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 105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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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萨福克公爵的去世给予亨利八世无法估量的打击。在国王的慷慨资助下,这位都铎时代里的第一权臣被安葬在嘉德骑士每年朝觐国王的圣乔治教堂里,同无数嘉德骑士的荣光永存于此。

“让多塞特侯爵夫人处理萨福克公爵的葬礼,既然他们夫妇要继承萨福克公爵的爵位,那么也做出点能继承爵位的事情来。”回到汉普顿宫的亨利八世遣退了服侍的人员,看上去苍老虚弱了许多:“告诉多塞特侯爵夫人,我会亲自参加她父亲的葬礼。”

亨利八世想到萨福克公爵同他几个女儿的关系,又有些不放心道:“至于诺丁汉女伯爵那边,她身为萨福克公爵的继承人之一,就由威尔士王妃带她出席萨福克公爵的葬礼。”

“可是陛下,威尔士王妃近期要回比利时,恐怕赶不上公爵大人的葬礼。”负责传话的理查德克伦威尔突然说道:“恩里克二世那边有些急事需要威尔士王妃回去一趟,所以王妃殿下原计划在今天下午乘船离开。”

“比利时那边能有什么事情?只要不是吞并了卢森堡的弗朗索瓦又要作妖,有什么事情不能缓缓?”亨利八世不悦道:“难道她连参加葬礼的时间都挤不出吗?”

严于待人,宽于待己的双标国王希望所有人都同他一般难受,但是现实却给了他致命一击。

“是拉罗歇尔的新教徒向比利时的恩里克二世发出求救消息。”理查德克伦威尔仔细打量着亨利八世的脸色,希望没触怒到这位都铎暴君:“恩里克二世希望由威尔士王妃主持这事,也算是给她的继位做铺垫。况且威尔士王妃也很久没有回比利时了,长此以往,恐怕比利时的臣民们很难信服王妃殿下。”

“这倒是句实话。”亨利八世赞同地连连点头,脑海中又浮现出萨福克公爵的临终窘境,不由得庆幸自己是个男嗣即将成年的国王——但是现在还不能放松警惕,因为他的私生子亨利菲茨罗伊就是在结婚后突然病逝,只留下一个年轻的寡妇和遗腹女:“女人继位就是麻烦,她们一不能领兵打仗,二不能摆脱婚姻对于王权的干涉。卡斯蒂利亚的伊莎贝拉到底是少数,而玛丽公主的能力也不如她的母亲,但是跟胡安娜相比……”

亨利八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脑海中回忆起有关于胡安娜王妃的传闻,最后在唇边化作一丝略带疑惑的叹息:“胡安娜是个好孩子。”

至少以这个时代的眼光来看,没有比胡安娜更合适的结婚对象。但是亨利八世总觉得胡安娜太有主见,甚至跟阿拉贡的凯瑟琳相比,也不会逊色太多。

“小克伦威尔先生,你觉得威廉怎么样?”亨利八世将目光放到理查德克伦威尔身上——后者曾在威廉都铎的身边呆过几年,陪伴前者度过最重要的一段成长时期,所以应该很了解威廉都铎才对。

理查德克伦威尔被亨利八世突如其来的发问弄得微微一愣,琢磨着怎么回答才能在保全威尔士亲王之余,又让亨利八世感到满意:“陛下,您身为父亲兼君主,应该是英格兰里唯一有资格评价威尔士亲王的人,所以请允许我难以找出最合适的回答。”

“哼!你还真是托马斯克伦威尔教出的好儿子。”亨利八世当然明白这个问题就是个毫无掩盖的陷阱,不管回答得好与否,都会遭到他的质疑。只是相较于托马斯克伦威尔,这个年轻的小子还是太嫩了些。至少托马斯克伦威尔多少能摸到他的心思,然后给个模糊回答。

不过以理查德克伦威尔的年纪来看,他能有敬畏之心,并且在亨利八世的威压下,还能做到不背叛威廉都铎,就已经足够了。

【是个威尔士亲王继位后还能用的聪明人。】

亨利八世将目光转移到热烈燃烧的壁炉上,然后对理查德克伦威尔有了新的评价。

“你去把约翰达德利,还有威廉塞西尔找来。”亨利八世知道自己比萨福克公爵多不了几年活头,所以总想着在生前就给威廉都铎安排好一切,防止他像倒霉的詹姆斯五世那样,被权臣挟持一辈子。

而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老一批贵族死的死,没落的没落。唯一称得上苟延残喘的是第七代诺森伯兰伯爵托马斯珀西,他的父亲亨利珀西曾与安妮博林有过一段牵扯,但是在托马斯沃尔西与亨利八世的强势介入下,男方不得不与安妮博林分手,然后由家族的长辈给亨利珀西安排了一段门当户对的婚姻。

不过相较于被棒打鸳鸯的父亲,托马斯珀西也强不了多少。因为他的父亲与祖父都是天主教拥护者,所以在与西摩兄弟密谋杀害威尔士亲王后,为了保下家族里的其他人,托马斯珀西的父亲让管家将自己杀死,所以亨利八世也无法追责珀西家的过错,只能压着托马斯珀西的爵位,打算将其转送给别人。

要知道,这个时候的英格兰爵位还处于比较充足的阶段,远不像十五世纪晚期那样,搜遍全境都找不到一位公爵。

因为都铎王朝是“玫瑰战争”的最终得益者,所以亨利七世很清楚强大的贵族极易导致王权的频繁更迭。虽然约克家族和兰开斯特家族的战争起因是安茹的玛格丽特强行处死了约克公爵,但是追根溯源,还是因为国王过弱,贵族过强。所以约克公爵才会大着胆子要求议会将其列为王位的第一继承人,丝毫不在意当时的亨利六世已经有了合法的婚生子,更不介意安茹的玛格丽特那毫不掩饰的怒火。

因此在有了兰开斯特家族的教训后,亨利七世和亨利八世都致力于削弱大贵族力量,镇压任何能对王位发起诉求的旁系血脉。

仅是亨利七世的当政时期里,就有九位贵族被剥夺爵位,三位贵族被永久剥夺领地与家族爵位。而到了亨利八世的执政期,被剥夺的爵位数量上涨到十二位,其中,白金汉公爵和之前被处决的诺福克公爵属于被永远剥夺的对象。

在一番权衡后,亨利八世留下了他们的爵位,将土地的绝大部分收入囊中,然后将少部分转赠给了自己的子女。

因为伊丽莎白小姐跟霍华德家有些亲戚关系,而亨利八世又不想让威尔士亲王占了过多的土地和爵位,所以在萨福克公爵的两个儿子去世后,亨利八世决定加封伊丽莎白小姐为萨里女伯爵,然后将她嫁给詹姆斯五世的私生子莫里伯爵,以确保玛丽斯图亚特抵达英格兰后,苏格兰那边有他的血亲去平分安格斯伯爵和阿伦伯爵的势力,不让苏格兰王位被彻底架空。

“陛下,达德利爵士和塞西尔爵士到了。”

陷入沉思的亨利八世被理查德克伦威尔的通报声换回神来,于是冲着后者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

“陛下。”约翰达德利和威廉塞西尔都冲着亨利八世行了个脱帽礼,然后在老国王面前十分拘谨地坐下。

“尊敬的两位绅士,很高兴你们愿意在百忙之中接受我的邀请。”亨利八世努力缓和着自己的脸色,不让腿伤影响自己的思考能力。

“达德利爵士,你跟那些西班牙人商量得怎么样了?”

因为英格兰的海盗得到了亨利八世的隐形支持,再加上他们在尼德兰战争中发挥了无可比拟得作用。所以在威廉都铎的建议下,亨利八世将这些海盗编收为特殊的巡查人员——只要他们将打劫的货物上交五分之一,那么国王陛下除非是接到本地商船或是军饷被打劫的消息,否则不会在意海盗们的所作所为。

然而在打劫不了英吉利海峡的商船后,海盗们将活动范围扩展到了圣文森特海角附近,最后干了一笔惊天动地的大票——他们抢劫了一艘运送美洲白银的西班牙宝船。

要知道那时候的查理五世就等着美洲的白银去缓解战争开销(他跟法兰西又打起来了)。

结果英国海盗这么横插一脚后,气得查理五世关押了哈布斯堡领地里的所有英国商人,甚至将他们的财产充公,禁止国内与英格兰通商。

对此,亨利八世有表态吗?

有。

但是表态是要查理五世查理五世赶紧释放被关押的英格兰商人,对于被抢劫的美洲白银只字不提,就当这事从没发生过。

至于英格兰商人被禁止通商一事,亨利八世也曾短暂地担心过,但是托马斯克伦威尔和威廉都铎都觉得这事问题不大。

因为早在尼德兰被三家瓜分后,英格兰的主要商品就跟尼德兰绑定在了一起,通过施马尔卡尔联盟售往欧洲各地乃至奥斯曼帝国。所以真要细究起来,英格兰对西班牙的出口在两国的政策的影响下是连年减少。

而最让威廉都铎感到无语的是,查理五世从德意志的汉莎商人那儿买到的一半羊毛制品都是ade英格兰——毕竟尼德兰的手工作坊可比德意志地区要发达得多,而手工费往往是最能溢价的地方。

约翰达德利这几天都在忙着与西班牙大使周旋。毕竟亨利八世的要求是让查理五世尽快释放西班牙境内的英格兰商人,但是拒绝接受查理五世提出的,交还白银或是绞死海盗的要求。

这就让两国的谈判陷入了死局。

被愁的头发都快掉光的约翰达德利,跟脸色难看的西班牙大使无比艰难地拉扯了一周后,才交出一份可以入眼的谈判草案。

白银,归还二分之一,但是那些被释放的英格兰商人在西班牙的财产必须充公。

对此,亨利八世的回答是干了一杯葡萄酒,然后冲着约翰达德利轻描淡写地吼道:“滚,让托马斯克伦威尔顶替你去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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