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11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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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卿听罢却是心里一紧:“他们竟然欺负你,连屋子都不让你回去?”

        明明他早就嘱咐过秋水殿的管事要多多照拂莫不臣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莫不臣神色平静地说,“我更喜欢这座精舍。”

        “可是,你不能住在这里,这是九郎的故居……”

        桃卿脸上浮现出踌躇之色,精舍旁边就是九郎的衣冠冢,若是九郎知晓他把这间屋子借给别人住,他一定会生气吧?

        “为什么不能住?房屋修建出来就是供人住的。”莫不臣说。

        “这座精舍是特意空出来的,若是被人知道你住在这儿,你会受罚的。”桃卿吓唬他。

        “其他人都不知晓我住在这里,会过来的只有你一个人。”

        莫不臣忽然逼近桃卿,几乎脸贴着脸,呼吸拂在桃卿娇嫩的肌肤上:“只有你知道我住在这里,你会向管事告密,害我受罚吗?”

        他挨得太近了,桃卿有点紧张地摇摇头:“不会……”

        “那好。”莫不臣后退一步,“解决了。”

        说罢他顿了顿,补充一句:“除了这里,我无处可去。”

        “……”

        桃卿张了张唇,心一下子软了,便不再说话,怀着满腹心事地为九郎的衣冠冢上了几炷香,默默地在坟前问他会不会介意精舍有旁人居住。

        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晚上他梦见了九郎,九郎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告诉他可以让别人搬进来,他正好搬到长庚殿和桃卿一起住。

        醒来之后桃卿想着,也罢,就让莫不臣住在那里吧,他把九郎的旧物都收藏进长庚殿中便是了。

        于是他收走九郎的旧物,吩咐秋水殿管事从重处置欺负莫不臣的奴仆,莫不臣添置了新的物什,在精舍中居住下来。

        桃卿晚上过来找他,看着他坐在门前,总是在恍惚中将他错认成九郎,甚至有两三次险些叫出九郎的名字,但下一刻他就清醒过来了,心里很清楚,莫不臣不是九郎。

        他突然开始后悔让莫不臣搬进精舍了,先前他为自己找的借口是方便莫不臣照顾九郎的衣冠冢,可是看着莫不臣站在坟冢之前,他心里反倒更难受了。

        不过短短三步距离,却是阴阳之别、天人永隔,莫不臣翩翩年少,九郎却长眠于黑沼之中,连尸骨都寻不回来。

        桃卿心里难受得紧,再三考虑后,还是暗中吩咐秋水殿的管事为莫不臣找了一座清幽的新居所,条件比九郎的精舍还好,根本就不是奴仆该住的地方,也许会被莫不臣发现端倪,但他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

        莫不臣没什么异议,搬到了新居所,趁着他白天不在,桃卿偷偷地将九郎的旧物放了回去,令一切恢复原样。

        而他再没有去新居所看望过莫不臣。

        这天晚上,桃卿在清虚殿中做客,陪着顾雪庭下棋,棋下到一半,屋外天幕骤暗,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之后,便下起瓢泼大雨,雨幕密集得起了白花花的水雾。

        “不知是哪位同门渡劫。”

        顾雪庭淡淡一笑,在棋盘上落下一子,平日宫中有护山大阵加持,天幕永远风轻云净,唯有门人渡劫之际才会有不同寻常的天象气候。

        桃卿却有些坐立不安的,惭愧地对顾雪庭说:“抱歉,雪庭师兄,我想回去看看,我有些担心九郎的精舍会不会塌……”

        “不必担心,我嘱咐过他们定期为九郎的精舍巩固阵法。”顾雪庭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我还是不放心,想亲眼看一看。”

        桃卿不敢对顾雪庭说实话,上一次的阵法巩固他没让他们做,因为那时莫不臣就住在精舍里,他担心别人会发现他,到时他也不好包庇莫不臣,待到莫不臣搬出去之后,他忙于大典事宜,竟然不慎将阵法的事忘记了。

        “那好,我陪你一起去。”

        顾雪庭神色依旧温柔,放下棋子站起身来,桃卿担心阵法的事露出端倪,连忙摆了摆手说道:“不必劳烦师兄陪我走一遭,我只是稍稍去看一眼。”

        “外面风雨这么大,你怎能叫我放心呢?”顾雪庭摸了摸他的头发。

        “真的不要紧,师兄担心我,我也担心师兄的身体啊,你的病才刚好不久,还是好好休息吧。”

        桃卿抱着顾雪庭的手臂撒娇,他也确实是不放心师兄的身体,为了贿赂师兄,他踮起脚尖在顾雪庭脸上亲了一口,脸色微红地说:“你也不想因为生病导致大典延误吧?”

        “真拿你没办法。”

        顾雪庭无可奈何地捏了捏桃卿的鼻尖,抱着他亲了亲前额:“那你自己注意一些,莫要被雨淋到,回到长庚殿后就传音告诉我。”

        “嗯,我都知道,师兄放心。”

        桃卿冲顾雪庭甜甜一笑,乘坐鸾车离开了清虚殿。

        他走之后,顾雪庭面上的笑意骤然淡了下去,站在大典门口望着黑压压的天幕,轻声呢喃道:“九郎啊……”

        他竟然还是比不过这个死人。

        早晚有一日,他定要踏平他的坟冢,在他的精舍中与卿卿欢好。

        桃卿乘坐鸾车离开了六出峰,鸾车上有法决加持,不惧风雨,他先是来到秋水殿,索要了用于加固房屋阵法的符篆,再赶到青鸾峰的山脚下。

        看到狂风暴雨中的精舍依然安好,坐在鸾车上的桃卿蓦地松了口气,旋即注意到里面亮着灯火,不由心中一紧,意识到莫不臣此刻就在里面。

        他不打算和莫不臣照面,只是给自己连施了几个避水避风的法决,走下车在精舍的墙壁上贴上符篆,确认阵法已经得到加固,正欲转身,精舍的屋门却蓦地打开了。

        莫不臣的身影骤然出现在桃卿面前,令桃卿脸色一白——他看到莫不臣模样狼狈,浑身湿透,胸前有一道长长的伤口,将雪白的衣襟染上了红色。

        “你怎么会弄成这样?”

        桃卿顾不上许多,心疼地将莫不臣推进屋中,“嘭”地关上屋门。

        比起急得不行的他,莫不臣仍是很平静的样子,好似根本感觉不到疼,轻描淡写地说:“风太大,不知道吹来什么东西,划伤了。”

        “你怎么不上药啊?”桃卿满头是汗地从须弥戒指里取出疗伤丹药,塞进莫不臣口中,“出了这么多血……”

        莫不臣说:“我没有药。”他都是化用神力自愈。

        桃卿脸色一变:“怎么还有人欺负你,竟然连药都不给你?”

        “没人欺负我。”莫不臣脱下湿透的血衣,赤裸着上身看向他,“倘若一定要算,倒是有个人向管事告密,害得我不得不换了住处,我算不算被他欺负?”

        桃卿正看着他逐渐愈合的伤口,好在伤得不深,只是出血多而已,才放下心,闻言气势一下子弱了:“可是你明明有了更好的住处……”

        “果然是你做的。”莫不臣倒了些水,擦拭着身上的血污和雨水,露出白玉般的肌肤和结实的腰腹,“你就这么想把我赶出去?”

        桃卿被他拆穿,脸上有点发热,索性不瞒他了:“我后来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为九郎保存好他的旧居,你缺少的只是一个住处,但这间屋子对我和他来说都意义非凡。”

        莫不臣扔掉染血的手帕,摸了摸自己受伤的胸膛,上面的伤口已经恢复如初了,开口说道:“你怎么知道这座精舍对我就没有意义?”

        “你?”桃卿怔了怔,“对你能有什么意义……”

        “只有在这里,我才能够见到你。”莫不臣抬起琉璃般的眼瞳,与他四目相对,“你从不去其他地方找我,自我搬走后,我再没有见过你。”

        桃卿闻言一怔,下意识地辩驳道:“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最近太忙了……”

        莫不臣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纯净的眼眸似若能看穿他的神魂,桃卿瞬间泄气,知道自己瞒不下去了,很愧疚地向他道歉:“对不起……”

        “为什么不来见我?”

        莫不臣走到桃卿面前,扣住他的手腕,将他压在墙壁上。

        淡淡的血气从莫不臣身上传了过来,他个子很高,垂眸俯视着桃卿,压迫感扑面而来,肌肤被雨水打得冰凉,却遮不住由内散发而出的热意,烫得桃卿的脸也有点热了。

        他的身材既有少年人的纤细清瘦,也有着成年人的强劲有力,肩宽腰窄,骨肉停匀,肌肉的线条流畅而不夸张,十分符合桃卿的喜好。

        他扣住桃卿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不疾不徐地问着桃卿。

        “你不肯见我,是因为我太像九郎,还是因为我不够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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