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月(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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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前文回顾中,补订阅可解除此魔法!而现在,在陶忠的脑海里,重复回旋的只有二皇子那句“拥兵自重”,难道安分了这么多年的太子,终于忍不住要撕下伪装了?

也是,太子有名望有才能,现在手里又有十万兵马,粗粗过上一遍,大魏竟然完全没有能压制住他的人了。

这么多年在东宫深居简出,难道他就是在等这样一个机会?

陶忠胡思乱想着,脸上带出了一点绝望之色,无论太子想干什么,他这次估计都不能活着回去了。

邵天衡看着他脸色一变再变,最后竟然呈现出了一片死灰,不由得大为惊奇。

难道魏帝给他下了什么死命令,不能把自己带回去他就得抄家灭族?

不然何至于吓成这样?

想了想,邵天衡难得发了好心,解释了一句:“北戎狡诈,邵天桓没有应对经验,贸然接手战事,怕是会引来北戎反噬,孤要等北戎彻底退入草原再回京,你便这样上报父皇吧。”

陶忠死灰色的脸随着他的话又慢慢亮了起来,大起大落间,他差点感动得哭出来:“殿下,您不——”

尚存的理智让他把后面的“造反吗”仨字吞了下去,头一次这么真心实意地对着邵天衡行礼,也不敢再多问什么,喏喏应着退出了大帐。

在走出军帐前,他迟疑了一下,朝着邵天衡躬身提点:“太子殿下,二皇子已经出京往北边儿来了,您还是早做准备吧。”

他这话说得真心实意,都是为皇室服务的下人,命不比一张纸值钱,谁不希望上头坐着的是个好君主呢,二皇子秉性乖戾,和魏帝一脉相承的偏听偏信,和太子一对比,高下立现,能好好活着,谁又愿意去服侍一个喜怒无常的昏君。

而邵天桓要来常州的这个消息,严格说起来楚章知道的更早一些。

大约是被魏帝塞人塞得有些心慌,邵天桓一路上疑神疑鬼谁都不敢相信,总疑心有一双眼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思前想后,他猛地就想起在琅琊的楚章来了。

这位二皇子琢磨了一下,楚章早就向他投诚了,是个信得过的,而且在北地待了这么几个月,论情况没有人比他更熟悉,于是动作极快地给楚章下了道手谕,将他调任到常州给自己做参谋。

他人还在半路上,手谕就已经发到了楚章手里,看着这封盖了皇子印鉴的手谕,楚章心里喜忧参半。

喜的是可以名正言顺地去常州了,忧的则是这道手谕的来历他完全无法向太子解释。

为何他会认识邵天桓?

为何邵天桓会如此看重他?

楚章抹了一把脸,深深预感到,这回如果圆不过去,怕是自己就要完蛋了。

收拾了一下自己本就不多的几件衣服,打了个小包裹,楚章将那叠信珍之重之地放在了衣服里包好,抱着这只小包裹苦着脸坐上了运粮的板车。

军队里缺马,楚章去常州只能跟着这趟押运粮草的队伍一起过去,这支队伍都是他的下属,几个月下来,这些大老粗们对这个能和他们一起开黄腔干脏活的长官印象甚好,见他又偷懒上了粮车,纷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看见。

“哎哟好大一只鸟!”

车旁的兵士忽然指着空无一物的天空大喊一嗓子。

“哪儿呢哪儿呢?”

周围的人心领神会,同时抬头看天。

楚章猫着腰从他们边上溜过去,用粮车上的稻草给自己垒了个简陋的窝,拖过几只麻袋,把自己盖了个严严实实。

“赶车赶车!”舒舒服服地躺好后,他朝外面的同袍们招呼。

“哟呵!这年头的柴火都会说话了!”有人笑着说。

“去去去!什么柴火!咱上官好歹得是袋糙米吧!”马上有人反驳。

“以为我要调任就治不了你们了是吧!”楚章从麻袋里探出一只沾满稻草渣的脑袋冲他们喊。

兵士们浑不在意他的威胁,笑嘻嘻地异口同声道:“糙米不许说话!”

楚章朝他们比了个指头,引来一片大笑。

常州城外,再一次结束了和北戎的小规模交锋,邵天衡从城楼上下来,沿途灰头土脸的士兵们看着他走过,都用崇敬的眼神看着他,不约而同地为他让开了道路。

苍白病弱的男子衣衫厚重,对他们微微笑了一下,沿着残破的城墙走了一圈,走到僻静处,才蹙起眉头问身后的偏将:“你刚才说什么?”

偏将摘下头盔,一脑门的汗水混合脏兮兮的尘土,神色愧疚焦灼:“城中粮草不够了,如果日食两餐,大约只够大军上下吃十五天。”

邵天衡的脸色阴沉的能拧出水:“这样大的事情,为什么不早说!”

偏将惶恐低头:“是……是末将的错!本来运粮的队伍这几日就该到了,到时候粮草充裕,自然就不必再提……”

邵天衡冷冷盯着他:“所以你直到运粮队伍音讯全无瞒不过去了才报给孤?!”

偏将自知犯下了大错,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口,浑身颤抖着跪了下来:“末将知错!”

邵天衡在原地走了两步,沉下呼吸:“琅琊、潼关、白山,三支运粮队都没有消息?”

偏将咬着牙:“……是。”

邵天衡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猛地一脚踹到他身上,将这个身经百战的汉子踹的趴到了地上,又急忙起来跪好:“殿下息怒!”

突然的发力让邵天衡一个缺氧,对方没怎么样,他却差点咳的驾鹤西归。

周围的护卫们呼啦啦跪倒一大片:“殿下息怒!”

邵天衡扶着一旁的泥墙,呼吸急促,脑子一阵阵发晕:“闭嘴!”

缓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压低声音质问那名偏将:“孤早就说过,大军之中,粮草为重中之重!运粮队伍往来必须有人接应,有迟到的就要立即上禀,你是不是把孤的话当耳旁风?!”

偏将一头冷汗涔涔:“殿下……战事已近末尾,此前粮草运输都无失误,末将以为……末将以为……”

邵天衡压着嗓子呵斥他:“之前没有问题你就高枕无忧了!谁告诉你的战事临近末尾?!你这个失误,足以让北戎反败为胜!自己下去领军法!”

“是!”偏将不敢再辩,自己解下佩刀和甲胄,起身摇摇晃晃地走了。

邵天衡站在原地平复呼吸,心一阵一阵地下沉。

十五日的粮草储备,北戎只要围城半个月,以逸待劳,常州就会沦陷,他该怎么办?

没等他想出个三四五六,又有士兵急匆匆来报,说南方有一支车队将至,持的是二皇子的印信和陛下的旨意,来人正在中军帐中,要求接管大军。

邵天衡只觉得头突突地痛起来。

然而事情还没完,他正焦头烂额地往回走准备先搞定那个废物弟弟,半路又被拦下了。

拦路的是另一名偏将,手里拎着一只脏兮兮的包裹。

邵天衡疑惑地打量他:“何事?”

那人将包裹递过来:“殿下,末将之前带人搜寻琅琊运粮队伍的踪迹,在隘关发现了战斗的痕迹,粮车不知去向,大约是遭遇了北戎人伏击,现场极其惨烈,无一活口,这是遗留在现场的东西,上面有太子印鉴,末将不敢隐瞒。”

有太子印鉴?

邵天衡莫名其妙,为什么这里会有他的事情?

他将信将疑地接过包裹,随手抖开一看,里面是几件衣物,放在最上面的是一沓信件。

他眼熟至极的信件。

邵天衡的瞳孔一缩,脸色骤变。

这不是他写给楚章的信?为什么会出现在琅琊运粮队伍里?!

顾不得想别的,他收起包裹连声问道:“信件的主人在哪里?现场情况究竟如何?细细道来!”

偏将立即将情况详细说明,邵天衡则开始戳不知去哪儿玩耍的法则:“楚章那个死崽子呢?!他怎么会在琅琊?人死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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