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2 / 2)
陈词却笑了,重新拿起茶杯,略仰起头,就着秦亦欢方才用过的地方喝了些水。
或许是因为茶杯混用这一举动太过亲密,秦亦欢看着陈词仰头喝水的动作,看着她弧度漂亮的脖颈微微起伏,不知怎么,竟看出了几分暧昧的味道来。
她强迫自己转开目光,定了定神,正打算趁着机会问一下陈词对《天枢》的想法,却听陈词的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
秦亦欢:“……”
陈词接起,对面的人居然是周总。
周总说:“陈导啊,刚才我情绪不太好,说了一些不太合适的话,真是很对不住,您请见谅哈,等年后您回P市,我当面给您赔礼。”
陈词说:“不必了。”
周总又姿态很低地说了些话,陈词则模棱两可地礼节性回复,秦亦欢在旁边听着,百无聊赖地转着茶杯。
等陈词挂下电话,她终于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陈词:“你好像很想发言。”
“人都犯不着为了老板卖命。”秦亦欢持续性冷笑,“周晗诗虽然人在百千,但也不想因为百千得罪你,这不就跟你表态来了?甚至还
借道歉的理由约了你吃饭,可进可退,真是一步好棋。”
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对这些人格外看不惯,说出的话都是带着火气的。
陈词便没说什么,把手机扔回桌上。
书房里只有一盏台灯,灯光甚至照不亮两面米之外的书架,只在陈词脸上映出了一片安静又克制的倦。
秦亦欢这才惊觉夜已深了。
她对陈词说:“好晚了,反正这几天过年,你也别熬夜,别想工作的事,早点睡吧。”
陈词:“这话说着,你自己都不信。”
秦亦欢一想,“……那也是。”
“现在已经还好了,之前《稷下》的时候,十五个月整,我最想要的就是一天休息……算了,不说这个。”陈词在灯下撩起了一缕头发,向秦亦欢说:“不管怎么说,但那很美。”
灯光很暗,秦亦欢却被陈词细白的手指晃了眼。
所以她走神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什么很美?”
“你之前说的爱情,或者别的什么。”陈词说:“卑微,低到尘埃里去,可是不能否认,那确实很美。”
秦亦欢努力地回忆才想起陈词这是接的哪儿的话题。
她怔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说?”
“嗯……或者,我换一种说法。”陈词端起茶杯喝了口水,“你学过戏剧原理没有?电影,尤其是商业电影,很少会直接去表现人物的心理。更通常的方法是,把心理活动外显为特定场景下的人物行为,这就是戏剧冲突。”
她说这些的时候,神色渐渐亮了起来,连端茶喝水都带着举重若轻的随意和指挥若定的从容,仿佛回到战场上的将军。
秦亦欢终于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光。
她想,喜欢一份事业跟喜欢一个人一样,都是藏不住的,无论眼下过得多难,想起的时候,心里总是盛满了欢喜,而那些欢喜,写在脸上,便是眼角眉梢飞扬的神采。
她跟陈词说:“我学过一些。”
陈词于是一笑。
她搁下茶杯,转过扶手椅,很认真地看着秦亦欢。
那种谈到专业领域时不容质疑的强势又回到了她身上,仿佛最初相识的那个清晨,也是在书桌前,她向秦亦欢侃侃而谈《稷下》的计划。
陈词说:“按
照你的说法,你妈妈做事一直都比较平庸——我多说一句不妥的话,还比较懦弱,唯一一次有所作为就是为了你爸爸,说明你爸爸对她是非常特殊的。胆小者奋不顾身,这便是最鲜明的对比。而你妈妈所有的改变——顺便一提,这叫人物弧光——也都是因为你爸爸。你自己也说过,她能为了你爸爸殉情,她愿意为你爸爸这个人支付她所有的代价。”
“所以,”她总结道:“你妈妈是真的很爱你爸爸,虽然不幸福也不美满,但这依然是很漂亮的感情和很漂亮的故事。”
窗外断断续续的琴声终于停了。
“陈导。”秦亦欢喃喃地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一样优秀?”
陈词难得露出了一点错愕,“什么?”
“嗯,你是怎么,”秦亦欢斟酌着字句,慢慢地问:“怎么做到,看这些事的时候,能这么……冷静?”
陈词询问地看了她一眼。
“不不不不,”秦亦欢立刻解释:“我没有说这样不好的意思,我是说,怎么才能做到像看剧本一样内心毫无波动的?像我,就不行,我知道这些事是真的,就容易真情实感,很看不开——请问我现在去学导演还来得及吗?”
陈词唇边终于浮出了一点儿笑。
那笑带着点儿笃定,又带着点儿高深莫测,仿佛千年大妖终于等到了她准备捕猎的书生。
她说:“天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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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各位小可爱解释一下,最近是在忙明年研究生的申请,文抽空写了点,但是感觉写的很差,情绪太过浓烈散乱,而且接下来这一段应该是秦老师从拒绝恋爱到渐渐发现自己喜欢陈导的转变,挺不好写,我自己学业压力也比较大,也不太想把自己都写着不满意的东西发出来,所以就一直没更。
感谢各位不寄刀片没有打死我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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