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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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吧,可怜的孩子。”津岛郁江噗嗤一声笑了,“去做你想做的吧,我相信你。但我想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在门口画了一个自创的符号,而这是一个标记。曹敬心想。

        曹敬小时候编的那个杀人狂故事现在已经变成了这地方远近闻名的都市传说,而这个故事的起源则是他想要给人的梦境植入一个引导的道标。少训所里接受训练的时候他和吴晓峰分享过这个事,并希望用自己的这个发明得到吴晓峰的赞赏,吴胖子嘿嘿一笑,然后一个栗子敲在他脑壳上。

        这种技巧在成熟的精神感应者中被称为“标记”,用来定位目标的精神。在寒冷虚无的意识世界中,不同的智能所散发出的光与热也截然不同,在远距离的情况下,群星般纷繁复杂的心智群落难以分辨。在人口茂密的都市中寻找特定对象,无异于大海捞针。

        而在一个人的精神中植入标记有许多种方式,曹敬的方式既没有效率又容易出问题,吴晓峰告诉他,更有效率的办法是植入一个符号,能够让人留下深刻印象的符号。

        老练的精神感应者能够在多个心智中寻找精确的目标,吴晓峰当时给曹敬的测试之一就是在广袤的都市中寻找一个特定个体。只要能够植入一个暗记,曹敬就能够在广域内锁定一个心灵。

        而标记的手法,则是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曹敬之前做的就是一种得到认可的反追踪手段。

        “我们现在最大的弱点就是,我们在明处,而无论是吴晓峰还是长生功教团的人,都在暗处,我们之间存在严重的信息不对称。这个游戏并不公平。但如果把这种信息不对称逆转过来思考,就能够找到其中可以利用的部分,例如我在门口画的暗号。”

        津岛郁江想去看看,被曹敬阻止了:“你去看了,我这里就多了一些杂音,所以你最好不知道我到底画了什么。这样一个荒僻的仓库,门口马路破破烂烂的,会注意到门口新涂鸦的过路人恐怕寥寥无几,除了……”

        “监视我们的人。”津岛郁江笑了笑。

        “受过训练的人通常对这类暗号非常敏感,特别是当这个仓库只有一个进出口的时候。只要他们对这个符号产生了疑惑,这个标记就植入成功。我就能够将监视我的人缩减到一个非常小的范围,从这个范围里进行调查,就能够逆转我们之间的信息不对称,让我能够窥探全局。”

        这是标记的一种被动式应用。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搜索监视者?”

        “今晚午夜。”曹敬看了看表,“如果他们敬职敬业的话,有五个小时足够让他们去好好观察记忆。”

        “你脖子上这个圈,真的能绕过去么?”津岛郁江皱眉问。

        曹敬微笑道:“能有第一次,就能有第二次。其次,这次我是以最原始的方式使用我的感应能力,以梦为媒介,消耗非常低微,这也让维持第二自我的工作轻松很多。”

        并没有我现在说的这么容易,曹敬暗忖,每一次绕过束缚器带来的都是巨大的痛苦,如同被滚落的山岩碾过全身,头颅被烧红火钳刺穿的感觉。只有最顽强的进化者才能够从这种剧痛中存活下来,而他付出的代价是扭曲自己的精神,将自己心智的一部分,处理痛觉的那一部分神经系统暂时从自己的意识中割离,把这种痛苦寄存在一个保险柜里。

        这种对自己头脑进行精神手术的事,如果在大学里说出来,会被教授们当成是痴人说梦。但吴晓峰告诉他,精神感应者的力量很大一部分来源于意志,具备强烈意志的精神感应者能够超越自身的极限,以燃烧自身人格的方式获取巨大的,足以在一瞬间扭曲他人精神的能力。

        极度激烈的恨意,杀戮的渴望,对某种目标的坚定追求,牺牲自我的觉悟。吴晓峰一张张地给他看那些幻灯片,那些病历报告、互相残杀的屠杀现场、七窍流血,被白布覆盖的苍白死者、坐在轮椅上,鼻子里插着饲管的植物人……“力量是有代价的。”吴晓峰双手合十,交叠在大腹便便的肚子上,露出猫戏老鼠般的微笑,“现在,再来试试,用你的全力,撬开我的脑子,看我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一幕偶尔仍然会折磨他,让曹敬感到生理上的呕吐感。

        “很简单的。”他拍拍津岛郁江的头,被对方一巴掌扇了回来,“别怕,有我在。一切都在掌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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