族惊慌地将他带走,朦胧地明白了。

        那位仙人姑娘,没能等到她的白鹤。

        这少年人,也再等不到那位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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